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八歲的蘇棠朝著遠處的楚毅之揮了揮手。


    楚毅之迴頭“糖寶, 你怎麽又上山了,你的傷好點沒”快步走下來, 走到蘇棠的麵前。


    “我跟奶說過了,就摘點葡萄, 不礙事的。”雖然蘇棠八歲了, 但臉上依舊帶著嬰兒肥, 圓圓的杏眸忽閃忽閃的, 瓊鼻小嘴, 十分的俏麗。


    “姐,你怎麽不等等我。”六歲的蘇銀現在成了蘇棠的跟屁蟲, 蘇北兩年前強壓著去學堂了。


    蘇銀和蘇棠很相像,同樣的五官, 蘇棠的要柔和一些,蘇銀硬氣一些。


    喘著氣的蘇銀身後背著簍子“奶說, 讓我看著你, 不讓你去危險的地方。”


    “知道了。”蘇棠十分無奈,她又不是陶瓷娃娃,之前就讓八哥看著她,現在讓小弟看著她。


    蘇銀老成的搖了搖頭“那咱摘了葡萄就迴去吧,今天二哥要迴來了。”


    “那得多摘一點, 小哥哥會幫忙的吧。”


    “當然。”楚毅之揉了揉蘇棠的頭頂,小姑娘長大了,個頭竄高了不少,原本紮著揪揪的頭發, 現在已經可以編成小辮子了。


    “毅之哥哥,我上山的時候聽到嬸嬸在罵,你是不是又沒有帶獵物迴去啊”蘇銀對楚毅之很上心,在他心裏楚毅之很厲害。


    蘇棠一愣,楚毅之沒事之後她都不去楚毅之家,一般就去山洞,去溫泉洞穴,也就下意識的忽略楚毅之的娘。


    “那小哥哥先忙,我和銀子也可以的。”蘇棠雖然不想拖累楚毅之。


    原本於梅娘就已經很不喜歡小哥哥了。


    “不礙事,獵物我已經打到了。”楚毅之笑了笑“最近山裏的獵物越來越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緣故,都往深山跑了。”他略微皺了皺眉,所以他這幾天才會空手而迴。


    “真的嗎”蘇棠不放心。


    “當然。”楚毅之幫蘇棠拿著背簍“走吧,我知道哪裏的野葡萄比較大個。”


    因為蘇棠很喜歡山上的東西,所以楚毅之已經踏遍了整座山,就連大南山的外圍也都逛了一遍,標記了各種野果子和藥材的地方,所以他最清楚現在這個時候哪裏有野果。


    “走咯。”知道楚毅之可以幫忙,蘇銀也很高興,他率先往前衝。


    “你慢點。”蘇棠叮囑一下蘇銀。


    走了好一會兒,山裏略微清涼些,但是也很悶熱,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抬著頭看了看萬裏無雲的天空。


    這三年年景不算好,若不是紅柳河支撐著,紅柳村的收成定然會出問題,可今年紅柳河的水位比往年下降了太多,這幾個月都沒下雨,為了莊稼的灌溉,依靠著紅柳河的村落都已經打過幾次了。


    “小哥哥,你說會大旱嗎”蘇棠忽然心底一咯噔,不由得問。


    楚毅之一頓“別怕,沒事的。”他救了秦爺爺,秦爺爺為了報答他,教了他不少的東西,秦爺爺也說了這三年的年景預示著即將到來的災難。


    “姐,你快點,你再不來我就摘完了。”蘇銀探出個腦袋來,招了招手,臉上還有著紫色的葡萄汁。


    蘇棠覺得自己想多了,前幾年都沒什麽事,今年應該也不會有什麽的。


    “來了。”蘇棠小跑追上去。


    楚毅之落後些,看著蘇棠的小臉,他握著手裏的簍子,緊了緊。


    蘇棠摘了一簍子,這一小片的野葡萄都輸了,深紫色十分的誘人。


    “好甜。”這野葡萄不像野生的,個頭大,還十分的甜,沒有一點兒酸味。


    “小哥哥,你帶點迴去吧。”蘇棠不是吃獨食的,這葡萄確實味道很不錯。


    楚毅之拿了一些“謝謝糖寶。”


    因為缺水,導致莊稼成熟的比較晚,到這個時候才開始慢慢成熟,蘇棠知道家裏的人都去守著莊稼,守著水流灌溉,所以她打算冰鎮一些葡萄,等家裏人迴來就有的吃了。


    “打起來了”


    才到山下,就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


    “隔壁村截斷了我們的水流,還打傷了蘇家的人。”


    “銀子,我們快迴去。”蘇棠拉著蘇銀小跑迴去。


    家裏並沒有人迴來“銀子,你在家,將葡萄洗幹淨,放到一旁的水盆裏浸著,別出去知道嗎”她將簍子放下,交代蘇銀。


    蘇銀搖了搖頭“姐”


    “聽話,姐迴來給你吃奶糖。”蘇棠拍了拍蘇銀的腦袋“能做到嗎”


    “嗯。”蘇銀點點頭。


    蘇棠關上門,連忙跑到田裏去,已經一片亂了,手裏的鋤頭、扁擔都揮舞著。


    “奶”蘇棠衝了過去,一把將趙老太給拉開。


    一鋤頭直接落在地上,入木三分。


    趙老太驚恐的看著,差一點她的腦袋就像這土一樣,被開瓢了。


    “爹奶被打了。”蘇棠喊著蘇大壯。


    蘇家四兄弟一下子就收手了,連忙迴到趙老太身邊“娘,你沒事吧。”


    “奶差點被這鋤頭開瓢了。”蘇棠指著紮在地裏,還沒來得及抽出來的鋤頭。


    敢打他們老娘,這是當他們四兄弟不存在。


    “是誰。”頭上帶著血的蘇大山,直接跩出那鋤頭,眼睛發紅,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蘇棠指著這個瘦弱的中年男人,略微四十歲左右,臉無二兩肉,下巴尖尖,整個人像個尖嘴老鼠一樣。


    沒有蘇家四兄弟參與群毆,雙方戰鬥力就持平了,一直僵持著。


    蘇家四兄弟呢


    團團圍著這個瘦弱的男人“敢打我娘”


    蘇大牛怕蘇大山動鋤頭,鬧出人命,先將他拉開,示意蘇大壯先動手。


    “嗷”


    “殺人了。”


    蘇大壯和蘇大河齊齊上,單方麵群毆。


    雙方的村長都趕了過來“幹什麽,幹什麽”


    “都給停下來。”


    兩個村長,還有德高望重的老人站在前頭,後麵都是情緒洶湧的男人們。


    “我說柳村長,你截斷我們的水流,是想幹什麽”


    “劉村長,你們也用的差不多了,我們的莊稼也需要灌溉”


    兩個人半點不相讓。


    “你們這些混蛋,偷偷截斷水流,都是孬貨嗎”


    “誰是孬貨,打過才知道,來呀”


    僵持之中,兩邊的漢子都相互喊話,誰都不服輸,像鬥雞一樣。


    “都別吵了,是不是想鬧到縣衙去。”兩個村長嗬斥著自己的村民,讓他們冷靜下來。


    大家都安靜了,可依舊憤憤不平,怒瞪著對方。


    “啊啊”


    “救命啊”


    拳拳到肉,兩個人毆打一個,半點都不覺得這樣不對。


    誰呀,還打架


    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兩個大漢站在一旁,兩個大漢對著一個男人拳打腳踢。


    “你們幹什麽。”柳樹村的柳村長一看這不是他大侄子嗎


    “你們紅柳村的人就這麽以多欺少嗎”柳村長也氣急了,他的侄子居然被紅柳村的人單方麵毆打


    蘇大壯停了下來,柳子堅得救了,踉踉蹌蹌的跑到柳村長旁邊“叔”


    趙老太叉腰“老娘差點被這鋤頭給敲破腦袋,怎麽他一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老太婆就可以老娘兒子幫老娘討迴公道就不成”


    柳村長語塞“你這不是沒事嗎”


    “咋了,要老娘出事了,才行”趙老太瞪著柳村長。


    “要不是老娘孫女將老娘拉開,老娘就見閻王去了,揍一頓又如何,打死那也是他活該。”趙老太可沒忘記鋤頭差點接觸腦門的那股風。


    這麽一想她都感覺到自己的頭皮有一點兒發癢。


    “叔,我沒有,他們冤枉我,就是欺負我們柳樹村來的人少。”挨了打的柳子堅哪裏肯承認“大家都在打群架,怎麽就抓我一個,不就是拿我來打叔的臉嗎”


    柳村長則看著劉村長“劉長力,你說這是怎麽辦”


    “怎麽辦人家一個老太太,你侄子厚顏無恥的欺負人家,人家兒子來報仇了,你問我怎麽辦”劉長力攤手,紅柳村兩大姓氏,我們可以內部不和諧,但是卻能一致對外。


    “沒聽到我侄子說嗎,他們胡說八道。”柳村長氣急了。


    “我親眼看到的,這鋤頭直接朝著我奶腦袋來,要不是我拉開我奶了,我奶腦袋一定腦袋開花了。”蘇棠不允許旁人狡辯“再說了,你們來的都是漢子,這邊是我家的田地,我奶和伯娘這些婦人也都在,你們打群架倒是會找對象,專門找婦人下手,還真的是厲害。”八歲的蘇棠嘴皮子利索得很。


    柳村長迴頭一看,他們全是漢子沒錯,這一邊田埂上站著三四個婦人,也沒錯


    “你個小丫頭片子,這麽小年紀就會騙人,叔,你別信她說的。”柳子堅捂著臉,齜牙咧嘴的喊道。


    “叔,我們柳樹村的人可不能怕了紅柳村的人。”柳子堅挑撥著“他們的莊稼都快熟了,我們的莊稼都快枯死了,紅柳河明明是大家的,紅柳村憑什麽獨占了。”


    “就是”說到莊稼,誰也不肯讓步,莊稼可是他們最重要的東西。


    蘇大牛皺眉“呸你倒是說得輕鬆,我們從來沒有截斷水流,你們自己將水灌溉到自己的田裏,不留半點給後麵的田地,反而來怨我們”


    “這裏就可以看到那片黃燦燦的地,我想問是誰家的”蘇大河指了指一個反向。


    “我們家的地這麽靠近紅柳河,都還青黃不接的樣子,那是我們將水分流到了別處,沒有全部獨占。”蘇大河最清楚田裏的事情。


    若是他們私心重,自然會全部截流,灌溉自己的田地,現在田裏的莊稼定然可以收割了,可是他沒有,一直都是輪流放水,保證莊稼存活,不枯死。


    “這田地不是柳子堅的家的嗎”


    “好呀,我上次還奇怪,為什麽柳子堅家的莊稼好好的,半點不受影響。”


    來的都是種莊稼的好手,被蘇大河這麽一說瞬間就明白了,感情分流到他們柳樹村的水全部灌溉到了柳子堅自家的田裏去了


    半點都沒有分給別人


    “柳子堅還跟我們說,是他家勤快,挑水灌溉的。”


    “呸柳子堅什麽人,別的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還挑水灌溉放屁吧。”


    越說就越氣憤,柳樹村的人自己開始鬧內訌,全都帶著柳子堅問。


    “你們別聽外村人胡說八道,我沒有”柳子堅臉色變了變,緊緊挨著柳村長“叔”


    劉長力觀看著外村的笑話,不由得覺得老蘇家都是老實人,明明他們最靠近紅柳村,若是做點手腳,田裏的莊稼自然不會受影響,可是人家沒那麽自私,寧願自己的莊稼收成少一些,也不讓村裏其他莊稼顆粒無收。


    “柳村長,我們是隔壁村,紅柳河的水現在就這麽大,下遊也還有村落,我們不會斷人生路,不是沒有給你們分流,而是你們自己的人將分流的水獨吞了,這不能怪我們。”劉長力帶著笑,大家都是村長,都是平等的,近幾年紅柳村和柳樹村收成都不錯,可柳村長卻比他家富裕,一直高人一等的樣子,現在好了他帶著略高的姿態譴責著柳富力,心情愉悅極了。


    柳富力臉色極其難看,暗暗瞪了一眼柳子堅“可我們的人受了傷,你們是不是該賠湯藥費。”這裏畢竟是紅柳村,所以他們帶的人根本沒紅柳村的人多。


    “我們的人就沒有受傷嗎你瞧瞧我兒子。”趙老太上前一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樣子,拉著蘇大山指著他的腦袋。


    “那我侄子”


    “呸你侄子那是活該。”趙老太啐了一口,雄赳赳的說到。


    柳富力被趙老太懟的說不出來了。


    “我們走。”他隻好悻悻離開。


    劉長力高聲的喊道“柳村長,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賠償定然少不了。”


    “叔,我們”


    “閉嘴。”柳富力瞪著柳子堅,沒看著村民們都想把你吃了嗎,還叨叨叨的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柳子堅縮了縮脖子,不敢迴頭看,總感覺自己背後有點兒涼。


    “奶的糖寶,真是奶的福星。”趙老太抱著蘇棠,親了親她的臉蛋兒,心有餘悸。


    蘇棠不好意思的笑了“奶”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誰敢說不是,這可是要命的事,要不是你啊,奶就得倒在這裏了。”她家糖寶就是福星,就是旺他們家的。


    “兒媳婦們都知道躲到一邊去,你怎麽就衝上來”蘇鐵柱無奈的嗬斥著趙老太“人家老爺們幹架,你衝上來幹啥。”


    “我這不是跑慢了兩步,人家就把我當仇人,我能不還手”趙老太無奈,她也第一時間退後了,可人家比自己快,我能怎辦


    “你命好,有這麽一個孫女。”蘇鐵柱還是氣唿唿的。


    “那是。”趙老太抬了抬下巴。


    “村長,你看是不是要下雨了。”蘇長根指著對麵烏壓壓的一片。


    其他人也迴頭,瞬間臉色大變“不對,蝗災來了,快迴家。”


    “可莊稼怎麽辦”


    “現在管不了莊稼了,你沒瞧見這烏壓壓的蝗蟲嗎,就怕它連人都不放過。”劉長力氣急了,連忙嗬斥著。


    “糖寶,爹背你。”蘇大壯連忙背起蘇棠。


    蘇大牛背起趙老太。


    蘇大山背起蘇鐵柱。


    蘇家的人第一時間就連忙往家裏跑。


    “糖寶,銀子呢”歐氏後知後覺,她怎麽沒有看到銀子。


    “快走。”蘇大河拉著歐氏。


    “我不走”歐氏不樂意,一直拖拖拉拉的“我要找銀子。”


    蘇棠迴頭“四叔,我讓銀子在家待著別出來。”


    “走”


    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所有人全都迴家了,不敢在外麵逗留“快,都進屋。”村裏的人找到小孩,全都關門閉戶,甚至連縫隙都用衣服床單給堵塞著。


    烏壓壓的一片,越來越近,遮天蔽日的。


    原本晴空萬裏,現在仿佛被烏雲籠罩了。


    一點點逼近紅柳村,嗡嗡嗡


    “銀子,快進屋。”蘇大壯撈起在門口玩耍的蘇銀。


    “糖寶,你跟銀子先進屋,爹去將豬和雞給關起來。”蘇大壯趕著豬和雞進廚房,關上門。


    一家子全都迴來了,別的屋子都關上了,全都聚集在堂屋中“趕緊將棉被堵上,別讓蝗蟲進來。”


    蝗蟲沒吃的,人它都不放過。


    “銀子,到娘這裏來。”歐氏找到蘇銀,讓蘇銀過去,她必須抱著蘇銀才有真實感。


    蘇銀卻不樂意“我跟姐姐玩。”兩個人拿著石頭在地上跳格子。


    “玩什麽玩,過來。”歐氏將蘇銀拉到自己身邊,強行抱著他。


    嗡嗡嗡


    巨大的嗡鳴聲,一陣沉悶,誰也不敢開口。


    趙老太讓蘇大牛點著油燈“你們都看著點,有飛進來的蝗蟲,都得抓了弄死。”


    嘩嘩嘩


    翅膀震動的聲音,飛過屋頂,在院子裏盤旋,偶爾有一兩個鑽空子的蝗蟲進來都被拍死了。


    聽著這蝗蟲的聲音,每個人的臉色都十分不好看,今年收成本就不成,現在蝗蟲過境,定然顆粒無收了。


    別說田裏的莊稼,山上能吃的估計也都所剩無幾。


    “今年不好過,明年難捱。”蘇鐵柱摸著自己的旱煙,砸吧了一下嘴,說的十分的沉重。


    蘇棠抓著趙老太的手,春種顆粒無收,夏種若是依舊幹旱的話,定然也是顆粒無收,那麽這一年就沒有收成,家裏還供著三個孩子上學堂。


    米糧定然會漲價,到時候人吃飽都是個問題,別說


    這時候大家的存糧定然都不多了,就等著收成能續上,現在


    “蝗災過去,我帶二弟三弟去縣裏先買些糧食。”所有人都明白蘇鐵柱所說的話,今年不好過,但始終會捱過去,但是明年


    “我去田裏看看,畢竟紅薯在地裏,應該不會受影響,就是幹旱會導致紅薯收成下降。”蘇大河能做的,就是看好田裏的糧食。


    前一刻還為了莊稼打的頭破血流,後一個所有人都緊閉門戶,心底滴血無法估計田裏的莊稼。


    楚毅之拿著葡萄,給了隔壁的王婆婆,迴到家麵對於梅娘的冷眼,他毫不在乎。


    “銀子呢”於梅娘伸手。


    “沒有。”他隻會給獵物,不會再給銀子了。


    於梅娘清冷的麵容猙獰起來“怎麽可能沒有,以前都還有,現在怎麽就沒有。”十二歲的楚毅之都給不少銀子迴來,現在十五歲了,翅膀就硬了嗎


    楚毅之不對於梅娘抱有任何的希望了,他摸了摸胸口,他隻有糖寶了。


    “是不是你藏起來了,你這個災星,你欠我的,你居然還敢藏銀子”於梅娘扯著楚毅之的衣服,特別是楚毅之剛摸著的胸口處。


    楚毅之不好跟於梅娘動手“你放開”


    “銀子在哪裏。”於梅娘撕拉將楚毅之身上的衣服給撕開了,她絲毫不在意。


    叮叮叮


    原本縫在胸口處的銅板全都掉在地上了。


    於梅娘推開楚毅之,蹲在地上將銅板撿起來“居然私藏銀子了,楚毅之你這個害人精,你個禍害,你以為你翅膀硬了嗎”


    “把銅板還給我。”楚毅之抿著唇,他伸出手,眼位微微發紅。


    於梅娘看著手裏的銅板“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敢私藏,是不是這兩年我太縱容你了呢”她翻出封塵幾年的長鞭,這是楚單眼貼身用的。


    楚毅之雙瞳微縮,似乎記起這長鞭帶來的一切,曾經長鞭是他的玩具,後麵這長鞭成了他的噩夢。


    可是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會退縮“把銅板還給我。”一句比一句冷,一聲比一聲沉,一直壓抑著戾氣。


    “很在乎是嗎”於梅娘冷笑著“我扔了也不會給你。”手中的銅板就這麽扔到屋後。


    楚毅之平靜的看了於梅娘一眼,急匆匆的出了門去撿他的銅板。


    嗡嗡嗡蝗蟲由遠及近,蜂擁而來。


    楚毅之仔細的翻著草叢,終於一個個將銅板撿了迴來,這是糖寶給他的。緊緊的握在手中。


    於梅娘一臉驚懼,關上門窗。


    “開門。”楚毅之也聽到了嗡嗡嗡的聲音,看著不遠處黑壓壓的一片,是蝗蟲。


    於梅娘用門閂栓住了,她在屋裏“你不是翅膀硬了嗎楚毅之你就該去死,這一次死不了我就讓你進來。”


    楚毅之緊緊握著手中的銅板,知道他是沒辦法進屋了。


    最前麵的蝗蟲已經到了眼前,他隻好小南山而去,迴頭一看山下青黃不接的莊稼現在不複存在了,一片狼藉。


    手中拿著藤條驅散著身邊圍繞的的蝗蟲,可蝗蟲依舊越來越多,他隻能往密集的草叢而去,一次來分散蝗蟲的密集度。


    身上被藤條的刺拉了好幾道口子,他仿佛不知道疼一樣。


    一直爬到山洞,並沒有在山洞停留,而是通過常常的隧道,進入溫泉山洞。


    當石壁擋住了蝗蟲的一瞬間,楚毅之這才軟軟的癱在一旁。


    身上全是傷,疼得厲害,可楚毅之毫不在意,他看著蘇棠給他的十文錢,糖寶給的,誰都不能給。


    遮天蔽日的蝗災過後,一片的哭嚎聲,明明過幾天就能收了,如今卻一片狼藉,顆粒無收。


    “村長,村長,柳樹村有幾個人沒來得及躲避蝗災,受了很重的傷,聽說身上沒塊好肉呢。”


    “村長,隔壁村柳子堅二十畝成熟的稻穀全都沒了”


    劉長力對於這些八卦半點都不感興趣“現在不是隻是人家的沒了,我們自己的都沒了,不想想補種些什麽,不至於下半年沒那麽難捱,別一天到晚就像個長舌婦一樣。


    自己村裏都顧不得了,哪裏還顧得了別的村“去把劉家幾個長輩和蘇家幾個長輩叫過來。”


    “大牛,能買到,就多買點,順便跟發哥兒說一下,讓他們多做準備。”趙老太拿出一百兩,讓蘇大牛自己看著辦。


    “娘”蘇大牛也算見過世麵,但是老娘一出手就是10個銀錠子,他還是有點兒腿軟的。


    “糖寶這幾年隔三差五的帶點東西迴來,你們交的家用,也有一百幾十兩,現在這個情況,咱家人口多,多備點總不會有錯。”趙老太有她自己的想法,她經曆過饑荒,所以她必須多做打算。


    “順便將籃子和框子、桃子和木頭都接迴來,饑荒年間再好的師傅也不會包他們吃的。”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東子迴不迴來,你就跟發哥兒商量下。”


    “知道了。”蘇大牛點點頭,家裏人口這麽多,娘拿出這麽多銀子來,也是不想讓家裏的人餓肚子。


    三兄弟架著驢車就往縣裏去了,並沒有在鎮上停留,原本一路上都應該是黃燦燦,沉甸甸的莊稼,可是現在呢,有一種寸草不生的荒涼。


    多少人在田裏哭天喊地,問老天爺怎麽那麽狠心,半點糧食都不給他們留下。


    越看就越沉重,駕


    “大哥,我們到縣裏,分三路在不同的糧店裏買,一下子買太多定然會引起注意。”蘇大壯經曆過吊籃和搖椅這一件事之後,就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


    “二弟說得對。”蘇大牛讚同,他給蘇大壯和蘇大山一人三十兩“能買點就盡量多買點。”


    所有人都轉了起來,不願意放棄一點希望,雖然過了時候,也許萬一能種出點吃的呢。


    蘇棠甩開了蘇銀,偷偷的上了山,她從淘寶裏買了些麻袋,一個麻袋預計能裝一百斤左右,手伸進麻袋裏,買了一百斤玉米麵,這麻蛋瞬間就裝滿了。


    十個麻袋,有白麵、有玉米麵、也有大米。


    “糖寶”


    蘇棠驚恐的迴頭,連忙退後兩步。


    現在大家都在家裏,怎麽楚毅之會跑到這裏來


    楚毅之看著山洞裏的麻袋“你”


    “我爹搬上來的。他剛走。”蘇棠快速反應,可心跳如雷,生怕楚毅之不相信。


    “那”


    “因為蝗災,田裏的作物都顆粒無收,買了一些糧食,怕村裏的人多想,就先運到這裏來,晚上才運迴去。”蘇棠一個勁的解釋,說的自己都要相信了。


    “我不會說的,你別怕。”楚毅之上前拉著蘇棠的手,發現她的指尖冰涼。


    蘇棠抿著唇“我沒怕。”


    “嗯,糖寶沒怕。”楚毅之輕輕的抱著蘇棠“我相信糖寶。”


    蘇棠抓著楚毅之的衣服,她心中的恐慌莫名的消散了。


    “小哥哥,你身上怎麽這麽多傷”蘇棠這才注意到楚毅之身上的傷。


    “沒事,就是被刺藤劃傷了一下,無大礙。”楚毅之已經清理過傷口了,雖然看著嚇人,但也隻是皮外傷。


    蘇棠玩在自己的手指“小哥哥,你要不也屯點糧吧,我奶說這兩年年景估摸著會很糟糕。”


    “好。”楚毅之點點頭,他起身在山洞的某個角落摳出一塊石頭,從裏麵拿了些東西出來。


    “把手給我。”


    蘇棠不解,她伸出手。


    楚毅之在她手上放了個黑色的布袋。


    她疑惑的打開來看了看,袋子裏有著大小不一的碎銀子,估摸有著十幾兩的樣子。


    “給我幹嘛”蘇棠塞迴給楚毅之。


    “糖寶不要麽”楚毅之垂著眸看著手裏的銀子“是不是太少了”


    楚毅之又站起來,從另外一個角落摳了一塊石頭下來,掏出裏麵的東西。


    兩個十兩的銀錠子“糖寶”


    蘇棠倒是沒想到楚毅之居然這麽能藏錢,這加起來也快三十多兩了。


    “幹什麽”


    “夠了嗎”楚毅之看著蘇棠,雙手捧著銀子端到蘇棠麵前。


    什麽夠了


    蘇棠腦門有點兒疼“夠了,全買糧食夠你一個人吃三四年了。”莫不是楚毅之不會算賬,所以


    “嗯,不夠。”楚毅之眼眸漾淺淺的笑意。


    咋不夠了


    一天一斤


    很多了好吧


    “好了,不逗你了。”


    這麽欺負一個小孩子真的好麽


    大哥,你已經十五歲了,在這裏都能娶妻生子了。


    還以為你是三歲小孩嘛


    蘇棠鄙視的看著楚毅之。


    “你上山沒跟趙奶打招唿吧,我送你下去。”


    “嗯不是,說了,不用了。”蘇棠第一反應太真實了,她連忙捂著嘴搖了搖頭。


    “那我也不放心,送你下去。”楚毅之看著跳起來的蘇棠,好像炸毛的貓一樣,假裝沒看出來異樣。


    蘇棠偷偷的抬眸看了一眼楚毅之,應該沒發現吧。


    她心好累啊,想拿點吃的出來,都得提心吊膽的。


    “小哥哥,你快去買糧食吧,我先進去了。”蘇棠想不能讓楚毅之進家門,不然就得穿幫了。


    楚毅之卻看透了蘇棠的想法“我還沒跟趙奶打招唿呢”


    “我會跟我奶說的,我奶現在估摸在田裏呢。”蘇棠快速的迴答,還時刻警惕身後奶的存在。


    楚毅之臉上有一些可惜“這樣啊我可以等”


    “別等了,手快有手慢沒有呢,小哥哥你快去吧。”蘇棠急得滿頭大汗,這楚毅之怎麽那麽難纏啊。


    “好吧,那我先走了。”看著蘇棠著急的樣子,楚毅之也不好再逗她,終於妥協的樣子。


    蘇棠鬆了一口氣“小哥哥再見。”然後進屋關門。


    “你幹什麽呢,一臉心虛的樣子”


    “嗬嗬哈哈奶你沒去田裏啊”蘇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的特別的尷尬。


    趙老太挑了些豆子“啥也沒有,去幹什麽。”打算試試能不能種點。


    “奶,咱們種點土豆吧。”蘇棠拿出兩個土豆,土豆跟紅薯一樣,埋在土裏就能長的。


    土豆


    趙老太盯著蘇棠手裏的玩意“能吃”


    “嗯,可好吃了。”蘇棠點點頭“能當菜,也能當主食。”


    “就兩個,能種啥”趙老太有一些嫌棄。


    “奶我”


    “你等一下。”趙老太生怕蘇棠給她整一堆,連忙阻止。


    她將蘇棠拉進屋子裏“平時你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迴來就算了,反正你往山裏跑,別人不會懷疑什麽,你要是給我整一籮筐這玩意,我跟旁人怎麽說”


    “不用,我弄些芽多的,十個八個差不多了。”一籮筐太多了,奶你找得到借口,我也有點兒怕。


    “奶,我在哥哥書裏見過這個玩意,你看這個凹槽,就是發芽的地方,一個土豆有七八個凹槽,就能切成七八塊,當七八個種子,一個種子就能跟一顆紅薯苗一樣,就有不少的土豆。”她曾經研究過紅薯買迴來的雜書,裏麵有一本很舊的劄記記錄過關於土豆這玩意。


    “你山上找的”趙老太有點兒不信。


    “嗯,我找了很久很久呢。”就是個頭有點兒小,並沒有我拿出來的大,這可是優良品種,產量可不低呢。


    看著趙老太好像不大相信的樣子“你可以問問哥哥,奶我還騙你不成。”


    “奶信你,你別給我嚇人就成。”趙老太看蘇棠這般認真,也知道她不是忽悠自己的“現在就能種”


    “春種的,我也不知道現在種能不能成。”蘇棠攤手,反正都這樣子了,試一試有不會有啥問題。


    趙老太無奈“那”


    “奶,咱們弄點濕潤的土,將這些芽芽發出來,在種到田裏,就不會擔心它種不出來了啊。”蘇棠記得小時候她們孤兒院有培育的活動,當時培育的就是土豆。


    “還能這樣”趙老太將信將疑。


    “試試唄。”蘇棠沒給答案。


    試試就試試吧。


    都這樣子了,趙老太也隻能試試了。


    蘇棠出去一趟,就背了十個土豆迴家,土豆上麵覆蓋著鬆針,旁人還以為她上山耙鬆針了而已。


    趙老太跟蘇棠在後院的菜地忙活了好一會兒“這樣就可以了”


    “應該是吧。”蘇棠眨了眨眼睛,以前是這麽培育的,也培育成功了,但是我不能說啊。


    “娘,你和糖寶在弄啥呢”小趙氏好奇極了。


    趙老太叮囑家裏的四個兒媳“那一壟地,你們誰都不準碰,聽到沒”


    “是什麽東西呀”不僅小趙氏,歐氏也很好奇。


    “關你屁事,讓你別碰就可以了。”趙老太噴了歐氏一臉。


    歐氏縮了迴去,不碰就不碰唄


    管氏也偷偷問了蘇棠,蘇棠隻能答秘密。


    蘇大牛三兄弟架著驢車深夜趕迴來,他們不敢白天迴來,生怕被人盯上。


    黑漆漆的,趙老太舉著油燈在門口“快進屋。”


    板車卸了下來,蘇大河出來幫忙,四個人將車上的東西搬進趙老太的屋子。


    “娘,這是”


    “先拿著,到鎮上,或者別的村落看看有沒有能夠收購的。”趙老太推了迴去“買了多少”


    “大部分都是糙米,三千斤,我們一人買了一千斤。”


    三千斤聽著很多,但是也就夠個人吃一年而已,甚至還不成


    他們家一共二十個人,成年漢子,半大小子,吃的可不少,她估摸著明年會再熬一年,意味著至少得要六千斤才夠。


    “再去收購,糙米沒有就買好的。”趙老太心神不寧。


    當晚,趙老太做夢了,不僅大旱鬧饑荒,而且還戰亂,夢裏每一個人都是瘦骨嶙峋的,每一個人都仿佛是行屍走肉,拔樹皮,吃觀音土。


    紅柳村背靠大南山,小南山快吃光了,隻能闖大南山,可是人餓,猛獸就不餓嗎進去的人一波接一波,可出來的人卻寥寥無幾。


    趙老太十分的著急,老蘇家呢,我要看老蘇家的情況。


    畫麵一轉到了老蘇家,老蘇家掛起了白幡,是誰到底是誰


    她拚命的想要看清楚,拚命地往前,可仿佛有一堵牆,怎麽也沒辦法靠近。


    “糖寶”


    隻聽到一聲淒厲的聲音喊著。


    趙老太不信,不可能是糖寶,不會的


    “聽說你們家有糧”


    屋外一群人往裏麵闖,就像土匪一樣。


    “沒有,我們沒有”


    “娘,你害死了糖寶,還想害死我們一家子嗎”淒厲絕望的聲音,刺的趙老太生疼。


    不


    我沒有


    不可能的


    怎麽會是我


    趙老太猛地坐了起來,她立刻跑到蘇棠的房間。


    “奶”蘇棠被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


    趙老太抱著蘇棠“糖寶”這個夢太真實了,一定是老天爺向她預警。


    “奶,別怕,糖寶在。”蘇棠不知道趙老太怎麽了,隻感覺她渾身發抖,仿佛在害怕些什麽,給趙老太順了順背部。


    “今天奶跟糖寶睡好不好”


    “好。”蘇棠不介意,她的床不小。


    蘇棠拍了拍趙老太的手背“睡吧,糖寶在呢。”


    第二天一早,蘇棠醒過來就看到趙老太坐在一旁邊,一直看著她。


    “奶,我昨天做夢了。”她揉了揉眼睛,決定將夢裏的事告訴趙老太。


    趙老太心底一咯噔,不由的恐慌“什麽夢”她強行正定著,死死的盯著蘇棠。,,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免費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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