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月下意識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有點酸,有點甜,有點苦,味道很好,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每一種味道都很分明很純粹,能讓人的味蕾瞬間活躍起來。是她以前從沒喝到過的一種酒,她舉起玻璃杯對著燈光看,一層青一層黃一層紅,流光溢彩,美麗極了。


    “這種雞尾酒的名字叫‘憶江南’”,陳瑞煬在她耳邊輕輕道,“新口味,稍稍嚐一點。”他不知道懷月酒量如何,因為從沒見她在外麵喝過酒。


    “怪不得,令人想起青梅黃杏紅櫻桃,春風又綠江南岸。”懷月又喝了一口,“很好喝。”


    陳瑞煬看著她微笑,“麗江現在也都是酒吧,到時候帶你去那裏喝好不好?”


    “好。”懷月點點頭道,“跟著社長大人出去就可以過得奢侈一點。去年跟劉老師去山西內蒙,每天吃麵疙瘩,在平遙古城好不容易叫了一份什麽魚,結果端上來一看竟然是盆麵魚,迴來那天晚上大家起鬧逼著劉老師請我們在香格裏拉吃自助餐,一下吃掉人家大半條三文魚,那餐廳經理看著臉都青了。”


    “誇張,這不是坍我們雜誌社的台嘛!”陳瑞煬可以想像劉副主編一付拿部下沒奈何的樣子,笑道,“如果這次雲南吃得不滿意,迴來我也請你去香格裏拉。”


    懷月渾然未覺陳瑞煬兩次用的都是說的“你”而不是“你們”,隻顧一邊聽樂隊演奏一邊慢慢地抿著酒想自己的心事。


    這段日子,魯風一次比一次殷勤,袁清今天又這樣來鬧,在對待魯風的態度上自己是否真有不妥之處?雖然在國外離婚夫婦為了孩子一起參加一些活動很正常,但在國內,如果太頻繁勢必會引起家庭糾紛,自己實在沒必要再因此和那個女人糾纏。


    至於魯風,她一想起“在床上像條死魚”那句話就覺得羞憤難當。為了爬上別人的床,不知在背後曾經跟多少人這樣說起過她,怎麽可以這麽下流,在別的女人那裏把自己說得那麽不堪,把往日的柔情蜜意一腳踐踏。她一口喝幹了杯子裏的酒,這個男人,真是她抹不去的恥辱。


    她就這樣慢慢地品著酒、品著音樂、品著自己的人生,根本不知道身邊的男人正為了自己心思糾結,更不知道對麵有個男人一直一直在看著自己。


    第二十九章


    姬君冶愁眉不展地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阿戚喝得神采飛揚滔滔不絕,姬君陶卻端著一杯茶沉默不語臉色黯淡。


    她有心想讓阿戚寬解一下哥哥,阿戚卻伏在她耳邊道:“你放心,你哥沒病,他的病因為那個女人全好了,現在得的是相思病,這種病恕我戚博士無能為力。當初我為了你,差點病得丟了半條命,現在撿是撿迴來了,可一輩子要吃藥,沒你這副藥就是行屍走肉,他現在看起來比我當年更糟糕。”


    阿戚不過是借酒賣傻,姬君陶的心事在姬家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他對懷月有情,卻又放不開去追求,惹得旁邊一幹人瞎著急,現在人家和陳瑞煬出雙入對了,再不逼他他就得把自己逼出病來,他這個醫生怎可見死不救。阿戚雖是對著姬君冶耳語,聲音卻不低,句句落在姬君陶的耳朵裏。姬君陶不悅地瞥了他一眼。


    姬君冶使勁掐了一把他的手臂,道:“誰說的,沒有我你也可以找別的女人啊,這個世界比我好的女人多了去了,現在的感冒藥幾十種,哪一種都能退燒止咳嗽,沒什麽大不了。”


    阿戚笑嘻嘻地睨了她一眼,“咱得的是感冒嗎?是sars啊,別的藥不行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死人的,不死也廢了,你說我辛辛苦苦把他調養好了,被那丫頭一下就給攪了,不是白費勁兒了嗎?我冤不冤啊!我得找懷月評評理去。”


    “你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誰說我哥的病是你醫好的!”姬君冶生氣道,“評什麽理,誰讓你們前麵不說開的,要依我,早拉了她說明白了,她要是願意那最好,她要是不願意,……”


    姬君冶卡了殼,是啊,懷月要是不願意,當場拒絕,哥哥不是一點餘地都沒有?這也是哥哥不向她表白的原因吧?看上去懷月似乎也確實沒朝那個方麵想。她煩惱地嘆了口氣,自己的哥哥這麽出色,周圍誰還比他更出色啊,多少女孩子為他碎了芳心,懷月又怎麽會拒絕呢?怕是連做夢都沒想到,所以才沒動那份心思吧?說出來的話一定會答應的。


    這麽一想,姬君冶“噌”就跳下了凳子,在姬君陶和阿戚來得及拉住她之前,朝商懷月和陳瑞煬的方向走去。


    姬君陶馬上就明白了妹妹這是要去找懷月。


    這個丫頭,喝了幾杯酒,就和阿戚發酒瘋損他,他不加理睬也就算了,現在竟然跑去找她,不知會瘋言瘋語說出什麽渾話來,那大家以後還怎麽見麵?


    懷月今天明顯情緒不高,不知是為了什麽事?今天是周末,她不陪著豆豆反而跑出來喝酒,看著已經喝了好幾杯了,是借酒澆愁?莫非是因為豆豆的事?或者是跟前夫家有關的事?想到這裏,他站起身,一把把阿戚拉了起來,“走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迴去。”


    阿戚不滿道:“明天休息啊,誰在酒吧不坐到一兩點的,這麽早迴去老土啊!”他覺得小冶這樣過去把話說開也好,懷月就算不認帳估計也不會著惱,反正小冶的冒失脾氣她也了解得很。


    姬君陶不理他,徑直往姬君冶的方向追過去。姬君冶剛跟陳瑞煬和懷月打完招唿,湊到懷月身邊還沒來得及說話,姬君陶搶先一步道:“小冶,迴去了。”


    懷月這才發現原來姬君陶也在這裏,見他板著臉,自己竟然有種心慌的感覺,趕緊沒話找話道:“姬先生也在啊,剛剛都沒看到你們。”


    姬君陶勉強緩了臉色點點頭,拉了姬君冶就想往外走。


    姬君冶垂死掙紮道:“懷月,我有事找你,你今天迴排屋嗎?”


    懷月微微地覺得頭暈。這個“憶江南”口感好,沒想到後勁也挺足,她隻顧想心事,竟然當果酒一般喝個不停,現在開始有些上頭了,呆會兒還不知會怎樣,得趁自己還清醒趕緊迴家去。


    懷月心想,酒吧裏燈光暗,說不定哪裏就坐著熟人,像姬家兄妹一樣,姬君冶如果不走過來打招唿,自己也根本發現不了。自己是和陳瑞煬一起來的,傳出去兩人一起坐酒吧,對他對自己的名聲都不好,如果再喝醉了酒一起迴去,那簡直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於是抓住姬君冶的話頭道:“我正要迴排屋去拿點東西,下星期要用。搭你的車行不行?”


    陳瑞煬一聽,知道她是要迴去拿出門旅遊的東西,便不吭聲。


    姬君冶正中下懷,高興道:“行行行,走吧。”拉了懷月就往外走,姬君陶也淡淡地朝陳瑞煬和雲雲點了點頭跟了出去,阿戚跟在後麵善後。


    雲雲看著他們四人的背影,頗為奇怪地笑著問陳瑞煬:“懷月真不是你女朋友啊?怎麽一下就被人搶走了,留下你一個孤家寡人?”


    過了好久,陳瑞煬才答道,“不是。”


    雲雲覺得陳瑞煬的這個迴答等的時間實在太久了,讓人有一種他很不甘心的感覺。


    姬君冶挽著阿戚的手坐在後座,懷月坐在副駕駛位子上,頭愈發昏,她忍不住那拳頭敲了敲腦門,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堅持到家。


    姬君陶瞥了她一眼道:“睡會兒,不然等會兒更醉,你今晚喝了3杯,不一定撐得住。”


    “憶江南”取的是‘暖風熏得遊人醉’的意思,後勁大,見她剛剛隻顧著喝個不停,一會兒就該頭疼了。


    懷月心想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眼皮底下,有點泄氣,乖乖地閉了眼打瞌睡。


    姬君陶沒轉頭,唇角卻微微帶了笑意。


    剛才他聽到懷月走時和陳瑞煬道別叫的是“陳社長”,如果兩人是那樣的關係,自然不會叫得這麽疏離。還有,她搭自己的車迴來也沒徵求對方的意見,陳瑞煬如果是她男朋友,不是應該提出來親自送她迴來嗎?看來今天晚上自己白白找了一場不痛快。想著想著,心情愈發好起來。他平時除了畫畫上課,很少和人接觸,更是懶得理睬那種複雜的人際關係,一遇到懷月的事,卻自然而然循著蛛絲螞跡前思後想,跟任何一個戀愛中的普通男人一樣心思縝密。


    車到了家門口,懷月還在沉睡,姬君冶拉開車門摸摸她的額頭,叫道:“要命,一頭冷汗,這丫頭酒量原來這麽淺。阿戚,快點進去榨點西瓜汁給她醒醒酒,要不然明天該頭疼了。”一邊叫醒了扶了她出來往自己家走。


    懷月強打精神道:“我不去你們家,萊西又要嚇人。”


    說著便往自己家走,她頭昏得厲害,很想找個地方趕緊躺下來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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