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不敢醒來了。


    我不想離開我認識的這些人,我不想離開我已經熟悉了的生活,哪怕現在已經身處絕境……


    一陣風吹過來,我使勁搖了搖腦袋。


    湖水幽暗,草叢幽暗,沙漠幽暗。月亮被烏雲擋住了。


    我忽然意識到,我之所以想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內容,可能要瘋了。


    一夜平安。


    第二天早上,大家陸續起來了。洗漱,吃早餐。還是每個人5塊餅幹。


    依然不見季風的蹤影。


    我又開始牽掛了——她走的時候帶了多少食物?多少水?她會不會像我們去尋找勺子他們營地那次一樣,中途迷了路?


    我刷牙的時候,漿汁兒走到我旁邊,小聲說:“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抬頭看了看她,含糊不清地說:“生什麽氣?”


    漿汁兒說:“我隻是覺得吳瑉一直不死心,我應該跟他談個明白。”


    我漱了漱嘴,然後說:“我對你說過,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到婚禮現場,中間肯定不會一帆風順,在我眼裏,他就是擋在路上的一塊石頭。”


    漿汁兒使勁點了點頭。


    我把牙具收起來,然後和她在帳篷前坐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漿汁兒說:“你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嗎?”


    我說:“他說什麽了?”


    漿汁兒說:“辯論會。”


    我說:“有些道理。不過,事物有很多角度,我說是嶺他說是峰,你說誰是對的誰是錯的?我隻知道一點——愛情是不講道理的。”


    漿汁兒說:“婚姻呢?”


    我說:“你被他洗腦了。”


    漿汁兒不反駁,隻是看著我。


    我說:“為什麽非要把愛情和婚姻分成楚河漢界呢?結了婚,我們依然是愛情,一直到老死。”


    這時候有人叫我:“周老大!”


    我抬頭看去,章迴走過來了。


    他來到我跟前,問:“季風還沒迴來?”


    我說:“沒有。”


    章迴說:“總這麽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出擊吧?”


    我說:“你怎麽想的?”


    章迴說:“去古墓,找到季風,然後直接跟令狐山談。我們有車,如果談崩了,幹脆把他們碾平了。”


    我說:“等過了今天,如果她還沒有消息,我們明天去。”


    我看見吳瑉從旁邊的帳篷裏走出來了,他剛剛走出帳篷,突然搖晃了一下,接著就慢慢地倒了下去。


    孟小帥在旁邊整理背包,她離吳瑉更近,大喊了一聲:“吳瑉!你怎麽了!”然後就跑了過去。


    我和章迴、漿汁兒都跑過去了。


    吳瑉躺在孟小帥的懷裏,臉色極其難看。


    孟小帥把他拖進帳篷,給他擰開了一瓶礦泉水,說:“你好好的怎麽就摔倒了啊?是不是得什麽病了?”


    吳瑉掙紮著坐起來,虛弱地說:“沒事兒,就是腦袋暈了一下。”


    我走過去,扳過他的脖頸看了看,貼著很多創可貼,遮住了節骨草勒出的血痕。我有點擔憂地說:“那種節骨草不會有毒吧……”


    聽了這話,大家都愣住了。


    我聽到漿汁兒哭起來,哭著跑出去了。


    過了會兒,她手裏拿著一包餅幹走進帳篷,塞到了吳瑉手裏,大聲說:“你給我吃下去!”


    吳瑉說:“我不餓……”


    漿汁兒含著淚對我們說:“他是餓的!他每頓隻吃一塊餅幹!那麽大一個人,一塊餅幹怎麽能夠!小貓小狗都不夠!他把節省下來的餅幹都送給了我,我怎麽說他都不聽!”


    孟小帥的眼睛一下就濕了。


    我想起來了,昨天我聽見漿汁兒在帳篷裏對他嚷著什麽,肯定就是因為餅幹的事兒。


    吳瑉見漿汁兒把這件事捅出來了,似乎有些尷尬,他說:“我飯量小……一直就很小。”


    我蹲下來,有些難過地說:“吳瑉,你必須得吃東西。現在,我們每人5塊餅幹,那我們就吃5塊。明天,我們每人4塊餅幹,那我們就吃4塊。直到哪一天,我們每人隻剩一塊餅幹了,那我們就一起吃下最後那塊餅幹……這就叫生死與共。”


    吳瑉朝我點點頭,然後他抓起兩塊餅幹塞進嘴裏,一邊流淚一邊大口吃起來。


    白欣欣突然說:“不能再這麽挺下去了。我們去搶。”


    我說:“去哪兒搶?”


    白欣欣說:“去類人那裏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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