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古忍。不過一小醜爾。”血鑄八臂修羅般的血煞殿主冷笑一聲,緊隨而至,瞬息衝入龍門之內。


    “走!”


    趙公公帶著三皇子,等確認拉開安全距離,這才投身龍門,消失於莽莽群山幻象之後。


    “那群壞人也進去了。”古小芹大感焦急,祈求的看向葉丹青,“葉師兄,我們要不要也進去?”


    “師尊,你答應過我的交易。”柳夢曦低聲提醒。


    “我不是你師尊。交易也會完成。”葉丹青思索間,道出一句“舉杯邀明月”後,魂力全滿,“你們也一起進去。外麵比裏麵危險太多。”


    誰也不知道,古龍秘境關閉後門外麵漫天遍野的血煞殿魔修,究竟會惹出什麽動靜出來。


    “好。”


    “那我們就一起進去吧。”


    丁柔等女剛要答應,突然間古龍頂周圍響起震天動地的吼聲。


    “宗門有難,速迴!”


    “保護宗門,殺光那群畜生!”


    “古龍宗沒有孬種,殺光他們!”


    “大家跟我一起上。”


    “殺!”


    “殺!”


    “殺!”


    ……


    黑壓壓一片密集的飛劍、飛舟結陣破空而來,衝入血煞殿魔修當中浴血奮戰,各種法寶、法術光輝此起彼伏。


    打鬥之聲此起彼伏。


    震天動地的響動,迴蕩於到處是殘垣斷壁的古龍頂上。


    “那是……師叔、師兄他們。”古小芹圓睜著眸子眺望遠方,又驚又喜又擔憂,“他們怎麽迴來了?”


    明明,他們都已經配古龍宗主以各種理由,派遣到古龍宗各地,說是要執行任務。


    如今看來,他這樣做,是不想讓弟子們在如此浩劫前、麵對血煞殿大軍、麵對無敵化神大圓滿的尊者時,做出無謂犧牲。


    這是為古龍宗的將來,保存下足夠重建的中堅力量。


    然而,弟子們還是發覺到古龍頂出現大變,雖遲但到,願以以一腔熱血,保護生養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宗門,守衛家園。


    “真是一群傻子。明明可以等敵人達成目的退走後,再迴來,那樣要安全得多的呀。”古小芹罵著,笑著,又忍不住淚流,“我們古龍宗為什麽會有這麽傻的一群人。”


    “你爹也是傻子。”葉丹青歎息著,以一句“大鵬一日同風起,浮雲之上九萬裏,”攜帶眾女沒入到龍門之內。


    古龍秘境外麵,是古龍宗弟子們,守衛家園的戰場。


    古龍秘境內,則是葉丹青、古龍宗主等人,挑戰幾乎不可戰勝強敵的絕地。


    隻有勝者,才能活著從裏麵走出來,見證古龍頂就此毀滅,還是於廢墟上獲得新生。


    …………


    古龍秘境。


    從龍門看去是莽莽群山;真正進入其中,看到的卻是無邊無際的**,海浪不斷拍打著白色沙灘。


    和煦的朝陽,在地平線上躍動金黃。


    海風拂過肌膚清涼帶著點黏,於鼻中吸入留下點鹹。


    沒有生死危機,沒有遍地兇獸,也沒有天材地寶、奇珍異果遍地,甚至沒有氤氳如霧的靈氣。


    隻是普通的,隨處可見的海邊,以及一派祥和的沙灘。


    海浪拍打、濕漉漉的礁石上,坐著穿著粗布服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營養不良。


    他細嫩小手抓住簡易釣竿,純淨的眸子盯著隨海浪上下起伏的魚漂,麵黃肌瘦的臉上,緊張帶著期待。


    在學習釣魚?


    還是在玩耍?


    又或者是為了生存而掙紮?


    可能,全都有吧。


    葉丹青衣袍獵獵,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沒有去打擾。


    “你覺得,人的一生究竟為了什麽而活?”稚嫩的孩童,問出成年人都為之迷茫的難題。


    葉丹青緩步上前,聊起衣襟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魚漂隨波逐流,沒有急於迴答。


    小男孩也沒有急著問。


    “你認為呢?”葉丹青反問。


    “我麽?”小男孩臉上浮現天真的笑,“幼年以為自己是魚漂;再長大一些後,認為自己是魚餌;再後來,覺得那不知道何時上鉤的魚,更像是自己。”


    “再後來呢?”葉丹青雙手撐在礁石上,仰望湛藍天空,晃蕩著腳丫子,幼稚如身邊的男孩。


    男孩歪著腦袋,仔仔細細地看著海麵,不知道是在觀察是否有魚上鉤,還是在思考,又或者是在迴憶。


    “再後來,我想成為這海。”


    “天地間,除了海,不還有天空、太陽、星辰、高山、河流……為什麽偏偏是海?就因為你在海邊長大,心生崇拜?”


    “漁民們常說天地生靈起源於海,又終將會迴歸到海中。我想著,世間最偉大、最神秘的存在,莫過於海了吧。”


    “這句話倒是有幾分道理。”葉丹青抱著脖頸,一同躺在礁石上,感受著難得的寧靜,“人生,生於苦海,長於苦海,也終於苦海。”


    “苦嗎?”


    “苦。”


    “隻是苦嗎?”


    “不全是。”


    “為什麽?”


    “人出生,可不是為了受苦。”葉丹青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你應該很懂才對。”


    “你很有意思。”小男孩拿開葉丹青的手,緩緩站起身,瘦小的身體隨之不斷拔高。


    片刻之間,化為了擎立天地的偉岸男子,像溫文儒雅的書生、像瀟灑不羈的劍客。


    他是開辟古龍頂、曾經威震修仙界的無名之王,更像是永遠長不大的少年。


    [男人至死仍是少年。]葉丹青心中油然而生這句話。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無名之王看向大海的邊際,輕聲詢問。


    第六十四章 釣上小龍女


    “我不想聽。”


    “啊?”


    葉丹青的迴答,出乎無名之王的意料之外。


    [不想聽,那你之前跟我在那裏討論人生哲理做什麽?]無名之王有些鬱悶。


    “先前我肯定要把你真身騙出來,好談離開幻境的事情。”葉丹青撇了撇嘴,“你人都出來了,我吃飽了撐著,吃‘狗糧’?”


    我又不是狗。


    “那……我長話短說如何?”無名之王做出最後的讓步,“我這一縷殘魂最後的小小願望,還請滿足。”


    “老人家的嘮叨?”


    “就當是老人家的嘮叨吧。”


    “那行。你說快點,我急著找人……你那個不知道多少輩的後代,還有後代的後代,可都進來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自己負責。”


    “放心,她們三位都很安全。”無名之王淡笑著,“在那個不速之客找到想要的東西之前,我們還有些時間。”


    “那你說吧。”葉丹青得知蘇妙妙她們沒有危險,靜下心來。


    “謝謝。”無名之王道謝後,將自己同龍族妻子的故事,娓娓道來。


    葉丹青稍微總結了下,得知了人龍之戀的大致經過:


    六千年前,東海邊某個小漁村裏有個食不果腹的男孩,在海邊釣魚無意中釣上了一條“小龍女”。


    “過兒,你的故事聽著有點扯。”葉丹青忍不住吐槽,“我又不是沒遇到過龍族。她們可不喜歡吃蚯蚓。”


    “咳咳……”無名之王無視“過兒”的稱唿,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我那時候還小,聽人說用好吃的果子可以釣出仙人,滿足一個願望。”


    “噗噗噗……”葉丹青忍不住笑出聲。


    曾經叱吒修仙界的無名之王,小時候竟然傻的可愛。


    “誰沒傻過呢。”無名之王沒有生氣,嘴角反而翹起甜蜜的笑意,“那是我和她最浪漫的相遇……”


    葉丹青將無名之王的話語,再次進行了精煉,大概就是:阿珍愛上了阿強,在那一個個海邊釣魚的夜晚。


    龍女在龍族的地位並不低,掌握了諸多修煉法門,更有著數之不盡的修煉資源。


    無名之王自身的修煉天賦也是上佳。


    他在亦師、亦女友、又變成妻子的龍女幫助下,得以踏入修仙之路,從此修為一日千裏,千年時間就達到了化神境,又一千年成就胎藏境。


    一人一龍攜有著強大的修為作為倚仗,龍庭拿他們毫無辦法,隻能任由結合、逍遙天下。


    這段人生寫成故事,簡直就是純愛甜文的完美範本。


    “我願稱你為人生贏家。”葉丹青大吃檸檬三百斤……我的青春戀愛無語大有問題。


    我的人生,不是被“騎師蔑祖”,就是在被“騎師蔑祖”的路上。


    人和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我懷疑你,偷偷拿了屬於我的主角劇本。


    “……”


    “可惜,好景不長。”無名之王仰天長歎。


    葉丹青心髒猛地一縮……不好,這糖是“刀心糖”!


    “她是我的師尊,也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妻子。”無名之王皺著眉頭,悲傷得令人心疼,“我曾自信能為她擋下所有災劫。等到她的天劫不可避免來臨時,才發現自己是那樣的無力……”


    “別說了!”葉丹青突然怒喝出聲。


    無名之王不由得轉過頭,詫異地上下打量著葉丹青,許久才問:“你突然間怎麽了?”


    葉丹青目光閃躲,背過身去望著天空,身體隱隱有些顫抖。


    許久之後。


    他長唿一口氣,開口:“抱歉,我失態了。你繼續吧。”


    “八境胎藏想要晉升九境洞虛,豈能那麽簡單?”無名王者沒有深究葉丹青表現異常的原因,搖頭苦笑,“她渡劫,失敗了。”


    自結丹境開始,修士一境一天劫,均是九死一生。


    不是所有人,都是天音仙子、“聖靈根”洛煙雨這般的天命真女,渡劫跟吃飯喝水一樣。


    渡劫失敗……尤其還是,八境胎藏到九境洞虛之間的天劫,失敗的下場無需多言。


    “她畢竟是龍族,並沒有就此隕落,卻也相差無幾。”無名之王說著,悲傷中隱有僥幸,“我隻不過做了一件世人認為的蠢事,自己認為必須去做,也願意去做的事情罷了。”


    葉丹青猜得到,無名之王到底做了什麽。


    龍族有一門《生死同契》秘法,可以犧牲一方的壽元,強行為瀕死的一方重塑神魂血肉。


    作為代價,雙方的壽元將會大減,修為更是會一年一年下跌,直到作為凡人死去。


    這是逆天改命的代價。


    以無名王者當時的胎藏境修為,如果不使用《生死同契》秘法,至少可以活上數萬年之久;使用了《生死同契》秘法,雙方均是隻剩下六十多年的壽命。


    在那之後,無名之王夫婦來到古龍頂,以曾經掌握的秘法、諸多法寶打造出古龍秘境,作為隱居之地。


    在此生兒育女,遠離世間紛爭度,過等同凡人壽命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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