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找到了徐海徐祿,說了遊懸的意思,兩兄弟都極為高興,百裏涼便跟著徐祿去見那些木工鐵匠。


    “裏頭可有一個叫杜重的?”百裏涼問徐祿。


    “是有這麽一位,技術不錯,可惜人太老實,說不了幾句話臉就紅,我原本有意讓他當個管事的,見他話也說不利索,隻好罷了。”


    徐祿將百裏涼帶到後花園,木料鐵料堆了一地,邊上站了幾排人有說有笑。


    “大半數都是我從兄弟中挑出來的,那幾十個是從城裏請來的,這是名錄,一共百三十四人,你點點。”徐祿將一本名冊交給百裏涼。


    百裏涼接過來沒有看,直接叫出了杜重。


    杜重中等個頭,樣貌普通憨厚,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被叫出來,尷尷尬尬的紅著臉。


    “孫沿,從現在開始你是管事的,杜重副管事,明天大早你們將人和料都帶到遊城主的鍛造營,圖紙我今晚會畫好,到時你跟杜重分發下去。”百裏涼道,同時跟徐祿招唿了一聲,留下了孫沿清點人數和材料,帶著杜重朝龍飛的院子走去。


    “六堂主,我……”杜重訥訥的欲言又止。


    “朱眉苑是你的妻子吧,我是丁小柔的哥哥丁小百,兩位婆婆提起過你,所以,杜大哥就當我是自己人,有什麽盡管說。”百裏涼道。


    “原來是這樣……”杜重放鬆了不少。


    百裏涼又問了一些鍛造上的問題,他曾跟戈鳳共事過,多少懂一點,見杜重對答如流,很是在行,心想果然沒看錯人。


    對於遊懸來說,鴻幫僅是合作的對象,就算徐袖嫁給了遊懸,也改變不了徐海的身份。守完了圖州城,徐海應該另有打算,雖然徐海麵上沒明說。


    百裏涼作為鴻幫的六堂主,自是要為鴻幫著想,杜重是個人才,為人又能信得過,籠絡過來為鴻幫所用再是自然不過。


    什麽時候他也學會耍手段了,百裏涼笑著搖了搖頭。


    “老爺子是個敏感的人,你別提造弩機的事,陪著他吃飯就行。”老爺子自然指的是龍飛,百裏涼對杜重道。


    “圖州城守住了,我可以迴家嗎?”杜重忽然道。


    百裏涼沒想到杜重有此一問,愣了半晌,最後隻好道:“當然,你想迴去自然放你迴去。”


    “小兄弟,你別笑話,我答應了小柔她娘要一輩子守著她跟孩子,我能留下不被征兵,動用了不少的關係,錢財也都耗盡了,我杜重這一世為人,前半輩子稀裏糊塗,直到遇到眉苑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這次守圖州城,我義不容辭,但城守完了,希望六堂主看在小柔的麵子上,不要留我,當然,若平日有什麽需要我出力的,隻要不出城,我一定竭力相助!”杜重像變了一個人,口齒伶俐的說了一通話。


    “你……”輪到百裏涼口結了。


    “我不能看見人多,人一多說話就不利索,見笑了!”杜重摸著後腦勺。


    百裏涼想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果然花開百樣,人有百種,同時也為杜重對朱眉苑的情義而感動,他對杜重點了一下頭。


    龍飛聽到百裏涼來了,重重的哼了一聲。剛好飯菜也送了來,送飯菜的李奇見人多,不等百裏涼吩咐,忙又迴去加餐。


    “這位是?”沈渡沒見過杜重。


    杜重便自我介紹了一番。


    “你就是杜重,聞名已久!我最佩服的第一是戈鳳,第二便是杜重,杜先生,你還記你打的第一把菜刀不,就是我娘托人買的,杜先生那時候應該十四歲不到,我娘說能打出那樣的菜刀實在是個天才!”沈渡興奮不已。


    “太……太誇我了,都說東翁西戈,我哪能做第二。”杜重又紅了臉。


    “一點都不帶誇的,我爹曾見過東翁打製的東西,說太取巧,比不上西戈用心,杜先生就不同,巧中帶著精致,用的是十分的心思,隻是甘願埋沒在市井,所以比不上東翁的名氣。杜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拜你為師,不知……”沈渡也紅了臉。


    百裏涼看著兩個臉紅的大男人十分有趣,也不插話。


    “收徒弟沒問題,先前也有幾個徒弟,都被征兵征走了。”杜重很爽快。


    沈渡當即跪下磕了三個頭,借著桌上的酒就行了拜師禮。


    “哼,你小子要拋下我不管了,滾,都滾!”龍飛聽見,跳了起來。


    “龍叔,我哪能不管你,放心吧,隻要有空我一定來陪著您!”沈渡忙道。


    “你都有師父了,還要我這個老頭子做什麽?除非……你也拜我做師父,我才能相信你!”龍飛臉紅脖子粗道。


    “是師父,徒弟給您磕頭了。”沈渡朝杜重眨了下眼睛,順著龍飛的意思跪下去咚咚的磕了三個頭。


    “這還差不多!”龍飛這才消了氣,重新坐了下去。


    百裏涼看著苦笑,龍飛果然是老而還童了,簡直像個孩子一般,起初當沈渡是徐海派來的細作,現在又來跟人家搶徒弟,不知他唱的哪一出。


    兩個師父興致都高,喝了不少的酒,從言談中,杜重原來極有見識,龍飛學富五車,問了很多刁鑽的問題,百裏涼一無所知,杜重卻是對答如流。


    “你說說看,這文威王何以最後亡了國?”龍飛拈須問。


    “文威王剛愎自用,雖有一肚子才學和抱負,卻聽不見臣下的話,他的國就是被他自己給玩死的。當時,圖州城危在旦夕,他不聽大臣的話,一個月之內連換了六個主將,圖州不失守才怪,圖州一失手,西北咽喉就被敵方給掐住了,想不亡天都幫不了。”杜重道。


    “你們說的……我都聽不懂啊。”沈渡囁噓道。


    百裏涼同感,簡直不明白龍飛和杜重在說的什麽。


    “文威王是六百年前大儻的亡國之君,大儻就在現今西北六路一帶,當時圖州還不是我們大洲的疆土,而是歸屬大儻國。那時的天下,東有大洲,西南有理禦國,南方有行壁國,最有勢力的算是理禦國,理禦國以象兵為名,橫行西南,勢力漸漸上移,一直打到了圖州。文威王本來是個文武全才,平生愛國愛民,頗受百姓擁戴,隻可惜他太自負同時還有些婦人之仁,所以把自己的國給玩完了。”


    “能仔細給我們講講嗎?”沈渡追問道。


    “這說起來就話長了。”杜重喝了一口酒。


    “我來講。”龍飛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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