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後眼神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下,並未搭理,轉而向南兀山那頭走去。


    有天族仙君大臣見狀,看出她這是要倒戈南兀山,急忙大喊:“天後娘娘不可啊,您的母族才被北寒長舟殘忍屠戮殆盡,您此時若是向著他們,便是……”


    “本後做事,用你來教?”


    天後用威壓截斷他的話,一個冷冽眼神掃去。


    那仙君被嚇得一個顫栗,咽了咽口水,直接閉了嘴。


    天後並沒有跨過南兀山陣界,她停在了離南兀山眾人十步之遙的地方,與已經從軟椅上起身的鳳輕霓遙遙相望著。


    麵上看不出悲喜。


    許久,她帶著一抹難以讓人察覺的留念,慢慢收迴目光,似要將南兀山護在身後一般,轉身麵對著天族眾人,道:“本後今日有件真相要公布天下,但在此之前,本後想問問天族眾人,有誰還記得天族息醉?”


    “天族息醉,是誰啊?”


    “不知道,但好似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天族年輕小輩麵麵相覷,滿臉疑惑,轉而看向年歲大些的仙君們。


    有些仙君亦是一時沒想起這是何人,眼神茫然了片刻。


    唯有天帝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臉色陡然大變,瞪向天後的目光似要吃人。


    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動手,隻後悔當初自己太過謹慎小心,竟沒有趁她神魂離體遊曆時,要她命!


    “不知天後問的,可是曾經的天族太子,屍身葬於八荒天脈的息醉神君?”


    “曾經…”天後輕笑出聲。


    視線看向唯一記得的華淵,又看向那些聽到後,恍然想起,但眼神開始有些躲閃的老仙君們,不免覺得可笑道:“他以身鎮八荒,護神界,神魂盡消,到頭來不過區區數萬年,竟都無人記得他了。”


    有神君汗顏,趕忙問:“天後,太子息醉可是與您要公布之事有關?”


    這話一出,天帝臉色更加陰沉起來。


    他麵上雖還算鎮定,但天後看得出,他已經開始慌了。


    她嘴角冷笑漸重,迎上天帝威脅的目光,半分不懼,不疾不徐道:“本後神魂遊曆神界四海八荒數年,為的就是拚湊太子息醉散落各地的神息。”


    這話一出,眾人沒覺得有什麽,但天帝眼底的恐慌已經逐漸明顯。


    他緊緊盯著天後,似乎在心裏做了好大的掙紮,才斂去一切憎恨厭惡,神色緩和地想開口說什麽。


    但天後沒給他這個機會。


    冷聲繼續道:“大家都知道,神息不是神魂,不過是一抹他存在過的氣息。可太子息醉的神息裏,混雜著他葬身八荒最後的記憶,更混雜著戰神長舟為何會因嗜殺之力,影響神魂,不得不沉睡數萬年的真相!”


    天後身後,北寒長舟聞言,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鳳輕霓握緊了他的手。


    還坐在軟椅上的薑羨,聽得也是詫異不已,沒想到自己老爹沉睡之事,竟還有內幕。


    她下意識地想觀察下對麵天族人的神色,可惜看不見。


    雲降看出她想做什麽,微微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到識海看”,說完,他微微用神力,將他們相連的識海目窗打開。


    知她者,雲降也!


    薑羨咧了咧嘴,將頭靠在他身上,立即進入了識海。


    識海裏萬物皆可幻化,她跑到雲降那頭時,他已經給她準備好了軟榻。


    透過他的眼睛,薑羨也終於看清楚了對麵的天族眾人。


    一群看著就很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特別是那領頭的,看他那身行頭應該就是天帝。但王霸之氣都沒有點,凜然正氣更是看不見,滿麵陰鷙,眼底盡帶陰險。


    這樣的人,薑羨都忍不住想說一句。


    他能當上天帝,是真的走了狗屎運!


    薑羨在識海裏看得嘖嘖兩聲,雲降知道她定是在吐槽,好笑地低頭摸了摸她柔軟的發絲,嘴角寵溺的弧度越發擴大。


    旁邊的封如故斜睨了他們一眼,白眼翻得有點明顯。


    真是夠夠的了。


    識海裏的薑羨撐著下頷,趴在軟趴趴的榻上,腳丫晃動著,動來動去的想看天後長什麽模樣。


    但天後背對著南兀山,她沒看見。


    隨著天後說完後,周圍陷入死一般冗長地寂靜。


    她眼尾輕輕掃過,將天族眾人或驚或詫的表情,盡收眼底,之後抬手在掌心,慢慢聚出一團光影。


    看得出來的都能看出,那是神息,裝著滿滿東西的神息。


    天帝看到那東西,神情已經不能用驚慌來形容了。


    “荼棲,當真要如此絕情?”


    他叱聲出口,天後卻不屑反問:“我與你何來的情?”


    說完,她直接將光影拋於半空,身側豬妖立馬配合地摸出一塊影像石,跟著丟到半空。


    天帝見她當真半點情麵都不留,後槽牙都快咬碎了,當即鐵青著臉,飛身就想去搶奪。


    但被華淵神君忽然出手攔下了。


    天帝怒不可遏,轉而朝小帝姬喊了一聲:“悅菀,快毀了那東西!”


    悅菀迴過神來,聽到天帝外祖的話,立馬看向小時候特別疼愛自己的天後祖母,短短一刹那,便在心中分析到了利弊,從而出了手。


    沒錯,她要幫天帝。


    若那邊的女人真的才是她的親外祖母,那她母親身份就存疑了。


    但看天帝外祖的反應,母親的身份她應該是知道的,所以隻要他還在,才能對她們母女有利。


    小帝姬出手狠而快,可惜還沒碰到投擲到半空的東西,就已經被旁觀熱鬧的司家主母閃身過來,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趴在了地上。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驚呆了。


    “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


    司主母忍不住低罵了一聲,但罵完他才想起人家的爹怎麽說也是華淵神君。


    不過無所謂了。


    這邊被華淵神君攔住的天帝,在看向出手的司家主母,與不遠處的司瀲後,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


    司家,背叛了他。


    一時間,本就鐵青的老臉,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一口老血更是直竄喉嚨管,不上不下的。


    “司瀲,你還真比你父君有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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