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中的某處,周圍的幾幢房屋,恰到好處地隔出一片黯淡的地界。照耀著這條人跡罕至的小巷的,隻有那白晃晃的太陽能路燈,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駭人的事情。


    甘天一直都覺得很奇怪,既然明知道這樣的地方容易出事,偏偏每座城市都存在這麽一個陰暗的角落,偏偏就有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要走這樣的路。


    此時正是深夜,帝都是一座無夜的城市,然而這裏卻是安靜寧和的,寂然無聲。走在這裏,若是心境高遠的話,說不定還真的是一種享受。


    “那裏走!”


    一聲大吼落下,一抹火紅的毫光驟然閃現,轉瞬即逝,命中了一團黑漆漆的扭曲人形。


    “嗚嗚嗚……”


    那黑漆漆的氣霧狀的東西扭曲著,時而化作人形,時而分散成一團團的雲朵,但終是燃燒起來。赤色的火焰之中,青灰色的光芒嘶嘶地傾斜,轉眼間便化作飛灰一般的物質,消失在虛空之中。


    小巷盡頭處,一個一襲複古黑衣的男子傲然而立,手中撚著的一枚符篆,上麵的火紅光芒漸漸地熄滅下去。他的年歲看起來不會超過三十,沒有多少皺紋的臉卻透出一股與其極不相稱的沉穩自信來。


    配合那一襲複古的黑衣,他的特殊身份唿之欲出。道士,明洲特產。


    道士一直都存在於明洲的古史之中,雖然是從數千年前才出現的,但其威勢卻在短短的時間之內擴散到全國上下。隻因那時雷帝隕落,天地動蕩,邪靈作祟,明洲混亂。不過後來因為邪靈數量的逐漸減少以及明洲的漸漸平定,道士的存在也漸漸地被人們遺忘,其中也有神荼和鬱壘有意為之的因素。


    到如今,道士已然成為傳說,大部分人們雖然不信,心中仍然傳承著那份敬畏。若是有哪裏出現真正的邪靈和道士,想來必然又是一段降妖除魔的的詭話流傳吧。


    見那邪靈已經灰飛煙滅,男道士收起符篆,轉身欲走。


    恰在此時,一道聲音若無其事地在其耳邊炸響,“你是道士吧?”


    是誰?


    男道士心中一凜,身軀不由自主地掙動著,然而靈覺掃描之後,聲音盡管似是在耳邊響起,那源頭,卻是在那牆壁投射而出的陰影之中。


    不使用特殊的道法,肉眼也能看見那裏露出的一雙穿著普通跑鞋的腳來。


    “你是誰?”男道士皺眉,暗暗地把符篆拿在手中,隨時都可以施展道術。直覺告訴他,眼前來客絕非善類。


    然而陰影中的人絲毫不在意男道士的問話,此時繼續隨意地說道:“既然不否認,看來就是了。你的身手馬馬虎虎,是神荼的親傳弟子嗎?”


    “你到底是何人?打聽我師父的事情。”男道士提高了警惕,藏在陰影裏的人,很有可能是鬱壘一脈的傳人。神荼和鬱壘一脈的恩怨並非由來已久,大概就是在幾百年前的事情,具體的原因恐怕隻有當年的人才知曉。雙方的矛盾一度達到不可調合的地步,最後的結果就是鬱壘被迫離開明洲,他的弟子有的隨行,有的留在這裏,改到神荼的門下。


    出走的鬱壘後來如何了,明洲這邊的人不清楚,神荼也從未對他的弟子們細說過。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鬱壘的傳承並未斷絕,或許是因為其他大洲同樣也有邪靈的存在罷,鬱壘一脈似乎在海外生存下來了。


    最近明洲不太平,據說就是和鬱壘一脈有關。不過神荼一直都沒有表態,他們這些弟子們也不好主動去問,隻能是該幹什麽繼續幹什麽。


    “既然你是神荼的弟子,那事情就好說了。”陰影中的人再次華麗麗地無視了男道士的發言,直接道:“把神荼賜你的通訊符給我吧。”


    “你到底是何人?”男道士心中感覺蹊蹺,遂大聲喝問道。


    “說了,把通訊符給我,對了,該不會是你不理解我的意思吧,就是神荼平時用來聯係你的那個。”


    男道士冷哼一聲,道:“恕難從命!閣下還是快快亮出真容吧,否則就算是誤傷,我也不得不出手了。”


    “嗬嗬嗬嗬……”甘天當場就笑了,因為在他看來,那道士居然企圖威脅他,不論這行為意義何在,對方顯然是沉不住氣了。


    笑歸笑,對於那些敢於挑釁皇的威嚴的人,甘天哪裏會施舍好臉色,當即冷笑道:“你以為你算什麽?不過一個小道士,竟敢對我大唿小叫。若不是不想對一個老男人動手動腳,你以為我會在這裏浪費口舌。”


    小道士?大唿小叫?老男人?


    苦苦修煉過十年以上的養氣功夫的男道士並未當場崩潰,隻是采取了行動,雙手交叉之間,鬼瞳開啟,兩道幽光仿佛要投射古今未來,透視著那片陰影。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麽人物!什麽……這是?”


    男道士心中巨震,呈現在他眼中的,是他從未見到過的靈景。沒有熟知的原初藍,也沒有常見的成熟灰,更加不是那充斥災厄的青灰之色。


    道行精深的他,看到的是一片鴻蒙紫氣,當中仿佛蘊含了無限靈力一般,無法窺視,就算窺視也望不到盡頭。霎那間,他想到一個驚人的結論。


    “現在可以交出通訊符了吧。”甘天不耐煩地說。原本他就不是特別愛和別人打交道的人,尤其是這種老男人,外表看起來沒那麽老的老男人。


    “……原來是紫皇駕臨……剛才的事情……多有冒犯了。”片刻的愕然外加難以置信之後,男道士展現了他養氣的成果,三百六十度翻轉自己的態度。紫皇的事情鬧得那麽大,他怎麽可能沒有耳聞。最近確實是聽說紫皇來到帝都,沒想到會給自己遇上。況且神荼早就知會過他,紫皇是不可揣度的強者,最好的情況就是不要和他扯上關係。如果不幸遇上了,那也得設法與其交好,萬萬不可冒犯。


    關於冒犯的後果,神荼對每個弟子都淡淡地說了一句,紫皇要是認真的話,世界也許會毀滅掉的。


    那樣的話語,盡管是從他們無比信賴師父口中說出來的,他們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動輒就毀滅世界,那不是和神靈一樣了嗎?


    然而真的見到了,他就知道自己不得不信了,不然怎樣,拿世界的命運賭一賭嗎?


    “那個……”


    男道士欲言又止,額頭上的漢已經流下來了,因為從剛才開始,甘天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氣氛沉悶得可怕。


    “把符拿來啊!”甘天伸出手,完全失去耐心地咆哮道。說真的,他真的是沒有心思在這裏裝什麽深沉,有用嗎?對麵就一個老男人,還是那種看起來就不老的老男人。


    “哦,”男道士在身上摸索一番,掏出符篆遞給了甘天。瞧見甘天那雙平凡無奇的手的時候,男道士禁不住瞥了甘天一眼,想要看看傳說中的紫皇的真容。


    入目的是一個一臉厭煩的青年的臉,堪稱毫無特點,甚至以他的標準來看,那頭閃閃發光的金發明顯就是不良少年的鐵證啊,要知道明洲這邊的血統和中洲類似,都是黑發黑瞳的。


    “你走吧。”甘天接過符篆,就對著男道士揮揮手,想要打發了他。


    男道士迴頭走了幾步,停下來迴頭一看,甘天就瞪著他說:“怎麽?莫非你對我的做法還有什麽意見嗎?”


    “不,我隻是很奇怪,紫皇要那通訊符有何用,那隻是單向通訊的啊。”男道士誠惶誠恐地提醒著甘天。


    “這個不用你管,你走吧。”


    男道士心知紫皇不願再見到他,哪裏還敢多留,當即就要離開。就在他走出幾步的時候,甘天的聲音卻又從後麵追趕上來,“等等!”


    男道士疑惑地轉過身。


    “你的名字是什麽?”


    “名字乃是俗世之物,已被我拋卻,我隻有一個法號,喚作景明。”


    “那種東西隨便啦,叫景明的,你願意追隨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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