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江之寬,大江之險,但卻無戰略縱深。一旦敵國攻伐,南楚不得不在下遊大江布置大量的兵力,用來護衛金陵,對於大江上遊以南的疆域的掌控力便低了許多。


    但是要知道他南楚可不隻是僅有北齊這一個敵人!


    那自二十年前國力日漸昌盛的西涼,在這一場齊涼伐楚的戰事之中,極其順利的度過大江,奪下半個川蜀之地,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若是當年我能掌控朝堂,便能及早推動遷都之議,如今的形勢或許會大有不同。’


    想到這裏,衛仲撇了一眼司徒峰,露出一抹頗為不屑的神色。但若是當年真的讓他順利執掌了朝堂,這遷都大事,便真能他如他所設想的這般順利成功嗎?卻是無人能夠知曉了。


    “自一百年前,我南楚遷都金陵之後,曆代楚皇皆曾前往舊都金華,祭奠葬於舊都皇陵的曆代楚皇。”衛仲跪伏與地麵之上,朗聲道。


    “陛下自登基以來,還未曾前往舊都,行祭祖大典。”


    “如今西涼、北齊兩國聯手攻伐我南楚,民心不穩,時局甚危。”


    “若是陛下能夠前往舊都祭奠曆代楚皇,必定能夠穩定軍心民心,彰顯我南楚對於此戰必勝的信念。”


    說道這裏,衛仲臉上神色愈發鄭重,再次俯首大拜,一字一頓的說道:“望陛下以大局為重,前往舊都,行祭祖大典!”


    司徒峰聽聞對方言罷,臉上的憤怒之色再也掩飾不住。豁然起身,逼到衛仲身前,臉色陰寒。


    “一派胡言!”


    “穩定軍心民心?!”


    “彰顯必勝信念?!”


    “衛仲你之所言,此時讓陛下南去舊都,舉行祭祖大典,最大的問題便是民心軍心不穩,一個不好,便是民心崩散,軍心動搖,到那時我南楚便是萬劫不複之地,何來穩定之說!”


    衛仲冷笑一聲,起身拍了拍官袍下擺,但這大殿地麵光潔如新,纖塵不染,哪有一絲的灰塵可拂。


    “司徒大人嚴重了!”


    “有司徒太尉鎮守大江與金陵,輔國大將軍鎮守川蜀,必然能夠穩住如今的局勢,等待陛下自舊都返迴,不是嗎?”衛仲眉頭一挑,淡然說道。但明白人都能聽出他言語之中的的一絲譏諷之意。


    “你!”司徒峰聞言,臉色變的十分難看。


    朱德芳看著針鋒相對的兩人,渾濁的眼眸之中一抹異色一閃而逝,有自得,有追憶。


    楚皇端坐在龍椅之上,一言不發,看似不偏向任何一方,但對於這位皇帝陛下性情皆有了解的眾臣,則能不知他心中的真實想法呢。


    “衛大人請陛下南去舊都,行祭祖大典。必然有全盤的計劃,若是僅僅是憑借對司徒太尉與周大將軍的信任,相信兩人能夠穩定局勢,怕是多少有些不妥吧。”鄭智鉉悄然來到司徒峰身前,輕輕拉了一下對方,示意其穩下心神,淡淡的說道。


    “不若衛大人將如何能夠確切的保證軍心民心不亂,局勢不崩之法詳細告知,若是陛下與眾臣皆信服的話,我等也無異議。”鄭智鉉突然微微一笑,如和煦的春風一般。看似示弱,但卻暗含陷阱。


    如今的局勢,大家心知肚明,即使是陛下安心待在金陵,也難以保證,兩線戰場不失,此時用對方話語中的‘信誓旦旦’,‘要挾’衛仲,著實是以退為進的好招。


    其餘眾臣皆是輕點其頭,暗含期待的目光投注在衛仲身上。


    衛仲聞言,眉頭緊皺,這等保證,誰能真正萬無一失的做到。自己之所以支持陛下南下舊都,本就是為了防止北齊突破大江,兵圍金陵,使得南楚再無迴旋餘地,而行的不得已之舉罷了。


    就在衛仲為難之際,一手促成如今這般局麵的朱德芳,終於第三次開口。


    “諸位如今身居高堂,心有顧忌,許多事情不好明說,老夫明白,那便由我這位殘年老頭來挑明吧。”


    話音落下,大殿之上百官與楚皇的目光皆聚焦於這位老人身上。


    “百年前,楚孝皇留下遺命,遷都金陵,開啟的我南楚的‘金陵時代’。”


    大殿之中,百官皆默,臉上的神色不一而足,有讚同也有其他。


    “楚孝皇所思或許有大智慧大毅力在其中,然,百年後的我等已經無法探究。”


    “但這百年來,朝野之中對此卻是爭議不斷,也是不爭的事實。”


    “老夫如今不去探究當年,要說的隻是對如今局勢的一些看法。”


    “我南楚國都位於金陵,致使我南楚必須擊中大部分兵力,布控東線戰場,應對北齊。西涼趁我南楚西線兵力不足,渡過大江,占據半個川蜀。”


    “而這齊涼聯合攻伐我南楚,並不是第一次,在我南楚國自立國初期也曾有過一次。”


    “為何,那次我南楚能夠以一抗二,最終逼退齊涼兩國的進犯,但此次卻是不行了呢?”


    司徒峰聽到這裏,冷笑一聲說道:“朱公想說,皆因我南楚國都在金陵嗎?”


    朱德芳聞言,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非也!非也!”


    然而朱德芳話鋒一轉,再次開口說道:“不是全部,但也算是一部分因素之一。”


    “這麽說吧,若是我南楚的國都依舊在金華或者說陛下不在金陵之中,那此時我南楚大軍可選擇的餘地便多了許多。”


    “老夫雖然並不通曉兵法,但也知道‘關門打狗’才是趕走惡犬的最好辦法。”


    司徒峰又是一聲冷笑,淡淡的說道:“關門打狗?若是這狗是狼呢?”


    朱德芳聽聞此言,定睛看了一眼司徒峰,嘴角掀起一抹苦笑。


    “老夫隻是打一個比方而已,或許不妥,但戶部尚書大人便不要這般較真了。老夫隻是想表示,對抗的方式會更多一些罷了。”


    “而且也不必像如今這般,一旦北齊兵鋒來到江岸,我南楚全體上下的心弦便需要緊緊的繃著。一旦有失,便再無迴旋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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