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定風丹,行者辭了靈吉,駕筋鬥雲,徑返翠雲山,又向鐵扇公主借扇,


    這樣,他們兩個又戰上了。


    鐵扇公主打不過,便關了洞門,迴去喝茶。


    行者變成焦栝蟲兒,飛在茶沫之下。


    鐵扇公主渴極,接過茶,兩三氣都喝了。


    張百忍隱身跟在行者身後,學會了變焦栝蟲兒,至此,已經把他的地煞變學會了大半。


    孫悟空在肚裏大鬧天宮,鐵扇公主疼痛難忍,道:“叔叔,有扇,有扇!你出來拿了去!”


    從鐵扇公主口裏飛出來,行者化原身,拿了扇子,叫道:“謝借了!謝借了!”


    行者果舉扇,徑至火邊,盡力一扇,那山上火光烘烘騰起,再一扇,更著百倍,又一扇,那火足有千丈之高,漸漸燒著身體。


    行者丟下扇子,道:“不停當,不停當!這是把假扇,被那廝哄了!”


    不過,張百忍卻和行者的看法不一樣:


    這也是把真扇子,不然,八卦爐裏掉下幾塊磚,這裏就會成為火焰山嗎?


    肯定是被這把扇子助扇出來的。


    不過,這是把助火的扇子,而不是滅火的扇子。


    無計可施了,行者便在土地的指點下,去找鐵扇公主的丈夫牛魔王。


    隨行者來到積雷山摩雲洞,張百忍見牛魔王的裝扮——


    頭上戴一頂水磨銀亮熟鐵盔,身上貫一副絨穿錦繡黃金甲,足下踏一雙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間束一條攢絲三股獅蠻帶。


    這裝束挺華彩的,不像妖怪的穿戴,後來,張百忍證實了自己的推斷:


    此時,牛魔王已經不是妖怪了,而是太上老君的走狗,算是有編製的神仙了。


    而且,還有一頭坐騎避水金晶獸。


    說到借扇子了,幾言不和,行者和牛魔王打鬥上了。


    大聖與牛王鬥經百十迴合,不分勝負。


    正在難解難分之際,隻聽得山峰上有人叫道:“牛爺爺,我大王多多拜上,幸賜早臨,好安座也。”


    牛王聞說,使混鐵棍支住金箍棒,叫道:“猢猻,你且住了,等我去一個朋友家赴會來者!”


    言畢,按下雲頭,徑至洞裏。


    見牛魔王這幅架勢,張百忍不僅感歎,這老牛的日子簡直比神仙還逍遙:


    一妻一妾,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有錢。


    妻子鐵扇公主仗著有芭蕉扇,火焰山附近的村民若想栽種五穀,需四豬四羊,花紅表裏,異香時果,雞鵝美酒,沐浴虔誠,拜到那仙山,請她出洞施為。


    一扇息火,二扇生風,三扇下雨,才能布種。


    美妾是積雷山摩雲洞玉麵公主,有百萬家私,無人掌管,二年前,訪著牛魔王神通廣大,情願倒陪家私,招贅為夫。


    打架的時候,還不忘去赴宴,真是快活賽過神仙啊!


    牛魔王才卸了盔甲,穿一領鴉青剪絨襖子,走出門,跨上辟水金睛獸,著小的們看守門庭,半雲半霧,一直向西北方而去。


    好行者,將身幌一幌,變作一陣清風趕上,隨著同走。


    而後,孫悟空偷了牛魔王的避水金晶獸,徑直騎出水底,到於潭外,將身變作牛王模樣,打著獸,縱著雲,不多時,已至翠雲山芭蕉洞口,叫聲:“開門!”


    羅刹聽言,忙整雲鬟,急移蓮步,出門迎接。


    這大聖下雕鞍,牽進金睛獸;弄大膽,誆騙女佳人。


    把芭蕉扇誆騙到手,行者把臉抹一抹,現了本象,拽大步,徑出了芭蕉洞,將身一縱,踏祥雲,跳上高山。


    把芭蕉扇變大了,卻沒辦法變小,原來,行者隻討了個長的方法,不曾討個小的口訣。沒奈何,隻得搴在肩上,找舊路而迴。


    好魔王,趕上了行者,搖身一變,即變作八戒一般嘴臉,抄下路,當麵迎著大聖,叫道:“師兄,我來也!哥哥勞碌太甚,可把扇子我拿。”


    孫大聖那知真假,也慮不及此,遂將扇子遞與他。


    原來那牛王,他知那扇子收放的根本,接過手,不知撚個什麽訣兒,依然小似一片杏葉,現出本象,開言罵道:“潑猢猻!認得我麽?”


    剛好真八戒趕到了,和行者一起攻打牛魔王。


    那魔王奮勇爭強,且行且鬥,鬥了一夜,不分上下,早又天明。


    老牛卸了盔甲,丟了鐵棍,搖身一變,變做一隻天鵝,望空飛走。


    這大聖收了金箍棒,撚訣念咒,搖身一變,變作一個海東青,颼的一翅,鑽在雲眼裏,倒飛下來,落在天鵝身上。


    觀看打鬥,張百忍已經長了眼界,見他們比鬥變化,又便暗中跟著學。


    那牛王也知是孫行者變化,急忙抖抖翅,變作一隻黃鷹,返來旺海東青。


    行者又變作一個烏鳳,專一趕黃鷹。


    牛王識得,又變作一隻白鶴,長唳一聲,向南飛去。


    行者立定,抖抖翎毛,又變作一隻丹鳳,高鳴一聲。


    那白鶴見鳳是鳥王,諸禽不敢妄動,刷的一翅,淬下山崖,將身一變,變作一隻香獐,乜乜些些,在崖前吃草。


    行者認得,也就落下翅來,變作一隻餓虎,剪尾跑蹄,要來趕獐作食。


    魔王慌了手腳,又變作一隻金錢花斑的大豹,要傷餓虎。


    行者見了,迎著風,把頭一幌,又變作一隻金眼狻猊,聲如霹靂,鐵額銅頭,複轉身要食大豹。


    牛王著了急,又變作一個人熊,放開腳,就來擒那狻猊。


    行者打個滾,就變作一隻賴象,鼻似長蛇,牙如竹筍,撒開鼻子,要去卷那人熊。


    牛王嘻嘻的笑了一笑,現出原身,一隻大白牛,頭如峻嶺,眼若閃光,兩隻角似兩座鐵塔,牙排利刃。


    連頭至尾,有千餘丈長短,自蹄至背,有八百丈高下,對行者高叫道:“潑猢猻!你如今將奈我何?”


    行者也就現了原身,抽出金箍棒來,把腰一躬,喝聲叫:“長!”長得身高萬丈,頭如泰山,眼如日月,口似血池,牙似門扇,手執一條鐵棒,著頭就打。


    觀看老牛和孫悟空的功夫一樣,就連地煞變化也如出一轍,張百忍不僅懷疑,這個牛魔王是不是也像孫悟空一樣,是菩提祖師的徒弟。


    菩提祖師收了那麽多徒弟,牛魔王若是,也有這個可能。


    眼下,菩提祖師卻成了如來佛祖,牛魔王正是佛教的對頭。


    若真是這樣,便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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