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白是在處理完幾件緊要的事情才來的百華宴,一到宴間少不得向宋太後行禮祝壽,月前他就命人打造了一副冰玉棋子作為賀禮送給宋太後。


    宋太後一拿到手裏就忍不住令人取來棋盤,要和蘇慕白下幾盤過癮,蘇慕白不想拂她興致,也就坐下來與她對弈。。


    棋子是極好的玉石所製,觸感冰涼又稱手,宋太後自是喜歡,對蘇慕白的遲來就不大在意了。


    和宋太後下棋,一般蘇慕白都不會去贏,一則宋太後的確棋藝了得,輕易難贏她半分,二來他和她到底有母子之名,做兒子的又怎會去贏母親?何況今日是她生辰,蘇慕白更是要輸的巧妙些,既不讓她看出自己存心讓子覺得沒意思又不能贏了去。


    宋太後下了一盤,本還未過癮,還是緋月適時提醒各府誥命夫人已是準備了賀詞要來為她祝壽才作罷。


    “皇上,待會宴席散後,你與哀家再下幾盤。”宋太後一邊擺手容他退開,一邊又道:“方才你有幾步下得極好,哀家險些就要輸你了,待會你再與哀家細說。”


    今日百華宴並不拘泥於那些過多的繁文縟節,宋太後既放了他,他自樂得走開去找陸安安,沒想到尋了幾下居然是在暢音閣一處假山上的涼亭找到。


    而這人又大刺刺的就在自己麵前打著瞌睡。


    陸安安頂著陸青舒的一張絕美容顏,睡相不差,那一頓一頓像小雞琢米的樣子更平添幾分俏皮可愛。


    紫蘅和白蕪正欲請安,蘇慕白抬手及止了,一撩袍子就坐在陸安安身邊靜靜的看著對方睡顏。


    “小泉子。”蘇慕白又想起過一會那些誥命夫人是要來向她行禮的,他不想有人來打擾就低聲吩咐小泉子道:“傳朕的口諭,誥命夫人也好,待會要入宮賀壽的外臣也罷,都不用來特地向皇後行禮,隻向太後好好賀壽就行。”


    “奴才這就去辦。”小泉子機靈答應下來,又拉著紫蘅白蕪幾人退出涼亭好製造一個讓他們獨處的空間來。


    “你們幾個,也不要進亭子裏去,若是主子們有吩咐答應著辦就是了。”小泉子怕她們幾個壞了氣氛特意叮囑下來。


    “行了行了,泉公公放心,我們幾個就守在這裏,一隻蒼蠅都不放進去擾到主子們。”綠薇年紀小些,調皮的拍著胸脯迴話。


    紫蘅白蕪幾人看她樣子忍不住也笑了,今日跟著陸安安就她們四個,翠苓紫蘇等幾個懂些功夫的都被安排在暢音閣四周駐守,以防百華宴會出什麽不應該的事情。


    陸安安並無絲毫察覺,可恍然間心裏越發安穩下來,睡得也更沉了,待得醒來時宴席已是過了大半,一睜眼就見到蘇慕白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邊,該不會自己剛剛睡熟了流口水了吧,要真是這樣可是糗大了。


    “呃,皇上,臣妾失儀了。”陸安安尷尬笑笑道,又發現身邊竟是一個婢女都不見,這班沒義氣的家夥都不知道提醒自己一下,迴去要罰她們今晚沒雞腿吃才行。


    “皇後最近的確辛苦了。”蘇慕白方才仔細瞧了瞧她,才覺得這人又瘦了些,以往他都沒有這樣好好看過她,今日細看下倒覺得她的確瘦了,得好好補一下才行,蘇慕白心裏暗自想著。


    “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臣妾的本分事務。”陸安安搖頭道:“皇上可是已經去見了太後娘娘?”


    “見了,母後今日興致還高,方才還向朕誇你心思巧,這壽宴她很喜歡。”蘇慕白以為她誤會了自己意思,有些氣悶,本以為經過上次的風波她會向自己走近些,可沒過兩天又是迴到那個樣子。


    事情照做,威風照擺,除了不來找他以外可謂是皇後中的典範榜樣,可自己明明卻想要的更多,他甚至懷念起當日那個沒那麽精明沒那麽能幹,卻事事為他的陸青舒。


    “那就好,太後娘娘開心就好。”陸安安說的實話,撇開那些恩恩怨怨不提,陸安安是把宋太後當做至交好友,自然希望好友能喜歡自己的安排。


    “青舒,可為朕斟上一杯酒?”蘇慕白指了指麵前桌案上的酒壺道:“陪朕飲一杯吧。”


    陸安安本想拒絕,可手的動作卻比她嘴巴快半拍,迴過神已經是執了酒壺,幹脆就斟滿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雙手遞到了蘇慕白麵前道:“皇上請飲一杯吧。”


    蘇慕白卻沒有接過去,反而一把握住了陸安安手腕,臉上的笑容未散語氣也很是固執道:“朕說的是共飲,皇後可別忘了。”


    玉手芊芊執玉壺,花間相應人共飲,陸安安見拗不過,隻得依言自己也拿起一杯酒,蘇慕白見此笑得更深了。


    “你那日曾說,朕欠你一杯酒,一杯百年好合的酒,朕今日就還了這杯酒,青舒,朕與你,可重頭再來嗎?”他說的那麽真摯,陸安安聽得是既惆悵又有些感動。


    蘇慕白的話,若是換作陸青舒聽到定然會欣喜的吧,可自己卻隻是個頂著陸青舒皮囊的人,陸安安張了張嘴,想告訴蘇慕白自己不是陸青舒,可怎麽都說不出口。


    “呃,皇上,你聽,那戲子正唱的是哪一出戲?”陸安安岔開了話題:“臣妾聽著這曲很不錯呢。”說罷,也不看蘇慕白,自己將酒一飲而盡。


    蘇慕白見她不接話也不好逼她,苦笑了下,喝盡杯中酒陪著她聽戲去,隻當她心結未散還需時日,可那相執的手也不放開,陸安安也不掙紮著脫出。


    妾自情深君不知,君迴轉時妾已逝。


    “皇上,臣妾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陸安安思索良久,還是想提示一下他,若有天,你知道我並非陸青舒,而是陸安安,你還會對我好麽?


    而如今,若我告訴你,我是陸安安,而非陸青舒,你又會怎麽看我?


    “你說。”蘇慕白以為她是問自己這戲好不好聽,偏頭看她,眼中的溫柔的確不是假裝出來的。


    陸安安微張了嘴巴,發現自己的嘴巴像是被漿糊黏住了怎麽都說不清,幾番勇氣都用完了最後就問:“今日的菜肴,皇上可嚐過了?覺得可好?”


    “很好,你想的好,做的也好,朕很喜歡。”原來是問這個,蘇慕白了然又有點泄氣,方才見她一臉憋著像是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問題要問,還以為她會問別的,誰知道居然問這個。


    “喜歡就好。”陸安安舒了一口氣,果然還是說不出口啊。


    百華宴從白日鬧到了月上梢頭方散了去,蘇慕白一直就陪在陸安安身邊哪裏都沒去。


    所有人因得到小泉子等人的話自然也不敢來打擾他們兩個獨處。


    本以為宴席散了,蘇慕白今晚便留在未央宮,可轉頭就擺駕寶蘿宮去了,小泉子心底嘀咕這一整天不是瞧著兩個好起來麽,怎麽今晚又去寶蘿宮了?


    徐德妃也覺得奇怪,她今日也是忙了一整天,正要帶著沐陽公主好好迴宮休息,沒想到小泉子就來傳了蘇慕白的話要她準備接駕。


    大boss都發話,她再覺得奇怪也不能不接啊,隻好先走一步迴了寶蘿宮,把沐陽公主哄睡了才急衝衝的沐浴梳妝一番,等忙完這些蘇慕白也來了,當晚也就宿在了寶蘿宮中。


    “娘娘,怎大好的機會您都不知道把握,平白就送給別人了?”綠薇邊伺候著陸安安卸下珠釵邊嘟囔道:“要說之前您和皇上有什麽誤會的,這麽久了奴婢瞧著也該解開了,奴婢看得出皇上心裏是有您的。”


    是啊,他心裏有的不是我,是這具身體的主人陸青舒,陸安安心底歎氣著,蘇慕白不比拉塞維,拉塞維一早就看穿了自己並非陸青舒,自己也自在些,可蘇慕白不一樣。


    可這到底哪裏不一樣,自己卻品不出來,當晚,陸安安失眠了,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又不好叫醒值夜的綠薇,就自己開了窗戶看月亮。


    夜涼如水,月光悠悠灑滿了整個庭院,陸安安看著這月色出神,也不知若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能不能接受自己呢?


    若是能,那麽自己又能不能接受他?思維進入死循環更想不清,陸安安就這樣呆呆的坐到了破曉時分,綠薇這一推門看見自己主子穿著單衣坐半天窗戶吹風,嚇都嚇呆了,趕緊上前伺候著陸安安穿好衣服,轉身又讓絳芸煮點薑茶來驅寒。


    “娘娘,您這是何苦呢,既然您心中也不是沒有皇上的,又何苦一次次的推開他去?”綠薇忍不住道,她就想不明白,這兩人明明心裏都有對方,可怎的就不能花好月圓?難道這就是紫蘅上次說的情趣麽?可怎麽看怎麽不像啊。


    算了算了,待會等紫蘅來自己再問問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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