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弦跟淑妃道出實情時,淑妃異常的平靜讓連弦感到更加的不安。


    淑妃聽完後,默不作聲地離開,連弦還跪在冰冷的地上,不知是地板的寒氣,還是心中的冷靜,連弦的膝蓋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淑妃走後良久,連弦都未起身。


    連弦的內心是自責的,她寧願淑妃會跳起來,向自己發怒,嗬責。可是淑妃並沒有。那種平靜,像是暴風雨即將接踵而至的海麵。淑妃空洞的眼神似乎透出了無限的絕望,腳步沉重,身段卻是無力。


    連弦就這樣呆呆的跪著,想要從自己的腦海中找到一絲可以支撐意誌的記憶,可是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過了良久,心如和心月推門進來,見連弦還跪著,趕忙去將她扶起,膝蓋跪得久了,一時間也受力不了,踉蹌著被扶至桌前坐下。


    “郡主,究竟是怎麽了,淑妃娘娘為何罰跪您?”心如一麵幫連弦搓揉著膝蓋和小腿,一麵心疼地問道。


    “你們怎麽過來了?”連弦不答心如,反問道。


    “是淑妃娘娘讓奴婢們來尋郡主的。”心月答道,望著連弦的眼神裏也是充滿了疑問。


    連弦看了她兩人,笑笑,解釋說:“淑妃娘娘並沒有罰跪我,隻是我想事兒一時間出了神,忘了站起來罷了。”


    “不對啊,淑妃娘娘對奴婢說郡主您一定還跪著,讓奴婢們來照顧您,讓您別跪了。”心如覺得奇怪,與心月麵麵相覷。


    兩人幫著連弦舒緩了膝蓋和小腿,片刻功夫也緩解了不少,連弦便試著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尚能頂得住。


    “郡主,奴婢去給您熬一劑薑湯,這冰涼的地麵跪了這麽久,寒氣都被吸收進去了,得用濃濃的薑湯好好逼一逼才行。”心月說道,見連弦點了點頭,便急著要出去準備。


    心如忙喊住了她:“叫她們再幫著準備些疏散的藥膏,敷在膝蓋上。還要準備好熱敷的膝墊。”


    心月聽完,鄭重地點點頭,跑了出去。


    “虧得有你們,這樣細心了。”連弦握了握心如的手,心存感激地說道。


    “郡主言重了!奴婢和新月打小便服侍郡主,進宮來更是與郡主相依為命,郡主不是也常說,咱們三個,連同芮府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麽。”


    連弦看看心如,不愧是身邊最為伶俐的丫頭,心如說的確是曾經自己先前所言,在連弦心裏,自己與良王、連袖,與淑妃、琅琳,與整個芮氏一族,皆是唇齒相依。這些同盟者中,任何一個人的敵人,都應該是自己的敵人。


    此刻,連弦的心裏更加希望的是,淑妃娘娘與自己能有同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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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德宮裏,太後赫連氏正靠在軟榻上,緩緩地,悠閑地吸著她的水煙袋。綠籬捧著托盤盛著器具,侍候在一旁。


    紅英奉命去打探消息,迴來稟報給太後。


    “太後,”紅英輕輕喚道,小心翼翼怕驚擾了太後閉目養神。


    “唔,”太後半睜開眼睛,見是紅英迴來了,伸出手要坐起身來,紅英立刻伸手去扶,綠籬則麻利的為太後收拾起水煙袋。


    “如何了?”太後問道。


    “是,不出太後娘娘所料,琅琳公主確實是不好。”


    聽完紅英這話,雖說太後心裏是有準備的,不過仍舊暗淡了眼神。綠籬見狀,非常知情識趣地退了出去。


    “那幾位隨伺的太醫,穩婆都不怕掉腦袋麽?”四下無人,太後有些發怒。


    紅英連忙勸道:“太後息怒,都是琅琳公主的意思,無人敢據實上報。”


    太後惱怒不減,瞪了紅英一眼,紅英是宮裏浸淫多年的老人兒了,觀顏察色,揣度人心都成了精,唯一不好便是太求自保,將人心揣度得太過。


    太後這一眼,紅英立刻膽怯了,低頭不敢說話。


    太後幹脆問道:“說,那些個太醫、穩婆究竟是誰的人!”


    紅英不敢隱瞞,稟告道:“有兩個太醫是皇後娘娘的人,有一個太醫是七皇子的人。一個穩婆是貴妃娘娘的人。還有幾個小宮女、小太監,是聽命於王美人和蘇婕妤的。”


    太後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詭異的冷笑,默了片刻,太後方才冷冷地說道:


    “好啊!皇後與貴妃便也罷了,哀家竟不知道,這後宮覬覦權勢,興風作浪的,還有有這麽些個!”


    “淑妃娘娘已經知道琅琳公主的實際狀況了。”紅英小心地說完,悄悄觀察著太後的臉色。


    “是朱弦郡主稟告的吧!”紅英對於太後的反問,給出了確定的眼神。


    “哀家料到,朱弦不一定敢說,應是有人指使她去說出實情的。”太後心裏亦是清楚,以紅英辦事的風格和能力,所有的關鍵人物她一定都是了如指掌的。隻是紅英的性子,總是要問一句,才肯多說一句。


    好在,太後依舊相信紅英對自己的衷心。


    “是,是良王殿下。”果不其然的,紅英說出了琅竟,這與太後的預想不差分毫。


    “良王必然是會給朱弦權衡了利弊的,朱弦必然也是聽進去了。隻是這樣一來,淑妃可會怪罪朱弦?”太後反問了紅英一句。


    “這個·······奴婢便不知道淑妃娘娘的心裏,會不會因此與朱弦郡主生了嫌隙。”紅英迴道。


    “別說是你,這一點,連哀家也拿捏不準。”太後整了整敷在身上的羊絨毯子,繼續說道:“不過好在淑妃也是性情中人,給她一些時日,會理解芮氏和朱弦的良苦用心。更何況,淑妃與芮氏早就同坐一條船,意氣用事,翻了船對誰又有好處呢?”


    “是!”紅英即刻節過話去,“淑妃娘娘是聰明人,會顧全大局的。”


    太後又起了個疑心,問道:“你先前說,琅琳身邊還有七皇子的人?”


    突如其來的一問,紅英愣了一下,慌忙稱是。


    “莫非琅華也有心爭一爭這天下至尊之位?”太後悄然一笑,令人不解。


    紅英知道太後一直在物色儲君的人選,一直是最中意良王琅竟的,隻因哲王琅默是皇後的親生之子,即便他再怎麽文韜武略,太後也不可能對其動國本之念。而現下七皇子的動作被太後看在眼裏,而太後的淡然一笑,是認為七皇子琅華不自量力,還是欣喜,又有一位皇子可以為太後所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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