“2000君沒有名字嗎?”森鷗外曾經這麽問他。


    他當時這樣迴答:“名字很重要嗎?那種東西無關緊要。”


    “既然叫什麽都無所謂的話,那不如我來給2000君取個常用的稱唿吧。”森鷗外笑起來,“日見,鶴原日見。怎麽樣?”


    “那種東西,無所謂。”


    鶴原日見的名字就是這麽簡單粗暴地定下的。他本來以為自己轉頭就會忘掉這個冒著傻氣的、聽起來像是什麽陽光少年的名字。


    但沒過多久,需要偽造身份證件時,他神使鬼差地第一次要求了名字:“鶴原日見,名字是鶴原日見。”


    直到今日,森鷗外仍百思不得其解。當初可愛又不善言辭的日見君,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女裝愛好者變態。


    自從和太宰治見了一麵之後,鶴原日見就更加放飛自我了。大部分不算特別重要的工作推給下屬,開始頻繁接取外勤任務。


    橫濱的地下世界這幾年被芥川龍之介禍害得夠嗆。鶴原日見突然頻繁往外跑的動作引起了他們的高度警惕——那個魔鬼,他又被放出來了!


    不提橫濱地下勢力們的暗中戒備。黑手黨中央大樓頂層,電梯門緩緩打開。


    鶴原日見雙手背在身後,眼睛藏在金絲眼鏡後麵,看不出來真實的情緒。他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拿槍對著他的守衛,聲音還帶著點沙啞:“鶴原日見,首領傳召。”


    “愛麗絲醬,我保證這是最後一件了,穿給我看嘛——”


    “不要。林太郎上一次也是這麽說的。”


    “愛麗絲醬——”


    房間裏散落了一地的小裙子,黑衣的怪大叔手裏正拿著一件對麵前的蘿莉央求。


    鶴原日見麵不改色地無視了森鷗外和愛麗絲的互動,踏進房間之後直奔主題:“首領,鶴原日見應您傳召。是有什麽艱巨的外派任務嗎?”


    森鷗外仿佛才意識到他的到來一樣抬起了頭。


    幾分鍾後,落地窗前的垂簾被放下。房間裏一片昏暗。


    “我們在東京的情報網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無關人士以及軍警那邊掌握了我們的一個情報員。”森鷗外雙手墊著下巴道,“近來日見君似乎想要多活動一下,那麽這件事就委托給日見君了。每一個情報員都是我們珍貴的財富……”


    “知道了。全部殺掉。”鶴原日見點了點頭,再次看向森鷗外以確認無誤。


    森鷗外睜著眼睛沉默兩秒鍾,笑了:“嘛,日見君這麽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鶴原日見踏出中央大樓的時候,臉上克製不住地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東京那邊的身份,半天後要。”


    僅僅是處理一個情報員怎麽夠。隻有把整個東京納入掌心,才不辜負首領的信任啊。


    兩天後,東京某家庭餐廳。


    東京情報網的負責人早川小姐已經把相關信息與總部派來的幹部進行了交接。在正事談完後,那位幹部順便詢問了她東京用餐的好去處。於是她順口推薦了幾家餐廳,其中一家就是以咖喱著名的家庭餐廳。


    這就是鶴原日見出現在這家家庭餐廳的原因。


    負責點餐的女店員被他周身的肅殺之氣驚得笑容都有點僵。她遞過去菜單,正想例行公事推薦一下,但在看見鶴原日見眼神的一刻就說不出話來。


    菜單上的咖喱,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


    鶴原日見研究了幾秒菜單,指著上麵的特辣咖喱對女店員道:“我要……”


    衛生間突然一陣響動,像是什麽人慌亂地跌倒在地上。繼而傳出一聲震天響的尖叫,很難想象是一個男人發出的聲音:“啊——殺人了!”


    餐廳裏的人們開始不安起來。有不少人打算離開,用餐區也嗡嗡地一片混亂。


    女店員的神情也不安起來。隻有鶴原日見安靜下來聽完尖叫,就若無其事地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我要這個特辣咖喱飯。”


    仿佛剛才無事發生。


    女店員隻是僵硬了一秒,就很有職業素養地為他通知了後廚。不是她不慌,隻是麵前這個男人一臉“這點小事慌什麽是不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實在是很難讓人有慌張感。


    鶴原日見的確是有覺得這些人沒見過世麵的意思。但畢竟隻是一群生活在陽光下的草履蟲,要求也不能太高。所以他隻是憐憫地看了女店員一眼,用自己的態度幫她冷靜下來,就不再理會餐廳中發生的事了。


    他坐的地方是吸煙區,在服務員離開之後自然地拿起放在手邊的煙盒,取出一支煙點上。


    餐廳的客人裏站起來一個中年大叔,揮舞著手臂開始維持秩序。


    這個人自稱“名偵探毛利小五郎”,聽起來很有信服力的樣子。餐廳裏的人群也因為他的安撫而安靜下來。


    鶴原日見餘光注意到一個小學生樣子的男孩悄悄從大人身邊溜走,鑽進了剛剛發生過命案的衛生間。


    雖然他不知道生活在陽光下的人會怎麽教育孩子。但這麽小的孩子為什麽進命案現場的動作這麽熟練?正常的大人會教出這種孩子嗎?


    而且……鶴原日見透過煙霧瞥了前方某個故作鎮定的人一眼,右嘴角往上一勾,垂下眼皮掩蓋了自己稍微有點幸災樂禍的眼神。


    警方很快趕到,將餐廳及命案現場圍了起來。目暮十三看見毛利小五郎時,眼睛變成了半月眼:“毛利老弟,怎麽每次命案現場都有你啊?”


    毛利小五郎幹笑著打哈哈。


    死者是被發現死在隔間裏的,現場目擊者是打掃男衛生間的清潔工人。據他描述,他在進入衛生間打掃時,發現其中一間隔間始終關著門。他等待很久叫人也不應,擔心出事就從外麵撬開了門,結果赫然看見死在隔間裏的男人。


    死者是被一刀插中心髒而死,作為兇器的匕首還留在他的胸前。但是兇器上檢測不出半點指紋,要麽是被人抹去了,要麽就是兇手帶著能夠隱藏指紋的東西。


    餐廳的監控很快被調了出來。


    在死者進入衛生間後到發現屍體為止進入衛生間的,除去清潔工有三個人。一個是年輕的上班族,一個是餐廳的廚師,還有一個是披著一件黑色長外套的男人。


    很不幸,那個披外套的男人就是鶴原日見。而現在他正坐在窗邊吃下最後一口咖喱。


    毛利小五郎指著監控上的鶴原日見篤定道:“一定就是這個男人!他進來的時候手上戴著白手套,這就證明了為什麽匕首上沒有任何指紋。而且看他的打扮就像個殺手什麽的,他竟然還在殺完人後大搖大擺地留下吃飯。什麽,這是挑釁嗎!”


    其言之鑿鑿,好像已經確定了鶴原日見就是兇手一樣。


    從毛利小五郎的角度看去。被懷疑人的椅背上搭著一件黑色外套,身上穿著白色襯衣和藍色格子西裝馬甲。銀色長發紮著高馬尾,脖子上係著一條有些舊的黑色絲帶,在側邊打了個雙層蝴蝶結。用餐的動作文雅無比。


    和家庭餐廳的畫風格格不入,並且絲毫沒有身處命案現場不遠處的自覺。


    鶴原日見其實不怎麽吃辣,點特辣咖喱飯隻是因為之前見到太宰治太興奮,所以心血來潮。


    突然接觸特辣級別食物的後果就是,他默不作聲地調低了味覺,並且向服務員要了一杯牛奶。


    他捧著牛奶麵無表情地啜飲,等待著警方盡快破案放行。畢竟他趕時間,早點把那個不知道有沒有背叛的的情報員送下去,早點為首領打下整個東京。


    首領不需要說話,隻要給他一個讚許的眼神,他就能快樂到開一瓶酸奶慶祝。當然,如果能給予他稱讚或鼓勵的話語,也不是不可以——是非常可以。


    “喂喂,那邊的那個,穿得很正式的小子!你就是兇手吧?殺了人還能心安理得地留下用餐,心不是一般的大啊!”毛利小五郎身後跟著笑得一臉尷尬的目暮警部,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毛利蘭也笑得一臉僵硬地在勸阻他,跟著過來的柯南睜著半月眼不忍直視。


    鶴原日見露出了感興趣的微笑。


    說出來怕嚇到你,其實他可是能在審訊室裏就著慘叫吃泡麵的男人呢。心當然不是一般的大。


    “說說你的推理吧,偵探先生。”鶴原日見笑吟吟道,“或許我會想起來,是不是真的在不知道的時候殺了人也說不定哦。”


    “首先,你是在進店之後就直接往衛生間去的。也就是說,你一開始就是奔著死者來的。你在殺死死者之後把他扔進隔間,偽造了密室。插在死者胸前的匕首上之所以沒有指紋,是因為你戴著白色的手套。”


    “接著,你摘下沾了血的手套,把手上的血跡洗淨,離開洗手間。為了掩飾你殺人的蹤跡,你幹脆大膽地留在餐廳用餐,這樣就沒有人能看出你是個職業的殺手!”


    毛利小五郎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鶴原日見,氣勢十足地下了結論:“所以,現在隻要把你藏在外套口袋裏,還沾著血跡的手套拿出來,就能證明你是兇手了。”


    “原來是這樣——”鶴原日見拖長了聲音點著頭,伸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從裏麵取出了他的白手套,“所以是這雙,沾、著、血、跡的手套嗎?”


    他為了讓毛利小五郎看清楚,還特地抖了抖潔白幹淨的手套。


    “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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