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甚破解了囚籠禁製,四隻河婆的陰神如獲大赦,紛紛朝著管甚行禮跪拜。


    “你等乃是北冥河河婆,終生受到北冥製約,三十年蘇醒一次,開啟北冥試煉,也是可憐人,我便大發慈悲,放過你們一次。”管甚一甩長袍,背對河婆說。


    “謝大仙救命之恩!”河婆匍匐跪拜之後,灰溜溜退走。


    三月醫術高超,一刻鍾時間,傷勢完好如初,使用幾塊靈源迴複源海中耗損的靈氣,這才起身。


    發現管甚一直盯著自己看,三月靦腆一笑,難道自己臉花了,這死道士看人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對勁。問:“你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


    管甚收迴目光,心中還是有些不平靜,說道:“了不起,無垢之體,你使用紫金源一舉突破了百條經脈,成就了一個完美境界,真是了不起!隻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你真的是半妖,否則我給你引薦,進入縹緲雲峰學道,將來定可以證道成仙。令我感到好奇的是,你本性不壞,為何成了青玄的罪人?”


    三月不想跟人提起關於青玄的事情,翻了翻眼皮,說道:“往事雲煙,不提也罷。”


    “我為道家出身,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你不怕我揍你一頓?給我老實交代清楚。”管甚倚在毛驢身上,好像覺得忘了什麽,原來是忘了喝酒。


    他把掛在腰間的酒葫蘆取下來,美滋滋的喝下一口,一臉的滿足。


    “斬妖除魔也要看是什麽妖,妖若本性無害,你卻殘忍殺死,和劊子手有何區別?你不是那種動不動就打殺的人,所以,你不可能對我動手,況且我還欠你一屁股債,你若打殺了我,誰來還錢?”三月不以為意道,一臉笑嘻嘻。


    “看你年紀不小,嘴巴卻厲害得很。記住,欠債還錢,而且我還要收利息的,拖的時間越久……你自己看著辦吧,小道我走了!以後不愁酒錢嘍,人生一壺酒,騎著毛驢走天下,快哉,呃……”管甚騎著毛驢,漸行漸遠,話到最後,打了個酒嗝。


    三月望著遠去的背影,心中暗笑,難不成你這臭道士還想對酒當歌不成,無非就是把酒問青天,不,應該是舉杯對明月,可是畫麵有些滑稽,一個青年道人騎著毛驢,關鍵是還拿這頭驢沒辦法,豈不是破壞了那種意境!


    他能一壺酒騎驢走天下,那我豈不會也能仗劍走天涯了?


    難,太難了點!


    不再停留,三月邁步離開。這場大火很快就熄滅了,地金龍虎獅噴吐的火焰是很霸道,可以無視風雨天氣,隨著地金龍虎獅死去,沒了噴吐的火焰,火勢無法蔓延,在風雨中漸漸熄滅。


    大火過後,空氣中摻雜著焦炭氣味,還有潮濕的泥土氣息,顯得尤為沉悶。


    三月走上一個斜坡,遠眺前方,依然是無窮無盡的森林,雜草叢生,仿佛是一片帷幕遮住了視線,無法看透隱藏在後麵的光景,意味著充滿了危險。


    很多人被吸引至此,森林是一處絕好的隱匿地點,是殺手最鍾愛的藏身之地,行無影去無蹤,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孤身一人行走,隻會更加危險。


    於是三月朝著另一個方向看去,沿著小溪進入森林,這個方法開始還行,越深入依舊危機重重。


    停留了許久,三月遲遲未下決定,這時候盯住森林前的一棵大樹,樹梢上有一隻黑貓,若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察覺這隻貓的存在,樹枝幾乎遮住了它的身子,隻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與貓眼對視的瞬間,一種驚悚之感油然而生,發自內心深處的不安。它的眼神非常人性化,那是一種冷漠,還有嘲諷之意,很複雜的眼神。


    過了一會,它才收迴目光,跳到另一根樹枝,速度非常快,隻能看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逝,幾個跳躍間已然消失在樹梢間。


    它朝著一個方向遁走了,三月陷入了沉思,那是古玲瓏之前離去的方向,古小浪和古嵐光追殺黑山部族的人,也是那個方向。


    再也不遲疑,三月想跟上黑貓的身影,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身危險,沿著隨黑貓的氣息,三月一邊警惕四周,一邊跑著。不多時,三月猛然停下,盯著前方的一個少年。


    少年皮膚坳黑,頭發隨意披散,長袍又破又爛,且很髒,一雙磨爛的草鞋露出坳黑的腳趾。身體又矮又瘦,完全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模樣。


    他慢慢轉過身,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很傻,很天真。


    黑貓坐在少年的肩膀上,眼神清純,眨了眨睫毛,甚是可愛,很討人喜歡。


    衝著三月喵了一聲,它埋頭舔著鬆軟的皮毛。


    少年傻嗬嗬的笑著,開口說道:“它想傳達的意思是,你幹嘛氣勢衝衝的跟著上來,它很害怕。”


    三月不敢有一絲放鬆,平靜道:“你聽懂它說的話?”


    “是啊,我從小就聽得懂獸語,我跟別人提起時,別人都當我是傻子,甚至說我腦子有問題,不跟我玩,所以我隻能獨自一人跟貓說話,好在它不嫌棄我,一直陪在我身邊。”坳黑少年傻笑著說,扯了扯破爛的衣衫,笑得很靦腆。


    三月往後退了幾步,變得更加謹慎,因為這個時候才發現此地血腥味很濃重,眼角的餘光看見少年身後的雜草,哪裏竟是流了一地的血水。厲色道:“別裝了,你到底是什麽人?”


    少年傻笑的看著,不再說話,坳黑的皮膚配上邋遢的形象,真的很像一個傻子。


    “喵~”黑貓趴在瘦弱肩上,叫了一聲。


    然後少年收斂起傻態,笑容漸漸凝固,青澀的眼神變得冷酷無情,“我乃古家旁係分支子弟,古九黎,古嵐光是我的堂兄。”


    “你為何偽裝成傻子模樣?若不是我察覺到你殺了很多人,幾乎被你欺瞞了過去。”


    古九黎拉攏長發,盤繞於耳鬢之後,麵色從容鎮定,一舉一動透著一股從容鎮定。“我這一脈有我堂兄古嵐光足以,他擁有天才光環,所以我必須裝瘋賣傻,有句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我的光環蓋過古家後輩所有天才,你想想我這一脈會是怎麽下場?


    我和我堂這一脈畢竟無足輕重,對於家族而言可有可無,隻有傻子才能讓那些老家夥放心,所以我必須成為一個傻子。”


    三月心中驚起波瀾,古家以風水秘術,瓜分北冥氣運,這些年來天才輩出,個個驚豔絕才,這個家族果真了不起。


    當聽到古九黎那句話,若我的光環蓋過古家後輩所有天才……


    古九黎,一個從小心性成熟,懂得裝瘋賣傻,為了自己這一脈不受威脅,默默承擔一切,若此人是敵人,恐將成為大患。


    而且那隻貓令人看不透,總給人心生忌憚之感。這個少年太不簡單了,不管是心性,還是天賦,都是妖孽般的存在。


    “真是個可憐的人,空有逆天天賦,卻隻能暗地裏修行,在家族人麵前隻能裝傻,你的出身是很可憐。”三月道。


    “錯,我並不可憐,可憐的是那些以為我可憐的人,那些老東西總想試探我,卻從未察覺到我的正麵目,反而被我耍的團團轉。自我出生開始,帶著前世殘存的記憶,相反我憐憫那些自以為是的家夥。因為我是天才,這兩個字注定我永遠不可憐。”古九黎很自負的說,他出生開始帶著前世殘存的記憶,他知道的比別人永遠多,心中向往的世界,是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三月咽下一口唾沫,看著古九黎的眼神變了,能夠帶著前世殘存的記憶轉世,他前世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古九黎望著三月的身影,繼續道:“可憐的人是你,半妖血統,被天下所不齒,連生父生母都不知是何人,又被青玄視為罪人,滿世界追殺。是也想不到那個被滿世界~通緝的少年如今成就了無垢之體,你本應該被青玄視為最重要的弟子,如今呢?你背上一連串罪名,隻能逃亡,是不是很可憐呢?”


    “被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自己委屈了,可又能如何,過去與現在,未來取決於自己手中,你和我是同一種人,你能懂我的意思。”三月說道。


    古九黎淡笑一聲,望向山嶽的方向,“所以你我不該為敵,未來的路很長。”


    三月點點頭,空氣中硝煙氣息開始消散,兩個少年沒有打起來,他們心中非常清楚,兩人若戰鬥,對誰都沒好處,既然如此,何必廝殺?況且都是天才,給自己無緣無故豎立一個大敵並非明智之選。


    “我為了那口古井而來,想必你也一樣。”三月也望向山嶽的方向,古九黎說他是個轉世之人那麽應該就是為了這口古井而來了。


    古九黎點點頭,眸光很深沉。


    “喵~”


    黑貓突然叫了一聲。


    古九黎聽後,將長發弄亂,眼神中那種深沉一閃而逝,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傻笑。


    三月朝著黑貓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少女帶傷出現在視線中,不久前古玲瓏前去阻殺黑山部的人,並沒討到好處,反而又受傷了。跟在她身後的是聖女鄧曉星,她一路護送古玲瓏,直到徹底擺脫追殺。


    三月低聲對古九黎說,“那個女人不簡單。”


    “我知道。”古九黎咧嘴一笑,笑容到最後變得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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