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掌燈時分,三哥的烏篷船,在蘆蕩轉悠,隻要稍稍一靠近大濠蘆蕩,便見有幾艘黑篷船,在蘆蕩裏出沒穿梭,船上漁夫,個個麵生,橫眉立目,滿臉橫肉,一看便知不是良善之輩。


    看來,一窩狼並未撤走,依舊嚴密監視著大濠蘆蕩的一舉一動,認定自己還藏在這兒呢。


    傳令幫徒話筒裏喊的“情報有誤,另有發現”,是說給哥聽的呀,老妖狼呀老妖狼,你也太把人看扁啦,哥沒那麽好騙好不好,幾句話一哄,便會信以為真,忘乎所以,神智無知,一腳踏空,掉進陷阱去吧。


    得,大濠蘆蕩讓你窮幾巴得瑟去,來日方長,哥暫且不跟你計較,去東邊兒避避邪風再說。


    沿江之東,蘆蕩茂密,浩浩蕩蕩,上百餘裏,有本事,上東蕩來找哥吧,嘿嘿。


    找著哥,算你本事。


    船在行,三哥想。


    突然記起,三十六計中“聲東擊西”一計,那些個黑船上的暗鉤兒,堂而皇之,表現得太過張揚,若欲在大濠蘆蕩伏擊哥,該當極為小心謹慎才是,鬼鬼祟祟,隱秘蟄伏,等待時機,一擊得逞。怎能駕著船兒,在蘆蕩水麵出沒穿梭呢會不會是把哥往東蘆蕩趕呀,東蘆蕩才是伏擊的地點呢


    莫非蘆花島被發現了不會吧


    世上冤枉鬼叫,碰巧偶合,奇出怪樣,出人意料之事,所在多有,難說得很呀,去看看就知道了。


    入夜,新月如鉤,浮雲若煙。


    三哥迴到蘆花島,點亮風燈,查看入口處插著的蘆葦,一切如故,係在入口處的黃絲也未斷,提燈上島,島上紮過帳篷的地麵,如舊,隻是多了些落下的蘆花,沒有生人上島踐踏過的痕跡,看來,一窩狼並未發現蘆花島,壓根兒,也沒人上過島。


    三哥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他管自搭起帳篷來。


    雷公道長看在眼裏,笑道:“哈哈,想不到天下第一劍,心細如針啊。”


    三哥道:“小心點好。”


    “小心好是好,隻是太燒腦。”


    三哥道:“當初,前輩若能小心點,就不會中了賊人的吹管迷藥。”


    雷公道長不悅道:“三哥不厚道,專挖貧道的腳底板。”


    三哥道:“晚生不敢,隻是提個醒,望前輩行走江湖,千萬小心謹慎,常言道,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


    雷公道長歎口氣,道:“沒錯,江湖兇險,魑魅魍魎,無所不用其極,即便夜間睡覺,也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啊。”


    三哥道:“前輩所言極是,哎,今夜,不知為何,晚生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啊,怪啥怪島上有人來過”


    三哥道:“好像沒,隻是葦蕩靜得異樣,方圓三四裏地,沒見著一個漁夫。”


    雷公道長道:“有時人多,有時人少,像有約定一般,其實,此乃世間常有之事。武當山下,有家剃頭店,有時門可籮雀,有時顧客盈門,剃頭師傅納悶,這是咋迴事,要貧道給他卜一卦,貧道說,這叫人來瘋,碰著算數,沒個準數,也無關窮通吉兇,這個卦,沒法卜。今夜的東蘆蕩,就是這麽迴事,三哥多慮啦。”


    三哥道:“是嘛。”


    嘴上應承,心裏卻不以為然。


    道長看穿了三哥心思,道:“不放心,咱們就去大濠蘆蕩。”


    三哥道:“大濠蘆蕩是明擺著的事,不能去。”


    雷公道長道:“莫非此地暗中有個陷阱”


    三哥道:“說不好,不過直覺告訴在下,有些不妙。”


    “直覺直覺能信麽,人的直覺常出錯。”


    三哥道:“晚生的直覺對多錯少,所以,晚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信其有,大不了費心勞神,信其無,卻可能麻煩纏身。”


    “你也怕麻煩”


    “麻煩總是越少越好。”


    “不怕燒腦”


    “能不燒腦最好,該燒也得燒,總比流血好。”


    雷公道長笑道:“哈哈,三哥遇事舍得燒腦,不用貧道操心,足可高枕無憂,若跟三哥相與個半月一月,貧道怕是要發福啦。”


    三哥搖頭道:“前輩見笑啦。”


    搭好帳篷,三哥道:“前輩可在帳篷內歇息,二黑留在此地,估計,前半夜不會有事,要有事,也在後半夜,晚生去周遭轉轉,若有情況,二黑會叫喚報警,前輩別睡得太死嘍。”


    雷公道長道:“哎,你咋對貧道嘮叨個沒完,貧道又不是三歲小孩,去吧,去吧,如今貧道傷已無礙,即便上來十個八個殺手,管保叫他有來無迴。”


    三哥遞給道長一柄劍,笑道:“那是,若前輩傷重,晚生也不敢擅自離去。”


    三哥提燈,離開蘆花島,又在入口處插上蘆葦,上船後,吹滅風燈,獨自駕著船兒,去附近葦蕩巡視,熟悉地形。


    三哥沿著葦蕩河道,駕船向長江大堤駛去,堤上並排長著三棵高大柳樹。


    到了大堤下,三哥舍船登岸,站在三棵樹下,北麵是浩瀚的長江,江畔泊著稀稀拉拉的船隻,南麵是白茫茫的蘆蕩,夜禽時不時在蘆蕩上飛掠而過,萬籟俱寂,江天遼闊,心胸頓感舒暢。


    深秋的江風,挾著寒凜之氣,撲麵而來,堤上風大,不可久留,三哥下堤,準備找船返島,忽聽得葦叢中另一頭,傳來陣陣酣聲,心生好奇,便分開葦叢,循聲悄悄摸將進去,見葦叢內有一窪池塘,一葉黑篷船泊在池塘邊,船上黑篷前,漁夫盤腿而坐,頭靠在篷邊,雙手攥著一根釣杆,夜釣呢。


    那垂釣熟睡的漁夫,正是暗探狗仔。


    薄明中,隻見池塘上的浮飄,正一起一落顫動,喲,有魚,咬鉤了。


    三哥靠近船,悄聲道:“老鄉,咬鉤了。”


    冷丁,狗仔嚇了一跳,一個激淩,睜開眼,見身邊多了個中年漢子,以為是幫裏派來的接應者,道:“啊,老兄,嚇兄弟一跳,總算把你盼來啦。”


    三哥一愣,他是個垂釣愛好者,一時顧不得這些,忙道:“老鄉,你說啥呢,快看,哎呀,浮飄沉底啦,快,快快,提杆。”


    狗仔這才雙手攥緊釣杆,往上一提,竟沒能把魚拎出水麵,那釣杆彎成弓狀,杆頭的魚線,一會兒竄到左,一會兒竄到右,看來,水下的魚,個頭不小。


    狗仔用下巴指指船裏的網兜,道:“勞駕老兄,拿起網兜,看來,上鉤的魚,個頭不小呀,當魚出水時,老兄就用網兜把魚兜上岸。”


    三哥道:“好嘞。”


    狗仔也確是把釣魚的好手,釣杆牽著釣絲,在水裏跟魚時緊時鬆的拉扯,待到魚兒精疲力竭之際,驀地,一提釣杆,那魚兒拎出水麵,擺頭甩尾,拚命掙紮,潑刺刺,水麵上浪花飛濺,三哥抄起網兜,一下,就把魚兜起,兜到岸邊草地上,那是一條五六斤重的鯰魚,黑背黃肚,長著黑須,張著大嘴,在草地上翻滾跳躍。


    狗仔提著魚簍上岸,一陣折騰,雙手抓起滑溜溜的鯰魚,塞進魚簍,隨手將魚簍扔進河裏,將魚簍上的繩子,拴在船邊銅環上,這才算完事,狗仔在河裏洗洗手,對三哥笑道:“老兄,謝啦。”


    三哥道:“不客氣。”


    “你叫啥”


    三哥道:“老李。你呢”


    “狗仔。”


    三哥道:“哈,這名字順口。”


    狗仔道:“在我出生前,我媽生一個死一個,聽算命先生說,起個賤名好養活,後來生下我,就起了狗仔這個名。也怪,果然好養,連頭疼腦熱也少有。”


    三哥笑道:“哈哈,算命先生的話,不可全信,不可不信,這迴,還真說對啦。”


    邊說三哥邊提起魚簍看看,道:“狗仔,這鯰魚個頭真大,能賣個好價錢吧”


    狗仔道:“哪能呢,要是釣條鰣魚,就值錢啦。”


    三哥道:“鯰魚燉茄子,撐死老爺子。賣給東北人開的飯店,興許有賺頭。”


    狗仔道:“咦,老李,你是東北人”


    三哥道:“不,我是南京人。”


    狗仔道:“聽口音,你也是正爾八經的南京人呀,咋知道東北人好這一口呀”


    三哥道:“碼頭上有兩個抗活的東北老鄉,聽他們念叨的,大概味道不錯吧。”


    狗仔道:“我不愛吃,土腥味太重。”


    三哥道:“好吃不好吃,也分人,你覺著腥,還有人喜歡腥的呢,聽說過有人愛吃魚腥草嗎”


    “聽說過。”


    三哥道:“那才叫腥呢。”


    “也是。”


    狗仔邊說邊在魚鉤上穿蚯蚓,目光遊離,在三哥身上時不時飄一眼,心不在焉,手指還被魚鉤紮出了血,好不容易,鉤上裝好蚯蚓,噗嗵一聲,把魚鉤撩進池塘。


    三哥覺得這個朝天鼻頭,味兒不正,想起他被叫醒時說的話,便問:“狗仔,剛才你說,老兄,總算把你盼來啦,這話啥意思”


    狗仔哈哈一笑,道:“夢話,別介意。”


    三哥打趣道:“你咋就想老兄,不想老婆呀”


    狗仔一個愣怔,編個故事,張口就來,道:“老婆天天在一起,家常便飯,用想麽。再說,那老兄欠了老子三十兩銀子,說是十天就還,呸,結果,過了兩個月都沒還,總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後來,幹脆玩起了失蹤,這事,老子算是吃進心裏去啦,夢裏見他來還錢,自然高興,衝口就說總算把你盼來啦,仔細一瞅,哎,不是,結果還是一場空,這三十兩銀子,算是打水漂啦。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老子得捂緊錢袋子,誰借錢也不好使。”


    三哥道:“哦,原來如此。”


    故事編得很溜,像真的一樣,可三哥沒那麽好騙。


    今夜有月,疏星迷離,蘆蕩內雖無燈光,星月朦朧間,卻也依稀可辨,況且,三哥的眼夜十分犀利,雖不及丁飄蓬,卻也在伯仲之間。


    狗仔編的故事沒毛病,有毛病是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後麵,似乎還藏著一雙眼睛,像是在問,你是誰呀,是漁夫還是柳三哥


    隻有暗鉤兒才有這麽遊離尖利,滿腹狐疑的的眼神,常人的眼神,即便尖利如鉤,也不可能如此遊離飄忽,閃閃爍爍,這是吃這碗飯的人,常年江湖磨礪曆練所致。


    無疑,狗仔是一窩狼的暗鉤兒,他待在這兒幹啥


    老兄,總算把你盼來啦,看來,他不是在說夢話,是在等人,人來了,想幹啥是去找哥呢,還是已經找到了哥的蘆花島


    把狗仔點翻,易容成此人,等著“老兄”來,相機行事,此法甚好,卻行不通。


    哥雖精於易容之道,人稱“千變萬化柳三哥”,乃江湖好事者溢美之辭。其實不然,若遇上長相奇特的人,卻也無能為力。


    狗仔,就屬於無法易容改扮的那類人。


    此人天生怪相,單單一個朝天鼻頭,也是世間任何易容高手,窮盡一切手法,無法再造的一個妖怪鼻子;再說,即便勉強搞出一個朝天鼻頭來,身材也不配,哥高挑,他瘦小,身材差異太大,即便臉相扮得一模一樣,旁人一看,即刻露餡。壓根兒,沒法易容。


    此法行不通,哥得另生一法。


    好哇,哥倒要看看,他等的老兄究為何許人也


    三哥試探道:“狗仔,池塘裏的魚不少啊,你看,還沒到子夜咬鉤期呢,老鯰魚就上鉤了。”


    狗仔生怕老李賴在此地不走,急道:“昨兒,我在塘裏打了魚窩,魚才攏聚而來,老李,你可不能坐享其成,在這兒釣魚撒網喲。”


    所謂打魚窩,是指預先在池塘裏撒了魚食,誘魚在此爭食窩聚。


    三哥道:“狗仔,我還沒開口呢,你就急眼了,你當隻有你有魚窩呀,我也有,咬鉤期快到了,我得去忙活了。”


    狗仔並不挽留,道:“好走。”


    三哥起身離去,在葦蕩找到自己的船,蕩起船槳,確認身後無人跟蹤,便將船劃到一處茂密葦蕩,蘆葦水深及膝,距大堤約半裏,距狗仔處也約半裏,便將烏篷船藏匿其中,涉水來到江堤下,沿著江堤下的葦叢水草,摸索到狗仔垂釣的池塘旁,靜觀其變。


    狗仔好像沒了睡意,也沒了釣魚撒網的意思,他一會兒站在船頭,向堤上張望,一會兒坐在船內,抓耳撓腮,卻也古怪,始終沒敢離船上堤,去三棵樹下,看個究竟。


    看來,頂頭上司嚴令其在船上待著,不得擅自離船半步,以免被人發現,他還真的按章辦事了。


    此時,江堤下葦叢沙沙一響,身影一晃,多了一條黑影,其人步履矯健,徑直向狗仔走去,三哥心道:看來,狗仔要等的人來了。


    同時,狗仔也發現了來者,隻是瞥一眼,卻毫無反應,裝作釣魚模樣。


    看來,來者不是狗仔要等的人。


    黑影來到狗仔船旁,道:“釣魚哪。”


    狗仔:“嗯。”


    黑影問:“有人來過沒”


    狗仔:“沒。”


    黑影道:“你是漁夫”


    “是。”


    黑影公鴨腔,雖壓著嗓門,卻中氣十足,甕聲甕氣,官話中帶著濃重的四川口音,三哥一聽,便知是巫山潛龍巫靈傑。


    巫靈傑是個忠孝之士,想必他找哥是為了拔刀相助,以報鐵雲寺草堂的救命之恩。好哇,來得正是時候。


    隻聽得巫靈傑道:“你是漁夫爺咋看咋不像。”


    狗仔道:“不像,那像啥”


    巫靈傑道:“爺暗中觀察了好一陣子,覺得,你像在等人。”


    狗仔道:“等人等誰”


    巫靈傑道:“一會兒起立,望望三棵樹,一會兒坐下,一付坐立不安模樣,像是在等情人。”


    狗仔嘻一下,樂噴了,道:“哈,爺真神啦,猜個正著。”


    “等誰”


    狗仔道:“等豆腐西施潘寡婦。”


    巫靈傑朝狗仔左看右看,道:“哎,也不像,即便是寡婦,餓急了,也不能喜歡你這張醜臉呀,何況還是豆腐西施。”


    狗仔道:“情人眼裏出西施,聽說過沒”


    巫靈傑道:“聽說過,可你這付長相,也太離譜啦,爺不信。”


    狗仔道:“那你說,我等誰”


    巫靈傑道:“得,不猜啦,燒腦的事,爺不幹,天兵天將,不管閑賬。”


    狗仔道:“那就對嘍,自己的事都管不顧來呢,別人的事,管他幹嘛,吃飽了撐的呀。”


    巫靈傑道:“你不這麽說,爺就罷了,越這麽說,爺越是要管要問,咋的,爺還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呢。”


    狗仔道:“問不問,是爺的事,答不答,是我的自由,爺再問,我就是不答,愛咋咋的。”


    巫靈傑怒喝道:“赫,你敢”


    突地,巫靈傑一俯身,一把抓起狗仔腰帶,將他的身子拎離了船麵,狗仔的兩條腿,在空中紮煞,巫靈傑天生神力,單臂舉著狗仔,如同舉著一莖蘆葦,道:“再嘴強,老子整死你。”


    狗仔慌神了,討饒道:“好漢息怒,好漢問啥,小的答啥,求好漢放過小的。”


    巫靈傑這才手臂一彎,把狗仔丟進船裏,砰一聲,那船一陣晃動,黑影道:“賤貨,跟你好言好語,還真不管用,抬不起的阿鬥,非得爺發火,才認慫。”


    狗仔摸摸摔疼的屁股,道:“哎喲喂,疼死小的啦。”


    巫靈傑道:“你是一窩狼安的暗樁”


    狗仔道:“小的不是,小的真不是。”


    巫靈傑道:“找著柳三哥沒”


    狗仔道:“小的是個漁夫,找魚,我都找得暈死,更別提柳三哥啦,要能找到柳三哥,小的還用夜釣麽”


    巫靈傑問:“如果找到,你就報水道領賞,是嗎”


    狗仔道:“常言道,無利不起早,不報水道報誰呀,爺深更半夜出來找三哥,不是為了錢,還能為啥呀。”


    巫靈傑道:“這倒是句實話,若遇上柳三哥,不準報水道,隻準報給爺,懂麽,爺決不虧待你。”


    “懂,懂啦。”


    巫靈傑道:“爺再去蘆蕩找找,你小子看著點,別光想著街坊的潘寡婦,一會兒,爺再來找你問話。”


    “是,小的看著呢。”狗仔隻盼來人走得快點,一會兒自己人來啦,再跟你算賬。


    巫靈傑轉身進入葦蕩,沙沙腳步聲響,頃刻,沒了蹤跡。


    三哥在暗中聽巫靈傑與狗仔對話,據傳,巫靈傑自幼生在長江邊的巫山下,不僅陸上武功出類拔萃,水下功夫也頗了得。


    巫靈傑是從哪兒得到的情報,趕到蘆蕩來啦


    魚有魚路,蝦有蝦路,他自有他的路數。


    今夜三棵樹下的蘆蕩,會發生什麽事呢


    是一窩狼要在這兒,追殺哥麽


    好哇,若一窩狼真想在東蘆蕩追殺哥,看來,今夜會鬧騰一陣子。


    三哥總愛把情況預估得糟一點,這樣,臨事就不會亂了方寸。


    可惜,這次三哥錯了,他深信,一窩狼隻是預判自己在東蘆蕩,並未發現蘆花島。


    二更後,三棵樹下的葦蕩裏,再無人蹤,看來,狗仔隻是一窩狼的一個暗樁,狗仔要等的人,說不定不來啦,此刻,狗仔也不急啦,隻是靠著船篷,提著釣杆釣魚,偶而,抬頭看一眼高高的三棵樹。


    秋風嗚咽,蘆花紛飛。


    三哥正想離去,忽地,三棵樹下,無聲無息冒出一幫人來,個個精壯魁梧,臉蒙黑色麵罩,隻露出眼睛鼻孔嘴巴,身著黑色緊身水鬼服,背插刀劍,左臂係著白布條,一手提著船槳,每兩人肩扛一條手劃子,足足有十五條手劃子之多,其中,五人肩上沒扛手劃子,合計三十五人。


    看來,這些人是從長江劃著手劃子,來到三棵樹下,上岸後,扛起手劃子,翻過大堤,奔赴東蘆蕩。


    頭前的帶路者,隻是揮手示意,帶領眾人,徑直向堤下狗仔藏身處快步走去,隻聽得葦葉拍打在眾人身上的刷刷聲,還有沙沙的腳步聲,卻聽不到人語聲咳嗽聲,這三十五條黑影,就像三十五個幽靈,動作敏捷,配合默契,進入葦叢池塘邊。


    狗仔迎了上去,帶路者正是金毛水怪黃頭毛,用手語指揮眾人,眾幫徒將手劃子輕輕放入池塘,這些人身手敏捷,頃刻,便坐在手劃子上,默不作聲,手把船槳,聽候命令。


    黃頭毛終於開腔說話了,他壓低嗓門,問:“有情況麽”


    狗仔道:“有。”


    “柳三哥來過啦”


    “沒。”


    金毛水怪問:“誰來啦”


    “不認識,方臉,豹額虎眼,唇上留著短須,中等身材,彪悍精壯,一身黑色短裝束打扮,背插單刀,說話帶四川口音,是個四川佬。”


    金毛水怪自言自語道:“半夜裏出來個四川佬,他是誰呢”


    身旁的大漢道:“是巫山潛龍巫靈傑。”


    金毛水怪問:“你咋知道”


    大漢道:“聽孫老二說起過,柳三哥救過他一命,南不倒也救過他一命,他欠柳家兩條命,這迴報恩來啦。”


    金毛水怪道:“咦,這不是找死麽。”


    大漢道:“巫靈傑有句口頭禪,最能說明他的為人”


    金毛水怪問:“咋說”


    大漢道:“他的口頭禪是,有恩,砸鍋賣鐵還他,有仇,賣房賣地幹他。”


    金毛水怪道:“喲,聽能嚇唬人的,兄弟我,可不是嚇唬大的喲。”


    大漢道:“待會兒,刀頭上見真章,他若冒頭,一堆兒做了。”


    金毛水怪道:“對。”


    柳三哥想:大漢是誰呢戴著麵罩,一時,認不出此人是誰。


    金毛水怪問狗仔:“巫靈傑說些啥”


    狗仔道:“他要小的看著點柳三哥,有情況,報給他,不然,要弄死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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