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絢在一旁緊張的看著張禦醫,隻見老頭兒眉頭越蹙越緊,還搖頭晃腦的搖了搖腦袋,把了左手不算,還要再把右手。摸來摸去的不肯停手。


    要不是知道老頭兒孫子都要成親了,還以為是故意占便宜呢。


    趙絢一顆心跟吊桶似得七上八下的,陰沉沉的一張臉,怒視著張禦醫道:“老東西,我家囡囡到底如何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本王要你好看!”


    張禦醫沒好氣的白了趙絢一眼,接著閉目凝神,過了好大一會兒,又擰著眉頭搖了搖頭,“身上沒有傷口,卻昏迷不醒。以老夫多年經驗來看,夫人這,倒是像滑脈。”


    趙絢冷著臉威脅道:“你要是醫不好,本王就把你那小孫子扔去西北軍營。”


    張禦醫瞠目結舌,“王爺,你……你……”


    “本王說話算話,你知道的。”


    當然知道了,說句大話,裕親王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了,從光屁股蛋子開始就是個鬼精鬼精的東西,如今這些明目張膽的跋扈都不算什麽,原先那才是陰的人有苦難言呢。


    謝姨娘沒有趙絢這麽缺心眼兒,本來心裏就有準備,此時見禦醫都這麽說了,心中更是認定了□□分。


    “王爺,囡囡沒事兒,是有身子了。”


    這句話跟剛剛張禦醫說的那句話一樣,一個字一個字的他都清楚,連在一起趙絢就不能明白了。


    不滿的反駁謝姨娘,“囡囡這會兒都醒不過來呢,而且,怎麽就沒事兒,囡囡有身子……你說什麽?!”


    裕親王爺年近三十,膝下荒涼,此時喜當爹,傻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張禦醫跟謝姨娘不會也不敢跟他計較,張禦醫撫了撫花白胡子,沉吟了一下,“日子還淺,一個月左右,再等半個月老夫才能完全確定。”


    大夫說話都是說一半留一半,向來不會把話說死,謝姨娘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這下子實在不知該喜該憂。


    趙絢楞唿唿的傻站了半天,猛然爆發了雷鳴般的笑聲,旁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又趕緊緊緊閉住了嘴巴息聲,小心翼翼的望向躺在床上的小寶貝兒,生怕驚動了床上了一大一小兩個金疙瘩。


    很快他又是一副討債的臉對著張禦醫,用氣音小聲道:“可是夫人為何不醒來,臉色還這麽差?”


    張禦醫把剛剛挽上去的袖子放下來,也是心疼趙絢被人嘲笑多年,聞言語重心長的道:“夫人年幼,這段日子又有些心緒鬱結,飲食也有些不規律,從秋千上摔下來,動了胎氣是難免的。不過王爺放心,老夫這就去開方子,熬了喝幾次就好了。”


    趙絢這才放下心來,不過想到剛剛張禦醫所說的心緒鬱結,隻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刮子。


    女人最是擅長口是心非,他的小姑娘尤甚,自己一個大男人,又比她大那麽多,怎麽就不知好歹的跟小乖乖慪起氣來了呢,自己受罪難受不說,小丫頭也不好過。


    這得虧是大人孩子沒事兒,要是她們娘倆有一丁點的意外,他就是五馬分屍都不算多。


    可能是提起來的心放下來了,也可能是含珠在慢慢的恢複,趙絢凝視下,發現小姑娘的臉色漸漸有了一絲血色,嘴唇也不再是嚇人的青白。


    趙絢疼愛歡喜的隔著錦被摸著小姑娘的肚子,真是不敢相信,這麽一個嬌嬌軟軟的小東西,自己都沒長大呢,竟然就能給他生孩子了。


    他心裏滿的都要溢出來了,整個人飄飄然的有些找不著北,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這才傻嗬嗬的無聲無息的笑了起來。


    親一口小丫頭的眉毛,親一口小丫頭緊閉的眼皮,親一口小丫頭的小鼻子……


    他趙絢有兒子了呢,他也要當爹了呢!


    含珠睡夢中被他親的不舒服,微弱的哼唧了一聲,偏頭躲著。


    趙絢頓時一動不敢動,扭頭發現一屋子的人都在直勾勾的盯著他,好似在看什麽天方夜譚。


    跟下人計較太掉價,跟丈母娘計較怕小姑娘撓他,趙絢濃黑的眉毛蟲子似得一跳,不滿的驅趕張禦醫,“怎麽還不下去開方子?”


    張禦醫正笑眯眯地看著小兩口親香,臉上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了,聞言咕噥了一句,老老實實的下去開方子了。


    謝姨娘也有些尷尬,這王爺也太……豪放了,這青天白日的,一屋子的人都在呢。


    順腳跟著張禦醫也走了,臨了還把屋子的門也給關上了。


    屋裏的床本來就是為含珠這次迴來住準備的,兩個人睡綽綽有餘,就是將來小娃娃生出來也夠睡得。可是趙絢就是半曲著身子趴在床沿上,一眨不眨的盯著小丫頭看,他有心想掀開被子,撩開小丫頭的衣裳,露出白嫩嫩的小肚皮看一看,可是又不敢驚擾她們。


    心裏貓爪子撓似得癢癢。


    小丫頭就會嘴硬,口口聲聲不給他生孩子,還準備將來休了他琵琶別抱。


    這下子好了,有種你跑啊。


    跑了你就是拋夫棄子的女中陳世美,看本王不天涯海角的追殺你!


    等到天都昏昏的暗了下來,屋子裏也有小丫頭盡職盡責的點上了燈火,含珠的眼皮子終於動了動。


    趙絢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一雙眼睛噌的張大。


    含珠顫了顫眼睫,含含糊糊的喊渴。睡了這麽老半天,習慣性的要懶洋洋的翻個身打個滾兒。


    卻被人給攔住了。


    趙絢一臉驚嚇未定的樣子,唿吸都粗重了,“乖乖,水這就來,不急啊,以後可不能這麽沒輕沒重的翻身子了,壓著孩子怎麽辦,是不是睡得身子酸了,棘奴哥哥給揉揉好不好,你躺著,千萬別動啊,真乖。”


    含珠還沒有怎麽醒過來,迷迷糊糊的瞪著眼前的男人,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王爺?”


    真可愛,揉眼睛都這麽可愛,眼角的眼屎沒揉掉都這麽可愛!


    趙絢溫柔極了,“可不是本王還有誰?小壞蛋,睡了這麽老半天,把人給急壞了,要不是張老頭拍著胸脯保證你沒事兒,本王都要派人把太醫署給搬過來了。”


    見含珠依然睡眼惺忪的,擔心的用嘴唇貼了帖她的額頭,關切的問道:“好乖乖,有哪裏難受?餓不餓,還想睡麽,起來喝藥好不好?”


    含珠口很幹,嗓子都有些冒煙的感覺了,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嬌嬌的道:“渴了,要喝水,要吃草莓,要吃冰激淩。”


    乖呆乖呆的,還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在夢裏趙絢就見識過了,小丫頭嘴裏經常冒出些聽不懂的話。


    不過冰趙絢倒是聽懂了,把小丫頭輕輕的抱了起來,攬在懷裏慢慢的給她拍背醒盹,親了親已經紅撲撲的小臉,輕聲哄道:“寶貝兒,冰是不能吃的,你如今不同以往。下人已經去給你端甜湯了,你娘熬了好半天呢,乖。”


    含珠說完就反應過來了,這裏哪有什麽草莓冰激淩的,冰激淩還可以diy一下,草莓卻是二十世紀才傳進中國的,想都不要想。


    身後攬著她的這個男人,消失了一個月又自行出現,還這麽體貼膩歪,含珠有些困惑,卻也不好多問,隻乖乖的點了點頭。


    趙絢臉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見小丫頭端了甜湯過來,趕緊伺候著小姑娘喝下,“慢一些,慢一些,別嗆著。”


    含珠跟趙絢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可是觀望了一陣子後,她發現這個王爺其實很好相處,特別是對她,包容度高的可怕。


    含珠有時候有種他是在養孩子的感覺。


    所以在趙絢麵前,從一開始的拘束守禮,含珠越來越自在。


    可是之前趙絢待她雖然也很好,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諂媚?


    “王爺何時來的?”


    趙絢見她小嘴一動一動的,乖乖的讓他喂溫熱酸甜的頻婆水,心裏也酸酸軟軟的,“早就來了,以後本王不在,再也不許玩秋千了,不聽話大屁股聽到沒有?”


    含珠不以為意,隻悶頭喝湯不說話。


    趙絢見她縮著脖子裝老實,就知道這是準備跟他陽奉陰違呢,拿無名指輕輕的點了點她的小腦袋,“不許給我來虛的,也是要當娘的人了,那秋千晃來晃去的不安生,把我兒子傷著怎麽辦?”


    含珠嘴裏叼著一小塊果子,跟看傻子似得看著趙絢,“什麽娘啊兒子的?”


    “小傻子,你有身子了知不知道,一個月了呢,照日子推算,興許就是洞房花燭夜那一晚有的。我的小乖乖真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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