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早和徐爾戈一起把張迴拽到越野車前,結結實實綁在了保險杠上。


    我對大家說:“都休息吧。”


    布布走到我跟前,小聲說:“周老大,這樣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我說:“他連人性都沒有了,我們還談什麽人道!”


    布布說:“你隻是猜測啊。”


    我說:“你不同意這麽做?那我放開他,你看看明天早上還會剩下多少人。”


    布布不再為張迴爭取了。停了停,她說:“我們不找白欣欣了?”


    我說:“天亮再說吧,現在沒法跟蹤他的腳印。”


    布布歎了口氣,離開了。


    我迴到帳篷,把門簾卷起來,讓張迴出現在我的視野中。然後,我對漿汁兒說:“你睡覺,我弄弄電台,也當給你放哨了。”


    漿汁兒說:“你弄吧,我很想看看你作為一個外行的樣子。”


    我說:“心理太陰暗。”


    她說:“我從來就沒有光明過啊。”


    雖然我學習過發報和收報,但是對電台一竅不通。我打開開關,不停地調頻,依然是各種稀奇古怪的電流雜音,很刺耳,聽不到一句人類的聲音。


    我眯著眼朝外看看,黑糊糊的,隱約能看見張迴那張臉。他遠遠地看著我,眼神像冰一樣冷。


    我把目光收迴來,繼續搗鼓電台。


    過了一會兒,我再次朝外看看,有個人影走近了張迴,是布布,她送去了一塊毯子,裹在了張迴的身上,然後離開,張迴雙手背在背後,靠在保險杠上,依然冷冰冰地看著我。


    布布沒有離開,她站在張迴旁邊,舉起夜視望遠鏡朝荒漠上張望,不知道是不是在尋找白欣欣。


    漿汁兒說:“我很喜歡你玩7個字。”


    我說:“跟一個人隻能玩一次。”


    漿汁兒說:“你為什麽不測測他呢?”


    我說:“誰?”


    漿汁兒說:“張迴啊。”


    我說:“沒用,對他必須用測謊儀。”


    漿汁兒說:“當著我的麵,你最好不要這麽不自信,不然我會瞧不起你的。你等我一會兒啊。”


    我說:“你幹什麽去?”


    她已經顛兒顛兒地跑向張迴了。我盯著她。她和章迴聊了一會兒,大概十幾分鍾之後,她迴來了,對我說:“你猜他選了什麽字?”


    我專心弄電台,有點煩躁,說:“我不感興趣。”


    漿汁兒說:“大,遙,浮,風,素,遷,弗。”


    我用手在地上寫了寫筆劃,然後說:“他就是個逃犯。”


    漿汁兒說:“這麽肯定?”


    我說:“他比較明顯。你看,第一個字——大,它是最舒展的一個字,如果一個人常年被囚禁,他的潛意識肯定最渴望舒展。另外,兩個字都是走之旁——遙和遷,走之旁深藏著奔跑之意。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選的7個字沒一個帶封口的,這說明他極度需要敞開,需要自由。”


    漿汁兒說:“還真是!”


    我說:“再看最後一個字——弗。在所有漢字中,這個字最像迷宮,說明他非常沒有安全感,非常希望被藏匿起來。”


    漿汁兒說:“沒有殺人的征兆?”


    我說:“看怎麽說。一個殺過人的人,經常浮現在腦海中的不是魔,而是佛。但是他不敢麵對佛,於是跑掉了,人字旁就沒了,佛也殘缺了。”


    說到這兒,我朝外看了看,張迴依然在冷冷地看著我。


    漿汁兒說:“這個惡人……”


    我關掉了電台,世界一下安靜了。


    漿汁兒說:“放棄了?”


    我說:“什麽叫放棄了啊,我累了,明天再試。”


    漿汁兒說:“嗬嗬。”


    她不是在笑,這兩個字她是說出來的,帶著明顯的嘲笑意味。


    突然,四眼發瘋地叫起來,我探頭一看,它已經像箭一樣朝荒漠上射出去。接著我聽到布布激動地叫起來:“周老大!你快出來!”


    我站起來,跑出帳篷朝遠處望去——滿身塵土的號外跌跌撞撞地迴來了。


    第36章 爬行和直立


    我呆若木樁。


    號外是昨天早上失蹤的,我們已經離開那個營地,在羅布泊上行駛了兩天,他怎麽可能找到我們?


    難道我們一直在繞圈,並沒有走出多遠?


    我喊了一聲:“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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