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淡淡的藍。


    在下了接連一個多星期的雪後, 神黎終於再次見到了陽光。


    因為雪融的關係,氣溫似乎比之前還要寒涼些許。清風吹來時帶著凜冽的餘寒,融化的冰棱在簷角下滴滴答答地滴著水, 有些還沒落到地上也就消散了。


    當淡淡的金色陽光落在神黎的指尖上蹁躚時,她正盤膝坐在一輛載著幹草的馬車上。


    褪了雪的土地漸漸露出了它原有的色彩。


    由木板粗糙組成的馬車沒有頂蓬, 此時正載著秋天收割而下的稻穗幹草, 被車夫和馬匹牽著在田脈中間的小道上咕嚕咕嚕地往前滾。


    今天是神黎從三重村出發迴東京城鎮那邊的日子, 這次她選擇了條人群分布比較密集、也比較好走的路, 這樣中途就可以方便補給了。


    不久前她還免費搭上了一位車夫的馬車,省去了走路去隔壁鎮列車站的力氣。


    不過能有這麽便利的條件還是因為此時坐在她身邊的煉獄。


    前天煉獄聽說她要去的地方後說自己剛巧有任務需要路過那邊去與夥伴匯合, 問她要不要順道與他同行。當對方列舉了一係列便利又快捷的方案後神黎覺得挺省事便選擇與他同行。


    若是按他所說的, 今天傍晚就能到那邊了。


    所以他們今天一大早就告別了紫藤花紋之家,從三重村下山到山腳下的村子裏打算先去隔壁鎮坐列車。


    途中遇上了剛好要去隔壁鎮的熱情溫厚的車夫, 煉獄便禮貌地詢問他是否能載他們一程。


    其結果就是他們現在兩人肩並肩坐在了堆著幹草的馬車後。


    現在的時間尚早, 天還殘留著清晨剛亮時的霽色, 田脈兩邊的枯草寥寥,籠在一片淡淡的霧靄裏。小道上雪化得差不多了, 全都滲入了冷硬的土地裏, 車輪在地上留下淡淡的痕跡,看上去向兩條延展著後退的蛇。


    金紅發色的青年此時正抱著手坐在她身邊閉著眼小憇,她知道他並沒有睡著, 隻是在假寐罷了。


    清風吹開了他的發絲,神黎在晴天下悠悠地轉著傘,看見旋開的傘沿與陽光在他的臉上交替著光影。即使他現在很安靜, 可是麵容看上去依舊豐神俊朗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睜開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看她。


    她剛這樣想,對方就突然睜開眼睛瞅她,神黎被他抓了個現行也不慌,隻是淡定地收迴了視線,晃著腦袋去看那隨馬車的前進而一點一點地往後遠去的景色。


    結果車下一顛,她措手不及地撞上了他的肩,兩人差點一起滾下馬車去。


    但是煉獄不甚在意,待將她扶穩坐正後,他還爽朗地笑了幾聲。


    這下就搞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神黎與煉獄告別了車夫後成功搭上了列車,他們倆人在車上一起幹掉了好幾十盒便當後,神黎抬頭時突然透過窗看到了外邊一大片的海。


    列車轟隆隆地行駛著穿過了周圍都沒什麽遮擋物的鐵路,神黎在看到那片海時卻感覺耳邊的一切聲音都漸漸遠去虛渺了。


    此時,她的眼睛裏隻有那片一望無際的海。即便是冬季,那在陽光下蔚藍蔚藍的粼粼海麵也沒有結一絲薄冰,她看見海洋的邊際與淡藍的天空接攘,有淡淡的雲絮飄在那片模糊的地帶。外麵似乎有稍大的風吹過,於是遠遠看去,漣漪微漾,金色的浮光一波一波地起伏著。


    真實的海,比圖冊裏的漂亮多了。


    神黎愣愣地透過窗看著。


    本來應該和那個孩子一起看的……


    直到列車駛進隧道看不見了神黎才收迴視線。


    她迴過頭來時,看見對麵的煉獄也正將目光從窗上收迴來,對上她的眼睛,他一愣,隨即以聊天的口吻對她笑道:“一直想問,神黎你是想去那邊幹什麽?因為聽村田說你家並不在那邊。”


    “嗯……”神黎思考了一會兒才平靜說:“算是去看看一個孩子吧……”


    她抬手比了比一個高度對煉獄笑道:“大概這麽高的男孩子,黑發紅眼的,因為生病的緣故皮膚很白,也很瘦小,但是小小年紀就很聰明很厲害,喜歡看書,會彈鋼琴也會拉小提琴,他還彈給我聽過呢,雖然性子淡了點,但是很乖巧,我答應過他會迴去看他的……”


    那是一個晚秋的午後,紅葉不小心打碎了綠蘿,而那位小少爺經過時不小心被劃傷了手。


    在神黎緊急給他處理包紮時,那個孩子卻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於是她忍不住囑咐他以後要多小心一點,說著說著那個孩子突然也出聲了:「你是要離開了嗎?」


    當時的神黎一愣,隨後為他的聰慧而笑著點了點頭。


    「是嗎?」他微瞌著眼睫,隻這麽淡淡道,不知道在想什麽。


    神黎便道:「如果您想的話,我以後還是會迴來看您的。」


    語畢,她將他的掌心用繃帶包紮好了,那一天,她對他說:「下次來的話我會給您講我遇上的有趣的故事的。」


    可是,沒有以後也沒有下次了……


    但是此時的神黎卻依舊微笑地與煉獄訴說著有關那個孩子的事情。


    她的故事講不出去了,信也寄不出去了,但是,想要講講那個孩子,不然的話,他死去後的痕跡就會慢慢消逝,她下一次談起他又會是什麽時候呢?


    於是,陽光明媚的冬日,轟隆隆的車廂裏,她微笑地與同行的人訴說著某個孩子的故事。


    而對方耐心地聽著,聽到最後,他也笑道:“那一定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吧!”


    ……重要?


    神黎眨了眨眼。


    重要嗎?


    好像也不是很重要,畢竟不是家人,也稱不上朋友……就連現在談起來她也能用平靜的語氣訴說。


    但是現在想起他的時候會覺得有些難過,心裏也會有些惆悵和酸澀。


    所以大概,算是她人生中一個挺重要的過客吧……


    她這麽說後,青年也道:“說起來,等下下了車的話離我家很近了!差不多有半年多沒見到了吧,不知道我弟弟長高了一點沒有?”


    大抵是他說得太風淡雲輕了,所以神黎忍不住問:“不去看看家人嗎?”


    聞言,他一愣,好像從沒考慮過這個一樣:“那樣的話會耽誤你的時間……”


    “不!”神黎一聽立馬氣勢洶洶地拍了下桌子,惹得車廂裏的人都側目過來:“我不是很著急!如果煉獄先生你也不是很急的話,請快點去見!能多見一次就見一次!”


    煉獄微笑地眨了眨眼,似乎也被她嚇到了。


    片刻後,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可愛的話一樣朗朗地笑出聲來,那隨著列車前進而光影交錯的麵容上,他的笑容比外邊的陽光還亮眼幾分。


    “那,就去看一眼好了。”他金紅色的瞳孔望著窗外的景色,裏邊是溫柔又清澈的光。


    煉獄的家在一片說不上繁華但也算不上偏僻的城鎮地帶,那裏多是一座座和風的庭院屋子,很安靜也很祥和。


    神黎跟著他走過白雪皚皚的小巷,途中她看到了一大片竹子交叉做成的籬笆防欄,煉獄還指著不遠處的一排光禿禿的樹告別她那是櫻樹,來年春天就會開出緋紅的花。


    她還看到了一些人拿著掃帚在門外掃雪,煉獄看見他們便會元氣滿滿地打招唿,他們也會報以溫柔的問候。


    “好久不見了啊,杏壽郎。”


    “這次打算迴來多久呢?”


    “在外工作辛苦嗎?”


    “呀,這是你的戀人吧,長得真漂亮!”


    “有空帶著她一起來我們家喝杯茶吧!”


    ……


    神黎被說得不好意思了,隻能道:“煉獄先生你可真是受歡迎。”


    “哈哈哈哈是嗎?”他笑了兩聲,拍了拍她的腦袋:“不用拘束,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沒有拘束。”她小聲地嘟囔道。


    很快到了煉獄的家,那是一座大而傳統的日式屋子。神黎看門前的雪零零落落,想來是已經被人掃過了。煉獄推開門,等到身後的神黎也進去了才闔上,他帶著她走進了玄關裏。


    明明是一座大房子,可是卻很安靜,似乎沒有什麽仆人的樣子。


    對此,看出了她的疑惑的煉獄笑道:“因為家父比較喜靜的緣故。”


    語畢,他帶著她張望了幾間空蕩蕩的和室後,道:“嗯?千壽郎是出去了嗎?”


    神黎知道“千壽郎”是煉獄他弟弟的名字,聽說是個很乖巧聽話的孩子。


    暫時沒人招待,煉獄便讓神黎先在屋子裏隨意逛逛,他先去找可能在休息的父親打聲招唿後再過來親自招待她。


    神黎點了點頭。


    雖然煉獄那樣說了,但是她還是沒有失禮地去逛別人的家,而是選擇坐在一處陽光照不到的廊下安靜地等他。


    不一會兒,她聽到了拐角的房間裏傳來了什麽東西劃破空氣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十分規律,也十分有力。


    她一愣,好奇地尋聲過去一看,就見那是一間敞開的道場,一個接近少年身型的孩子穿著專用的道服,一個人在裏邊一下又一下地對著空氣揮動著竹刀。


    她看著看著,忍不住在門外輕聲道:“重心最好再放低一點哦,否則下盤不穩可就發揮不出百分百的力量了。”


    對方似乎被她嚇得不輕,手中的竹刀差點拿不穩落在地上。


    一臉驚色的孩子抱著刀,困惑地看著她:“您、您是?”


    神黎一見那個孩子,哇,長得和煉獄真是七八分像啊,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隻是比起煉獄先生屬於青年的麵容來說,這個孩子顯得更稚嫩。


    這一定就是煉獄的弟弟千壽郎了吧。


    真不愧是兄弟,長得真像。


    神黎笑道:“抱歉,嚇到你了,我是煉獄先生的朋友,我叫神黎,今天隨煉獄先生來貴府叨擾了。”


    對方一聽,臉上受驚的神色微緩,隨即放下刀噠噠噠地跑過來,朝她笑道:“原來是哥哥的朋友啊,哥哥迴來了嗎?您好,神黎姐姐,我是煉獄千壽郎,是哥哥的弟弟。”


    姐、姐姐?!


    這一聲軟軟萌萌的“姐姐”瞬間擊中了神黎的小心髒。


    恍惚間,她想起了記憶裏那個橘發藍眼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小時候也這麽喚她的模樣,不禁輕輕揉了揉千壽郎柔軟的發。


    對方立馬害羞地紅了臉,可是同煉獄相似的臉龐上卻綻放出陽光的笑容來。


    她微微眯了眯眼。


    啊,太耀眼了,這兩兄弟的笑容。


    千壽郎一聽神黎是煉獄的朋友立馬熱情地端來茶水招待了她,其熟練程度讓神黎感慨煉獄先生真是有個可愛又懂事的弟弟。


    可惡!她好忌妒!


    千壽郎雖然他看上去按捺不住想見哥哥了,但一聽他先去找了父親便隻能作罷。


    這會他和神黎先坐在廊下喝著茶吃小點心,本來千壽郎還是以“您”來稱唿神黎的,但聊著聊著他們兩人就熟了起來,便選擇了更直接親切的稱唿。


    千壽郎問神黎:“神黎姐姐你是鬼殺隊的人嗎?”


    神黎搖了搖頭:“不,我不是。”


    千壽郎似乎一愣,片刻後那雙金紅色的瞳孔好像亮了幾分。


    但神黎沒注意到,她看著大冬天的院子一角種著什麽少見的植物,它的外表為了防寒包著一些東西,但神黎還是窺見了一點綠蔥蔥的枝杆。


    她好奇地問:“那是什麽?”


    千壽郎笑道:“是我和哥哥以前一起種的花,叫太陽花,如果能過熬過這個冬天的話,等明年夏天就會開花了。”


    神黎一愣,驚奇地看著它們。


    那就是向日葵,是太陽花啊。


    她看著看著,忍不住想象那枝上開花的樣子,她道:“那以後有機會的話,我能過來看看它開花的樣子嗎?”


    千壽郎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當然可以!”


    聊多了一會兒後,走廊的拐角處傳來了腳步聲,神黎和千壽郎望過去,不出意外見到了煉獄以及……一個長得也超像煉獄的中年男人!


    神黎便猜測那就是他的父親了。


    真不愧是一家人!!長得都好像!這基因也太強了吧。


    神黎都能想象煉獄以後的孩子是長什麽樣的了。


    但是乍一出現,那位父親似乎心情並不是很好,他臉色陰鬱地斥責著煉獄,還說什麽“要走就趕緊走別迴來了!”的話,而煉獄卻表情如常,依舊耐心且平靜地笑著,看上去像在包容父親的一切情緒一樣。


    好在那位先生一看到神黎便止了話頭。


    神黎站起來與這位長輩打了聲招唿,稱是煉獄的朋友。


    “這是神黎!”煉獄在一旁笑著介紹道。


    煉獄的父親那雙也是金紅色瞳孔看著神黎時有些銳利,似是在打量,但是麵上卻收了幾分與兒子說話時的暴躁。


    他道:“你就是杏壽郎說的那丫頭嗎?”


    神黎便又笑著道了一聲:“您好,我是神黎。”


    對方看著她,神色比起方才剛出現時緩了不止一點點,他道:“神黎是嗎?既然來了就坐坐再走吧,千壽郎,去準備一下茶水。”


    “是!”千壽郎立馬應道,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神黎眨了眨眼,看向煉獄時他也無辜地眨了眨眼,然後朝她無聲地笑了笑。


    等到一切招待完就是午後了,煉獄和神黎要告別煉獄一家了。


    “父親!孩兒出發了!”


    站在門口與他們告別的時候,麵對父親依舊冷峻暴躁的表情,煉獄卻像不在意一樣仍然笑得燦爛而陽光。


    “趕緊走!”他父親道。


    但是下一秒,他轉頭來對神黎道:“下次有空的話就再來多坐坐吧。”


    神黎微笑地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煉獄與他父親的相處模式為何那麽詭異,但是這位長輩招待她時卻是挺平靜溫和的,簡直與對待煉獄是兩張臉,於是他們算度過了一段挺不錯的時間。


    等到真正告別後繼續上路時,神黎終於忍不住問道:“煉獄先生,你與令尊關係很糟糕嗎?”


    煉獄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他笑道:“不,家父原來是一個熱情的人,但早年因為家母病逝的緣故,所以有些受打擊了!他也不太希望我一直殺鬼,當我今天說我就算娶妻生子了也會繼續殺鬼的時候,他似乎很生氣!”


    這會他們走在一處安靜的林間,陽光從外邊灑下來,影影綽綽的,腳下淺淺的河流化了薄冰,正潺潺地流動著。


    他們輕巧地踩著河上突起的石塊過河,當此時的煉獄在前邊先一步登上岸後,他便微笑地朝身後一步之遙的神黎伸出掌心來。


    神黎一愣,一時沒牽上他的手。


    神黎發現自己有點應付不來煉獄杏壽郎這個人。


    至今為止,她遇過沉默冷淡的,安靜溫柔的,也遇過殘暴兇惡的人……不管是什麽類型的人都沒有讓她有這種感覺,但獨獨煉獄,神黎感到了苦手。


    倒也不是說相處得不愉快,相反,和他相處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總的來說,對方是能讓人感到身心被治愈的類型,他熱情坦率,總是如陽光般微笑著,不管是行為還是言語都暖心真誠到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但是,恰恰是這一點,卻總能讓神黎猝不及防、啞口無言,甚至不知道作何反應。


    有時所有拒絕的情緒和想說的話在他的微笑中就仿佛隻能哽在了喉嚨下,悄悄翻滾著發酵一樣。


    她好像,幾乎沒遇見過這樣的人。


    他會在打雪仗的時候站在她前麵抬起羽織來給她擋雪,會在她找到了小木牌後主動幫她係,也會在黎明出發時先為她買好了熱騰騰的早餐。


    他會在下山的時候防著她摔倒,會在擁簇的村莊集市裏為她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會在她上馬車的時候來牽她的手……


    雖然都是很平常的小事,但是她卻有些不習慣。


    因為很少有人會在敵人或攻擊來臨前先為她化解,也很少有人會在這種小事上向她伸出手來,更很少有人會以保護的姿態擋在她麵前。


    他猝不及防闖入眼簾裏的背影和掌心,以及溫暖安心的微笑,都會讓她原本相應的防禦與警戒像卡了殼一樣,一時間就不知道該迴應什麽,又該不該伸出手去。


    特別是他的聲音,總能讓她想到那個人。


    每每想到時,她就會想,他會為她做這些事嗎?


    答案是,不會。


    於是他們的影子總是重疊又分離,讓她有些抗拒。


    太過熱情溫柔了,這家夥。


    一直走在她前麵引領她保護她,明明她才是一直站在最前麵的人。


    真不習慣……


    似乎見她幾秒都沒有搭上手來,青年歪了歪頭疑惑地看著她,那耀眼的發絲在午後林間的陽光中好像又亮眼幾分。


    “我可以自己來,煉獄先生。”神黎看著他的手道:“不需要這麽照顧我。”


    但是煉獄卻並沒有立即收迴手,他像是明晰一切一樣,眸光通亮地笑道:“神黎,你是在和我較勁什麽嗎?”


    神黎一愣:“沒有……”


    “是嗎?”對方依舊在微笑:“因為有時候覺得你對我有些猶豫抗拒的感覺,我還在想是不是被你討厭了。”


    “不,沒有討厭你。”神黎搖了搖頭道,並為他的敏銳和細膩驚訝了一瞬。


    他說到這份上了,神黎也索性道:“煉獄先生你不需要對我這麽好,之前說什麽負責的你請我吃了那麽多次飯就算了。”


    說到底,煉獄一開始是因為那事才與她相處的,這些天來神黎也算是知道他真的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了,但是……


    “我們並不存在那樣的男女之情,你沒有責任和義務……”


    然而,煉獄帶笑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她:“神黎,你為什麽會認為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


    神黎一愣,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迴答。


    最後她索性道:“沒有人會喜歡我……”


    記憶裏的她好像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來著,殘暴又冷漠,從來都沒有男孩子喜歡過她。


    聞言,煉獄安靜了一會,但是片刻後,他金紅色的瞳孔站在石塊上的她,既而認真地笑道:“雖然確實是因為看了你的身體才提出的負責,但是那晚當我看見你身上那些血淋淋的傷口時,我就十分震憾地想,這真是位堅強又勇敢的女性,為了保護他人與弱小而拚死戰鬥,其靈魂必定也十分高潔美麗,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所謂的一見鍾情吧。但是我之後就非常地想了解你,經過我自己的觀察,你真的是位十分美麗的女性,無論內外。”


    青年逆著光,其麵容清晰至極:“你會很溫柔地笑,會擁抱跌倒的孩子們,也會為他們吵架而采取行動,雖然方法很別扭就是了,但是你有一顆溫柔的心,不管是陪我去見家人還是談起你想要去見的那個孩子。”


    說著這話的煉獄笑得璀璨而溫柔。


    但是神黎愣愣地看著他,隻想說臉都不紅心也不跳一下的家夥……


    她剛這樣想,對方就微微前傾過來伸長了手將她從河裏的石塊上拉上來,一把擁進了懷裏:“我覺得這樣的你非常可愛,就像會發光一樣,不管是逗貓還是唱歌,一舉一動都很吸引我,所以我忍不住想照顧你更多。”


    寬厚溫暖的掌心將她的頭輕輕按在他的胸口上。


    嘭嘭嘭——


    神黎聽到了對方急速鼓動的強烈心跳。


    以及上邊帶著笑意的言語。


    “但或許那是比照顧更深的想法與心意也說不定!”


    上邊淺淺的唿吸好似正在親吻著她的發絲。


    嘭嘭嘭——


    神黎聽到那心跳聲好像更大聲了。


    恍惚間,她隻是愣愣地想到,記憶裏森林裏的那朵花,好像就是如他一般的太陽花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  神黎:“好了,煉獄先生,你戲份沒了。”【bushi


    義勇:“明明是我先!為什麽?.jpg+心寒.jpg”【bushi義勇我還愛你


    神威:“論先好像誰都比不過我。”【bushi


    沒有日萬,但六千送上,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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