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祥斌根本不用深思就搖頭。


    他太了解涼國那些人的貪婪了,他們就好像附在人腳上的吸血蟲一樣。


    不把人的鮮血吸幹淨決不罷休。


    “朕知道,你在告誡朕不要飲鴆止渴,但是朕也是沒有辦法啊!”莫祥斌說得十分悵然。


    他頭疼地扶額,無奈歎氣,“皓兒所說的辦法,前提是他們都不知道彩鳳已死這個事實,現在知道了,你覺得再瞞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種謊言,簡直一戳就穿好不好?


    莫君揚無所謂地聳肩,“就算被戳穿了又如何?”


    莫祥斌瞪眼,似乎覺得莫君揚將事情看得過於簡單了。


    這事一旦鬧開,戰爭就一觸即發了呀!


    莫君揚一眼就看出了莫祥斌心中所想,並不退縮,反而冷笑道:“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既然避不開那就直接麵對。


    結果先不提,我想莫國上下,沒有哪個人會願意當個慫蛋的。


    他要戰,那便戰!”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莫祥斌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隔了好一會兒,他又覺得不對。


    才不該是莫君揚說得那麽輕鬆,“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把很多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一點。”


    莫祥斌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拍拍莫君揚的肩,似寬慰,“這裏頭的牽扯太多了,絕對不是你說戰便戰的。先不說我國去年才經曆了一場戰爭,百姓疾苦,你如何忍心將他們再次拖入戰場?


    再者,彩鳳是整個欽州大陸的聖物,一旦其他兩國加進來,莫國將被涼趙莫三國包圍夾擊,危在旦夕之間,如何能勝?”


    一言一句,字字珠璣,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


    莫君揚卻冷冷一笑,嗤之以鼻,直言不諱地說道:“陛下說那麽多,最關鍵的卻還是陛下您沒決一死戰的勇氣罷了。”


    莫祥斌張口就要否認。


    莫君揚先一步打住他的話頭,搶先說道:“您拿黎民百姓、國力盛衰以及鄰邦關係說事,但在我看來,這些都不是退縮認輸的理由。”


    “怎麽說?”莫祥斌皺起眉,逼問。


    “第一,去年我國經曆了戰爭的洗禮,難不成涼國就安然無恙了嗎?他們國君禦駕親征還輸了那場戰爭,不僅損失肯定比我國慘重,士氣也必然大跌,就算他們國君有心再次挑起戰爭,我相信他們國家的百姓也不會同意的。”


    “其二,這些年來,莫國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繁榮發展時期,國力空前強大,國庫充盈,百姓安居樂業。真到了不得不戰的時候,上到皇室貴族,下到黎民百姓,誰也不會允許自己的生活被敵人破壞掉的!”


    起碼在氣勢、財力上,莫國與涼國就勢均力敵,甚至隱隱有更勝一籌的趨勢。


    莫祥斌還真沒有細細想過這些問題,現在被莫君揚一一指出。


    他不得不承認,莫君揚說得很有道理。


    真比起來,莫國不見得會輸給涼國。


    “話雖這麽說,彩鳳之事一旦爆出來,將與我們為敵的人可能並不隻涼國一家,就算我們打得過涼國,那也是兩敗俱傷,最後成了別人的點心。”莫祥斌口頭上仍不同意莫君揚的話,還想盡借口來否認莫君揚所謂的優勢。


    莫君揚眉一揚,戾氣直上眉尖,冷笑,篤定說道:“這不可能。”、


    莫祥斌還想說這世界上沒什麽事是不可能的。


    “趙國與我國、涼國兩兩毗鄰,平日也沒少受涼國的騷擾掠奪,倒是與我國結盟後情景才日漸好起來。若是陛下去過三國邊境看過,就知道莫趙兩國邊境百姓相處得有多愉快了。誰若是無視兩國友好貿然發動戰爭,那才將成為千古罪人。”


    莫君揚先從情麵上將事情分析透徹,接著又把亙古不變的道理擺出來,“再者,唇亡齒寒,趙國若是真的幫助涼國滅掉我國後,他能篤定貪婪成性的涼國人不會殺個迴馬槍,直接把趙國也給滅了嗎?”


    趙國人真要分一杯羹,那必然也是幫著莫國共同‘對抗’貪婪暴虐的涼國狗啊!


    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簡直不需要再多加說明好伐?


    莫祥斌卻仍要裝瞎子、裝聾子。


    不死心地說:“那也還有一個魏國。你別看魏國平日一聲不吭,但真要打起來,也是絕對不能小瞧的!”


    “魏國地處西南山區,出到中原已經十分不容易了,還要幾十萬大軍長途跋涉,越過山河來到我大莫與我方一戰,您覺得這現實嗎?”莫君揚似笑非笑地反問迴去。


    直接把莫祥斌的話給堵了。


    道理很淺顯,事實也擺在眼前。


    魏國與其他三個國家距離太過遙遠了,不是這個國家想要一直默默無聞,實在地理位置決定一切,他想打也得自己掂量掂量,這一路行軍得先死一半的覺悟。


    莫祥斌徹底沒了聲。


    他也明白,事實就是他太軟弱了,沒有莫君揚那種放手一搏的決心與勇氣。


    久久地沉默之後,莫祥斌才勉強開口:“就如你說的,戰,是最後無可奈何的選擇。那在這之前呢?你有什麽辦法?”


    會這樣並非沒有有原因的,經過方才的對方,莫祥斌幾乎可以肯定莫君揚絕對還有另一手準備。


    他先是期盼地看著莫君揚,期望對方能夠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但莫君揚卻沒有說話,看不出表情的臉上無法給莫祥斌任何安慰。


    他又忍不住慌了,神情焦急地盯著莫君揚,脫口許諾:“揚兒,隻要你能夠幫朕將這次危機應付過去,那朕立即下次賜婚,將時家那六丫頭許配給你。”


    莫君揚猛地抬頭,幽深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厲光,但不等莫祥斌還沒有領悟過來他的心思,他的眼神又恢複如常,看不出一絲端倪。


    “替陛下分憂,是臣的職責所在。”莫君揚站直身子,從善如流地朝莫祥斌躬了下身。


    全然沒有剛才敢於挑戰皇帝威嚴的氣勢,忠心下臣的姿態作得十足十。


    莫祥斌撇撇嘴,心說他就知道莫君揚一身本事,卻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家夥,一條生嗷嗷的惡狼。


    沒拿出點像樣的好處,莫君揚絕對能狠心地見死不救。


    “你打算怎麽辦?”莫祥斌還是很好奇莫君揚會有怎麽樣的好法子?


    莫君揚笑了笑,淡淡說道:“誰惹的禍,就該誰來承擔責任。”


    莫祥斌疑惑地擰眉,不明所以,“你是說讓羽兒……”背鍋。


    他沒把話問下去,因為他堅信莫君揚絕對不可能像莫君久那樣出什麽讓人頂鍋的餿主意。


    莫君揚當然搖頭。


    莫祥斌這才鬆了口氣,但疑惑半分未減,也沒心思再猜測下去,直接問:“你到底有什麽法子就直說吧,朕現在沒餘力再猜了。”


    短短兩天時間而已,先前聽聞彩鳳至京都時有多喜悅,他現在就有多心力交瘁。


    早知道好好的一次進貢會演變呈現在這副死樣子,他當初一定會忍住不讓他們那麽早把彩鳳送進京都的。


    “冤有頭、債有主,誰害死彩鳳的,就找誰償命吧!”莫君揚簡單明了地點出來。


    雖然在他看來僅是一隻除了充當吉祥物,再也沒有別的用途的野鳥,但再很多人眼裏,‘七彩鳳凰’比大多數人命都要貴重許多。


    莫祥斌又愁苦著一張臉,萬般無奈地說:“若是能找到兇手,我直接把兇手推出去就好了,何必再這裏犯難呢!


    實在是毒害彩鳳的兇手隱藏得太深了,他派了兩撥人將東宮上下、裏裏外外都徹查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半點指向兇手的蛛絲馬跡啊!


    那兇手就好像從天而降,一點痕跡沒留。


    他們至今任不知道彩鳳到底是怎麽中毒?


    就算是水裏也有毒吧!


    問題又陷入死地。


    因為莫君羽在照顧彩鳳這事上也尤為細致認證,每次送水送食這樣的任務都是他在養鳥使者的陪同下一起進屋的,並且喂給彩鳳吃的東西他都先驗過毒,所以食物來源絕對不可能有問題。


    “除非你也要說下毒之人就是羽兒。”莫祥斌說這話一點信心都沒有——哪怕隻要他開這個口肯定有一大堆人跳出來附和,並強烈請求他治莫君羽的罪。


    莫君揚搖搖頭,直白地說:“太子不是兇手,您知道的。”


    莫祥斌沉默以對,最終歎了口氣,也說了自己的心裏話,“朕知道這些年朕對太子的冷遇,讓他一直有怨恨,也想真正幹出一點實事讓朕刮目相看。”


    他作為皇帝,如何連這點事都不知情呢!


    不過是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提罷了。


    莫君揚無心去深究莫祥斌心中到底是怎麽扮演一個慈父的心情,他淡淡開口,打斷對方的‘自白’,道:“太子並非兇手,但卻隻有他可以找出兇手是誰。”


    莫祥斌震驚住了,難以置信地看向莫君揚,不太確定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你是說,他知道兇手是誰?”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他跟你聯係過了?”


    接連三個問題,如同連弩·弓一般接連發出,連莫君揚停歇迴答的時間都沒有。


    直到全部問完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停下來看向莫君揚。


    莫君揚卻沒有解答莫祥斌的這些疑問,反而走上前兩步,從筆架上取了支狼毫筆,又抽出一張宣紙,大筆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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