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暈沉沉的十幾個小時車程下來,入夜,朱悠悠一行住在西水村。西水村是桂林的一個瑤族自治縣裏最偏僻的小村子,但是這半年來卻特別熱鬧。西水村隔壁的叫東安村的村子裏,村民殺鴨子找出了金礦,於是當地就掀起了一片淘金熱,也有外地慕名而來的,把東安村和附近的幾個村子都攪合的熱鬧非凡。


    要不是瑞安是老江湖了,隻怕他們今晚都不一定有地方住。當然大家都是帶好了帳篷等野外過夜工具的,隻是人太多,這一天車坐的人實在是累,有那舊屋木板床也能安睡一些,眾人對瑞安都感激莫名。


    “我感覺瑞安的身世肯定有文章,他可不是彝族人,長得又這麽出眾,想來他的父母也不簡單。”蔡美娟發表自己的意見。


    蘇之行覺得這些女人的眼裏仿佛都隻有男人的臉,看長相就能看出家世來不成,膚淺粗陋,瑞安也是,你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的,偏偏……


    瑞安是一個讓其他男人見識了都想死的人,長得又帥,又十項全能,還體貼周到,武力值還爆表,簡直能把人逼死。


    下車後,見大家都各自收拾著自己的行李,石修被蔡美娟哄著幫忙拿了她的那一份,瑞安還是輕輕鬆鬆的一個人把他、朱悠悠和石修三個人的四個大箱子利落的搬進住進房子裏。


    本來他們問了幾家小旅館都是沒有房間給他們了,瑞安出去轉了圈,帶了大爺迴來,然後就領著他們跟著大爺走了。大爺家是外出打工的孫子給建的新房子,三間門麵寬。三間門麵長,方方正正的在村子的最西邊,離得後麵的大瑤山很近。


    瑞安去打聽了一下這個村子裏誰家的房子最大,能住下人,村民就給他介紹了這個姓黃的大爺,大爺家大孫子是大學生,一聊起來居然是天陽桂林分公司的業務主管。然後不知道瑞安幹了點什麽。說服了黃大爺招待他們一行。


    說起來西水村和東安村是臨村,隻是中間間隔了一個大瑤山。大瑤山是廣西西南部的一片大山脈,因為四周多是瑤族山寨還得名。這次他們要找的金礦很可能就是出產自大瑤山。大瑤山自西向東,綿延數百公裏,風光秀美,物產豐富。各種菌類尤其味美。晚上一桌的野菜和菌菇湯,吃的大家都特別滿足。


    穿過大瑤山最薄弱的一塊。路過瑤山水庫和兩座山過去就是東安村。其實可以從百色過去東安村是比較近的,但是百色沒有飛機,要從南寧走,南寧坐車到東安村也是要十幾個小時了。而且朱悠悠很肯定金礦就在西水村去往東安村的這條路上,所以他們才從西水村這裏走。


    顯然,聰明的人不隻有朱悠悠他們。不止是東安村滿是淘金的人,熟悉地形的人也有選擇從西水村進入瑤山淘金的。第二天。他們收拾好上路的時候,就遇到很多帶著工具進山的。


    “悠悠,他們這樣的,能賺到錢嗎?”蔡美娟很好奇的問,要說從前國家管的沒那麽嚴,他們淘金出去賣了也沒有人追究,但是現在別說他們很可能忙活一段時間一無所獲,特別是蔡美娟覺得這種行為真的合法嗎?


    這些進山的民工也在端詳這一隊年輕的過分的人,穿著打扮看起來,肯定不是與他們一樣求生活的,要不是看著都是年紀小的孩子,隻有幾個是大人,這些民工保不齊要找他們鬧。之前石修跟著礦業部的科考隊來,就被這些民工給圍了。這邊沒開始劃給誰,或者正式開礦前,民工們來淘金已經算是投機取巧了,要是礦脈被找到以後,他們就沒有這條發財之路,這些民工能給科考隊好臉色才怪。


    開始大家相安無事的趕路,朱悠悠一行人這邊走走停停,一來是照顧他們第一次野外跋涉,不敢趕路趕得太快,二來黃大爺自發要給他們當導遊,在山林裏一般解說著。


    “我們小時候都是靠著這山過活的,那時候窮的呀!”黃大爺感慨的說,“六十年代末,這瑤山裏還有些國民黨的殘部逼迫著山民做匪,我們也不敢太深入山裏。”


    “這山林能有些什麽生財的,砍木頭賣?”話最多的蔡美娟自發自動的插上嘴。


    “哈哈。”黃大爺笑了,他雖然身體健康的很,但是比較六十幾了,走走山路不怕,砍木頭,再提出去賣,嗬嗬,那是不行的。


    “這瑤山一個是菌類豐富,下雨後,我就進山采集些,風幹了,湊夠了一定數量就去鎮上賣掉。再來就是這裏出產一種大黑螞蟻,泡酒是很好的,我有空就上山找找螞蟻窩,掏了迴去,鎮上也有人專門收。”


    黃大爺又笑眯眯的鬼鬼祟祟的小聲說:“黃大爺呀,還有一個致富的秘密,你們想不想知道呀?”


    黃大爺穿著樸素,灰撲撲的中山裝,可是黃大爺家的孩子各個都初中畢業,第三代孫子裏,更是一個大學畢業,一個大學在念,其他都上著高中,算是當地數一數二的人家了。讀得起書,還起的起大屋,黃大爺肯定是有過人之處。


    “再往前走一裏地就是大水庫了。大水庫過去有個山穀,那裏有一片野綠茶,我呀,組織家裏的人和村裏的婦女每年春雨前都是采摘,然後炒製了賣出去,嗬嗬,說起來,也是我運氣好,遇到個小姑娘,小姑娘教我這麽製茶呢,她家鄉那裏也有人製茶,這茶葉也國人愛喝,老外也愛喝,我這裏的出產的野山茶很是與眾不同,根本不愁銷量。”


    石修聽了黃大爺的話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盯著黃大爺看了又看。瑞安也是這樣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他卻表情古怪的看看朱悠悠,又看看黃大爺。


    蔡美娟靈光一閃,就問黃大爺:“那教你製茶的小姑娘今年多大呀?”


    黃大爺傻乎乎的迴答,“比你們小。當年她才八、九歲的樣子,現在不過過去七八年,她應該上了高中了,過幾年就跟你們一樣了。”


    朱悠悠會心一笑,她也是故意的,雖然吩咐瑞安是找了黃大爺,但是見黃大爺沒有認出她。就一直不說話。她的聲音變化不大,人已經婷婷玉立,不怪黃大爺認不出來。


    “嗬嗬。黃大爺,你的小姑娘不會跟我們同學一個名字吧,朱悠悠嗯?”蘇之行也來湊趣,搶著問黃大爺。


    黃大爺恍若夢醒。仔細端詳起朱悠悠來,之前他是因為蘇美娟和朱悠悠都是大姑娘了。他一個大爺看多了難免給人感覺輕浮所以也就掃了一眼,之後就沒有多注意,跟黃大爺說話的人基本隻有瑞安,瑞安那邊得到的信息就是這是一群來自首都的大學生和老師們。黃大爺自然不會想到朱悠悠,年紀對不上。


    “老黃叔。”朱悠悠應景的喊了一聲,軟軟糯糯的聲音一如七年前。


    七年前朱悠悠第一次一個人出門。雖然有石修這個隱形的保鏢,但是還是有些惶恐的。遇到了麵慈心慈的黃大爺。黃大爺見她這麽小一個女孩子,扛著重重的背包在山林裏到處敲敲挖挖,不放心的一直跟著她,幫她忙前忙後的,兩個年紀相差很大的人相處的特別好,竟然有些忘年之交的味道。


    茫茫大山裏,朱悠悠像是人形地圖,居然比他這個本地人還能找路,相互幫襯著在大瑤山裏度過了一個禮拜,期間朱悠悠給黃大爺指了製茶這條路。


    “你,你……”黃大爺指著朱悠悠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出人意外一巴掌忽在朱悠悠肩膀上,“壞丫頭,叫你裝,居然都不跟我相認,你個壞丫頭。”


    瑞安找他的時候就說是教他製茶的人介紹的,希望能在黃大爺家住宿,黃大爺知道現在到這裏來淘金的人多,很多也是租住在村民家裏,他不缺那兩個錢,也不喜歡做著發財夢的人,所以他家是不租住的。後來問了瑞安是大學裏的學生來這邊學習考察地形勘探礦脈的,也就勉強答應了。


    勉強是因為怕這些孩子們會跟那麽淘金的人鬧出衝突是非來,勉強答應也是因為怕孩子們吃虧,想著能名正言順的幫幫他們,黃大爺對讀書的孩子有特殊的偏好,他是認為念書時孩子們出頭的唯一道路,所以再苦再累也供孩子們上學,家裏最大的開銷就是孩子們念書。


    “疼,疼,疼。”朱悠悠裝模作樣的喊了幾聲。


    “叫什麽叫,當年你那麽小,走的腳上起膿皰也不說話,這會我這老胳膊老腿,拍拍你,你還敢喊疼。”黃大爺看著標誌的他都不敢直視的朱悠悠,有些想像小時候那樣抱抱她,又有些生疏尷尬。


    朱悠悠毫不猶豫的上前,摟住黃老的肩膀,輕輕的拍了他兩記老背,隻聽黃老還在念叨,“這個壞丫頭,壞丫頭。”


    看來這事黃老要念叨朱悠悠一輩子了,久別重逢,居然還忍著不與他相認,怎麽不叫黃老生氣,而且也懊惱,他怎麽就認不得小丫頭了呢?


    黃老打量了半天,滿意的點點頭,小丫頭出落得真好,小時候就跟小仙女似的,讓他初見時嚇了一跳。要知道這荒山野嶺的,要是撿到一個髒兮兮的小野人還能說是附近村子裏的小孩進了山,迷了路,可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卻是把他嚇一跳。後來確定了小姑娘是真人,黃老也沒少腹議朱悠悠的爹娘,這是親生的嗎?這麽小就舍得讓朱悠悠一個人出門,還是去這種山野地方。黃大爺簡直不能理解這些城裏人到底在想什麽?


    “壞丫頭,還有什麽沒有告訴我的,現在一塊說了,要是被老爺子發現你還有什麽騙我的,我打斷你的腿。”黃大爺裝著生氣的跟朱悠悠說,人可比剛才還精神奕奕,顯然是很開心能與朱悠悠再相遇。


    “您少吹牛,你打的過我嗎?”朱悠悠說話隨意,兩人宛若普通的好友,相互虧損著。


    蘇之行望著朱悠悠的背影陷入思緒,果然,每一個成功人物的背後都有別人沒有看到的刻苦。九歲的朱悠悠已經能單獨一個人奔走在這樣的山林中了嗎?蘇之行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除了人煙稀少之外也看不出什麽不同,小路被踩踏的一米多寬,可見這裏也不算人煙罕至,他們走了一上午看見的行人也不少。居然這道已經走了好幾年了,再走一段,前麵是瑤山水庫的水泥路,他們走的路是西水村到水庫的小路而已。過了水庫才算真真進山,才真的人煙罕至。


    “丫頭,你長進呀,已經考上大學了?你老實告訴我,你們來是不是幫政府勘探的?東安村那邊的金礦什麽時候開采?”黃大爺神神秘秘的問朱悠悠。


    朱悠悠眨巴下眼,“我真的隻是太他們來漲漲見識的,這處金礦的資料早就勘探完畢了。隻是開采難度大才沒有正式動工,不過估計動工也不會晚,開年不馬上搞,明年也必定會搞。”


    “什麽?”路邊草叢裏衝出來一個高大的漢子,他身後還跟著不少衣著跟他一樣襤褸的男人,手持著礦鋤,樣子很嚇人。


    “你說明年這礦一定會開工?”開口的大漢眼睛直視著朱悠悠,這句話剛說完,還沒說下一句,就被瑞安一腳踹翻在地。


    瑞安囂張的站在大漢與朱悠悠中間,藐視的望著地上的人。黃大爺也趕緊把朱悠悠摟到身後去,大爺想不明白的是這幫做發財夢的民工還沒有動手,這個小哥怎麽就上手了,哎,真是太衝動了,這不是害了這幫孩子們嗎?


    “你們想幹什麽,這些隻是首都大學來的學生。”黃大爺趕緊扯著瑞安往後拉,自己站到前麵去,他可是本地人,這些外來人要是傷了他,村民們可不答應。


    漢子被攙扶著站了起來,眼神警惕的盯著瑞安,他可是當過兵的,瑞安看著就是練家子,那一腳的力道可是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強,難怪這麽囂張。


    漢子指著石修的鼻子喊,“他,他就是四個月前來勘探的政府的人!”(未完待續)<!--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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