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馬小山,一迴來就鬧出事來!”梁緒撫著掌,笑吟吟的說道。


    “是他們找上門來的。”馬小山道。


    “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裏,發生了好多事情。”梁緒說道。


    “與我無關。”


    “與馬幫有關的事情,就與你有關。”


    “馬幫出了何事?”


    “城中來了四個殺手,馬幫死了一十三條人命,二十八匹馬。”


    “……”


    “你知不知道是誰幹的?”梁緒說著,眼裏透著笑意,竟似在說笑話一般。


    “我不知道。”馬小山答道。


    “你難道不好奇?”


    “不好奇。”


    “正是那日帶人去拿你的司徒柏!”梁緒說著,滿麵的得意之色,查出司徒柏是他的功勞,他也應當覺得得意,“這廝平日裏戴著麵具把臉藏起來,誰成想他的武功也藏得好得緊。”


    “那又如何?”


    “你知不知道是誰查出來的?”


    “不知道。”


    “是我。”梁緒臉上得意之色更勝。


    “你是不是特別愛管閑事?”馬小山斜眼看著梁緒道。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梁緒臉上的笑意還未隱去。


    “我沒有朋友!”馬小山說著,擠進人群,匆匆離去。


    又是中午,梁緒又來到“望仙樓”,他最近覺得這裏的糖醋鯉魚很不錯,正點了一盤魚一角酒吃喝著。他斜靠在椅子上,整個人顯得很慵懶一般,手裏握著的酒杯正滴溜溜的轉著。他將酒杯遞到嘴邊,用牙輕輕咬住,稍一用力,酒水便淌進了喉嚨中。


    中午的“望仙樓”正熱鬧,隔壁桌子的客人正在敘著邊城中的家長裏短。


    “知道嗎,那天馬幫少幫主被那人按在地下打。”一個人說道。


    “聽說了,馬幫少幫主在那人手下沒討到一絲好處。”另一個人接道。


    “那人好像是叫……馬小山?”這人說著用力的點了點頭,似是確認了一般,“對!就是馬小山!”


    “聽說馬幫已經請了殺手來對付他。”


    “這城中本不是就有兩個殺手?”


    “你說得可是那兩個蠻子?”


    “說話小心點,那女人……毒得很!”


    說曹操,曹操到,樓上走下來兩個人,一男一女,奇異的裝束,男的俊朗,女的秀麗。女人那頭上的銀飾叮鈴鈴的作響。吃酒的人不再說話,雖然假裝迴避,一雙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二人。二人走進大堂,大堂中的小二繞著走了開來,似是遇到了毒蛇猛獸一般。


    那狡我狡花來到梁緒麵前,在他桌子旁的空座上坐下來,狡花更是一抬手,對小二說道:“小二,來兩角酒,記在這位大爺賬上!”


    梁緒苦笑道:“你們倒是不客氣。”


    “兩角酒換得一條命,知足吧你!”狡花說道。


    不知為何狡我總是很少說話,他們在一起時,總是狡花在說,狡花似是他的喉舌,狡花說什麽,狡我就做什麽。酒很快端了上來,狡花遞給狡我一角,狡我就專心的喝起酒來。


    “那我若被那梁如正侯震給殺了,我豈不是白白的送了性命?到死還要欠你兩角酒?”


    “你沒有那麽笨。”狡花笑吟吟的喝著酒,望著梁緒,媚眼如絲,“你是一個聰明人。”


    “可是我這個聰明人,現在頭疼得厲害!”


    “莫非那梁如正,不止傷了你的後背,也傷了你的腦袋?”


    “聽說你們拿了馬幫的錢,要殺馬小山?”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們是殺手,”狡花說著,慢慢的喝了口酒,“殺手要想有酒喝,除了別人請的,總是要花錢的。”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殺他?”梁緒坐直了身子,表情嚴肅的說道。


    “他是你的朋友?”狡花有一絲訝異。


    “算是有些交情。”梁緒搖頭答道。


    “我們兄妹倆總算看你還算順眼,”狡花夾起一塊糖醋鯉魚,細細的咀嚼著,將一根根的刺挑了出來,然後道,“在我們苗人那裏,朋友的朋友就是大家的朋友,那便放過他了。”


    “我們也是朋友?”


    “總比敵人好,”狡花又說道,“隻是就算我們要饒過那小子,隻怕別人也不肯罷手!”


    “馬幫還請了其他人?”


    “當然,生死門唯一的傳人‘一劍穿心’南宮冷也快到了。”


    生死門,斷生死,


    手帶刺,頸帶花,


    一招襲來氣若絲。


    生死門本是江湖中的一個殺手門派,相傳為戰國時期墨家钜子所創立,乃是培養暗殺人才的秘密組織,後漸漸演變為殺手門派,這個門派規矩奇詭,師傅收徒弟時總是一次收得兩人,兩人一同習武,一起長大,待兩人十六歲時,便被關入一山洞中,使其廝殺,活著的人便可下山,成為生死門的傳人。


    正因為生死門的規矩奇詭,生死門培養門人的速度奇慢無比,一個師傅一生精力有限,能教出兩代徒弟已算是高數,到得南宮冷這一代時,竟成了唯一的傳人。


    南宮冷已經來了。


    隻見他頭發束得很是整齊,他的衣服雖然是粗麻做的,但是卻很幹淨,每一條衣折都折的很整齊,大冷的天,他卻仍穿著草鞋,一雙腳趾頭露在外麵,凍得紅彤彤的。他的腰間別著一柄劍,劍長二尺一寸,刃長一尺二寸,寬兩寸,沒有劍鞘,劍上也沒有裝飾,就是一柄仿古的短劍,又或者像破銅爛鐵一般。


    他的臉像他的劍一般刻板,沒有一絲表情從臉上流露出來,一雙眼睛像是死人的眼睛一般,灰蒙蒙的,沒有生氣。他的右手就握在他的劍柄上,他的左手很放鬆的垂下來,兩隻手上都爬著虯起的血管,好似爬著一條條青色的小蛇。他的粗麻衣服沒有領子,把他的脖子露在了外麵,脖子上紋繡著兩個字,左邊是生,右邊是死。


    他來到了“望仙樓”,選了個靠門的座位,喚來小二,點了一份白菜豆腐,又點了一碗小米飯,然後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他吃東西的樣子很是仔細,每一個飯粒都被他認真的咀嚼過。他拿著筷子的手很穩,他的筷子夾起豆腐來堪稱奇跡,那豆腐一動也不動,即不會掉下來,也不會斷開,就這樣穩穩的待在兩根筷子的中間,然後送入口中。


    然後他吃完了,竟不上樓住宿,隻問了小二馬廄的去處,然後就走到了馬廄裏,尋了一塊空地睡了下來,全然不顧馬廄中難聞的氣味以及地上的汙穢。


    他吃飯的時候,梁緒三人正在看著他,他們本來正吃著糖醋魚,吃著酒,南宮冷就這麽闖進了“望仙樓”,吃起了白菜豆腐和小米飯。


    “這就是南宮冷。”狡花饒有興趣的對梁緒道,“聽說他殺人前總是要齋戒數日,然後沐浴更衣。”


    “這是什麽道理?”梁緒訕訕道,“難道吃了肉他就沒有殺人的力氣?難道他怕死人嫌他身上太髒?”


    “也許他隻是想讓自己痛快,”狡花說著微微一笑,“殺人本就是一件痛痛快快的事情。”


    “……”


    山中,殘陽像血一樣鋪灑在樹林中,馬小山已生起了篝火,火光伴著晚霞照在他的臉上,把他的臉照得紅撲撲的。他獨自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什麽也沒有幹,似是在想著什麽。身旁堆放的野果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鮮嫩可愛。


    他到底在想什麽?


    想他在山中苦練十年的歲月?想他複仇的過往種種?想儒生?想紫裳?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他自己也不能!他的心頭似是走馬燈一般,一會兒是紫裳,一會兒是馬如令,一會兒是司徒柏,一會兒又是梁緒。想了許久,他似是想得煩了,舒展身體,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藍色長衫的人提著個籃子走了過來。


    梁緒總是那麽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他走到馬小山身邊,在另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打開了手中的籃子,籃子中竟有許多吃食,一隻燒得油膩的扒雞,一盤薑汁雞蛋白,一盤小酥肉,還有一壇子燒刀子。


    梁緒一件一件的將吃食擺放開來,拍開酒壇子上的泥封,倒了一碗酒與馬小山,又給自己倒了一碗,也不多說話,慢慢的吃喝開來。


    馬小山看著手中的酒,忽然發問道:“你似乎總能找到我。”


    “這邊城並不大,更何況你的去處也並不多。”梁緒正在吃著一隻雞腿,那雞腿做得滑嫩爽口,梁緒吃著,一臉滿足的表情。


    “你為什麽要找我?”馬小山吃了一口酒。


    “因為我總是要來通知你,馬幫請了殺手來取你的性命。”梁緒淡然道。


    “我的命硬,誰擋了我尋仇的路,我就殺了誰。”


    “你可知來的是誰?”梁緒問道。


    “不知道。”


    “是生死門的南宮冷。”


    “所以呢?”


    “所以你端是要知道,南宮冷是生死門的唯一傳人,是近十年來出劍最快的劍客。”梁緒說道,語氣中竟帶著些許的敬畏,“傳說他出道至今已殺了百餘人,從未失過手。”


    “可惜他的神話就要被我打敗了。”


    “你未必打得過他。”


    “可我總是可以拚命。”馬小山一仰脖喝下碗裏的燒刀子,整個麵孔在火光的照耀下泛出奇異的光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敵鐵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那個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那個魚並收藏無敵鐵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