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能讓姚景晨一直往外頭跑吧?既然他不想被她碰,那便將王氏接進來好好照顧他吧。


    姚景晨這邊卻是瞬間白了臉色,隨後勃然大怒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潘淑儀嚇了一跳,兩人成親後他雖然沒給過她好臉色,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疾言厲色,看著他額角青筋鼓鼓的樣子,不知為何,後頭的話卻仿佛再也說不出口似的。


    “我……”潘淑儀張了張嘴。


    姚景晨卻打斷了她的話,咄咄逼人道:“什麽叫將王氏和她一家人接進來?你怎麽知道她的?”


    潘淑儀抿了抿唇,覺得這件事並不是自己的錯,為何他的語氣聽起來卻好像是她惹出來的事情一樣?


    她本能地將背脊挺直了一些,道:“我隻是想讓你高興而已。”


    “想讓我高興?”姚景晨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他一步一步逼近她,直到最後將人逼進了角落裏。


    溫熱卻又駭人的氣息噴灑在臉上,他冷笑著一字一句道:“什麽叫讓我高興?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


    潘淑儀唇瓣動了動,卻是垂著眸子始終不敢去看他的臉色。


    姚景晨深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將身子往後撤了撤,似自嘲般冷冷笑了起來:“其實,你是因為壓根就不在乎我了對吧?”


    所以才一門心思地將他往別的女人那裏推。


    潘淑儀想說不是,可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許久之後,她低低的聲音才在沉悶的空氣裏響了起來:“我真的隻是想讓你開心的,對不起。”


    “想讓我開心?”姚景晨一字一頓地嘴裏喃喃,忽然一抬頭,眼裏泛過森寒的冷光,然後大步上前一把扯過她的手近乎是將她拖行著拉到了房裏頭的榻上。


    他撕扯著她的衣裳,動作有些瘋狂。


    潘淑儀從未見過他如此兇狠的樣子,他眼中的猩紅,讓她不由自主地害怕,本能地就將雙手護在胸前不停地躲閃著他。


    “你不是想讓我高興嗎?”姚景晨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潘淑儀卻淚水漣漣地問道:“六郎,你還愛我嗎?”


    姚景晨頓了頓,隨後輕笑道:“你覺得呢?”


    接著卻沒有再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傾身壓了下來。


    這場久別重逢的情事注定是酣暢淋漓卻又帶著些泄憤的氣息,事後,潘淑儀瑟縮著身子,躺在被子裏側頭看著他麵無表情地側著身在穿衣裳。


    她猶豫了許久,一直沒有問出口的話終究還是張了嘴:“王氏她……真的是你養在外麵的外室嗎?”


    姚景晨手上一頓,卻是緩緩轉過身來,眼底有一絲不大明顯的訝異:“你是聽誰說的?”


    潘淑儀垂了垂眸,卻答非所問道:“這幾天你都待在她那裏對不對?”


    王氏的兒子是周大哥唯一的血脈,他到底又是為了救他而死,因此王氏在衙門堵住了他上門相求,他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那孩子年紀小,大約是將他當成了自己的父親,一直拽著他的袖子不讓他離開。


    姚景晨原本想解釋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是一笑而過:“你覺得是怎樣便怎樣吧!”


    說著,便大步出了屋子,並沒有提起是否要將王氏接近府來的事情。


    潘淑儀卻是鬆了一口氣,這鬆了一口氣究竟是何原因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哪怕嘴上說得再好聽,其實她都是不希望姚景晨身邊有別的女人把?哪怕他可能已經沒有以前那麽愛她了……


    雖然王氏的事情潘淑儀提了之後就不了了之,但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並沒有改善,這接連幾日姚景晨都睡在了書房裏。


    彼時,深夜時分,姚景晨睡在書房的榻上,睡夢中額上卻是冷汗直冒,時而憤怒時而痛苦,直到最後,他突然睜開了眸子,猛地一下子坐起了身來。


    看了看周圍,萬籟俱寂,還是一片漆黑,抬手抹了把額上的汗,心裏卻在奇怪,怎麽會做了如此奇怪的夢?


    夢中――


    那日潘淑儀提出要將王氏一家人接進府來時,他因為生氣更因為想讓她重視起自己,氣惱之下,便真的如她所說將人接了進來。


    隻是,他雖然經常去王氏的院子裏,卻從未碰過她。


    他隻是想讓潘淑儀也寵寵他,想讓她來示弱一下,哪怕是對他說一句她不高興了她吃醋了,就像當初她在乎李清卓那樣在乎他。


    可她始終沒有來,漸漸地,兩人漸行漸遠。


    他不愛王氏,但因為她夫君為了救他而死,他多少給了她幾分體麵。


    就連王紫羅,都被他找了個不錯的人家從侯府中風光大嫁。


    她的一雙兒女,他也是視如己出。


    所以後來,當琳琅被查出要毒害王氏那個兒子的時候,他即便知道這其中可能是有誤會,但還是對琳琅下了狠手。


    因為他看不過去,在潘淑儀的眼裏連一個侍女都比他重要。


    而琳琅的死,或許也讓潘淑儀徹底對他死了心,那是她的症結所在,這之後兩個人在府裏的時候便是見了麵也隻是稍微點點頭的樣子。


    以至於後來她娘家的表妹路泱泱借著進府來陪她的時機在宴會上設計與醉酒的他被人撞見獨處一室,她也隻是淡淡了吩咐下麵人準備納妾事宜。


    至此,他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被湮滅。


    她連問都沒有問,就蓋棺定論給他判了死刑。


    兩個人在後來的歲月裏已然是相見陌路。


    潘淑儀漸漸地沉迷於佛法,而他,在朝事上越發受皇帝的重用,逐漸地沉迷於權勢的追逐之中。


    情愛這種東西,原本就是年少時候才會有的情懷。


    那時候他以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直到聖武十年的時候,他被皇上欽點為特派使臣再次出海同毗羅國用結兩姓之好。


    迴程的時候,遇到了海浪,身受重傷差點撒手而去的時候,他才開始後悔――


    後悔自己既然愛過她,為什麽卻連一點包容心都沒有?明明知道她是一個善良的女人,知道她念著李清卓對她的恩情對她的好,才會一直留在他身邊。


    當初她再次嫁給自己的時候,明明是帶著善意帶著愧疚帶著彌補的心思想要好好和他在一起的,可他卻一手將她推了開去。


    這些年在他的有意無意之下,姚燁與她甚少接觸,他看得很清楚,在那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對這個母親隻有所謂的淡淡敬重,並沒有多少愛意。


    或許是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後來的一段時間便是連見麵也隻是維持著基本的禮數。


    他不敢想象,若是他就這麽去了,若是將來再沒有小語在背後護著她的時候,一個不受嫡子尊重的嫡母,下場會有多慘?


    他後悔,後悔不該迷失在權勢的追逐裏,竟失去了這輩子最美好的東西。


    那時候他想著,好在他還留了一條命,好在他們還有機會去挽迴。


    直到京城的侯府聽聞他受傷平派了女眷過來,他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失去都能輕而易舉地挽迴――


    潘淑儀沒有自己來,而是讓王氏過來照顧他。


    那個時候,他嘴角苦笑,也是,連他自己都覺得昔日的他就像個混蛋一樣,一手擊碎了一個女人小心翼翼捧著的誠心,連他自己都覺得他不配被原諒,她又怎麽會再給他機會呢?


    迴府的那天,他匆匆進了宮之後就去了她的院子裏,彼時,她正在謄抄佛經,看起來安靜而又美好,可她又安靜得讓他害怕,仿佛一不小心這屋子裏便靜得再尋不到她的一絲氣息。


    他大步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喊她“淑儀”,那是經年之間他們從未有過的親密。


    潘淑儀始終是臉色淡淡的,她的眼中,從始至終,從未起過一絲波瀾。


    他向她認錯,向她示弱,他說以後他們都不要再彼此錯過了。


    他知道潘淑儀向來心軟,她肯定能再原諒他一次,就像當初因為霍書瑤的事情一樣。


    可他終究是太過自信了――


    翌日潘淑儀去城外普寧寺上香的時候遇到了匪盜,她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當場就拿金簪了結了自己,而他隻是晚了一步,看到的卻是她嘴角那抹恬淡的笑容。


    他瞬間癱軟在了地上,他知道,那抹笑容於她而言,是解脫。


    直到死,她都沒有再原諒他。


    彼時,他竟然想起了琳琅被處罰的時候,她紅著眼睛闖進他的書房質問他明明不愛了為何還要娶她?


    那時候,他怎麽會說那種話呢?


    他喝多了酒,也實在是那些年壓抑的情緒被集聚到了一起爆發出來――


    他罵她不知廉恥水性楊花……


    如果當年他沒有說那種話,她可能不會死得這麽決絕吧?


    到死,也隻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


    普寧寺的事情是王氏姐妹和路泱泱一手安排的,其實說起來,他才是背後那個真正的罪魁禍首。


    他沒有殺她們,她們不配就這樣死了,他知道她們想要什麽。但他,永遠都不會讓她們如願……


    後來,他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直到在宋玨的引薦下見到了一位世外高人,道是能夠扭轉前世今生。


    宋玨似乎有些忌諱那老和尚,尤其是從未讓他在姚景語麵前出現。


    他顧不了那麽多,隻是抱著潘淑儀的骨灰跳進了轉生台。


    在那裏麵,他看著自己一世又一世地與潘淑儀錯過。


    第一世,潘淑儀沒有同姚景語一起來當初的雲陽城,而是在青州城定下了親事,嫁給了郭氏娘家的外甥。那一世,他去的太晚,她已經和自己的丈夫恩愛相守,兒女雙全了。他如孤魂一般在她身邊飄蕩,看著她子孫滿堂最後壽終正寢。


    第二世,潘淑儀倒是和姚景語一起來了雲陽城,隻是他們卻一直沒有碰過麵。她沒有跟著姚景語一起住進姚家,甚至連之前他救過她兩次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並且,姚景語所有的邀約她都推拒了,直至潘淑儀成親之前,兩人都沒有再見過麵。潘淑儀成親的那天晚上,他急得不行,便飄蕩迴了國公府,竟還真叫他闖進了自己的身體中。他知道那時候的她肯定也是帶著前世的記憶,不然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刻意避開他呢?他以為,一切都沒發生過的時候,他是可以挽迴的,但是他太低估自己曾經對她造成的傷害了。同樣的死法,這一次,是他逼死了她,在她的新房之中……


    而之後,他們便是生生世世的錯過,他看著她和李清卓緣定九世,看著他們恩愛美滿,每一世都是一雙人……


    到最後,他和潘淑儀到底有沒有再續前緣他想不起來了。


    姚景晨抬手撫額,這真的是夢嗎?


    他已然一身的冷汗,可是――


    若是那日他真的氣惱之下將王氏姐妹和她的孩子接了進來,事情極有可能就是按照夢裏的場景走下去。


    他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沐浴洗漱了一番之後,他躊躇了許久,才來到了清河院。


    可是卻被告知潘淑儀帶著琳琅一起去了普寧寺燒香拜佛。


    普寧寺――


    夢裏潘淑儀的生命就是定格在了那裏。


    姚景晨大驚失色,迅速去了馬房翻身上馬朝普寧寺疾奔而去。


    難道夢裏的事情也會提前了嗎?


    他們之間明明還沒有王氏沒有路泱泱,難道潘淑儀也會再次出事麽?


    姚景晨一路上都提心吊膽,恨不得自己能長雙翅膀立馬非奔到她的身邊。


    什麽麵子,什麽情緒,有那麽重要麽?


    隻要他們能夠好好的,那麽即便是他低下頭又有何妨呢?


    明明之前潘淑儀已經將自己的姿態擺得那樣低了。


    見到她安然無恙,姚景晨才徹底鬆了口氣,卻是打不過去將人緊緊地摟到了懷裏,力氣之大,幾乎是想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


    潘淑儀被他冷不防緊緊抱住,頓時一臉的錯愕,他這是怎麽了?


    “侯爺,你能不能鬆一些?我有些快喘不過氣來了。”潘淑儀道。


    姚景晨聞言這才將她放開,他將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著她的眼睛道:“叫我六郎。”


    六郎?


    潘淑儀仿佛受了驚一樣,片刻,她才囁嚅著唇瓣開口:“我可以這麽喊你嗎?”


    姚景晨在心裏歎了口氣,這也就是潘淑儀,要是換做了小語,他敢這麽對她,她隻怕早就頭也不迴地離開了吧?


    可正是因為潘淑儀這種軟和的性子,他才可著勁地欺負她。


    夢裏的那些事情雖然並未發生過,可真實到讓他心酸。


    “淑儀,”他再次將人摟在了懷裏,這一次,動作輕柔,仿佛是在對待一件極為珍貴的易碎品一樣,“以後我們再也不要鬧別扭了,還有迴去後,我就告訴燁兒你就是他的親生母親好不好?”


    夢裏他和潘淑儀漸成陌路,除了有琳琅的原因在裏頭,還有就是因為姚燁的事情。


    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對他失望了。


    潘淑儀滿眼錯愕,她自然想要認迴自己的兒子,做夢都想著他們能如尋常的母子一樣,燁兒在她的膝前撒嬌喊她一聲“娘親”。


    可是――


    “可是你要怎麽和他解釋呢?”燁兒已經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他要是知道這些年她嫁過別人,而且還對他置之不理,一定不會原諒她吧?


    姚景晨將她摟在懷裏,柔聲道:“你放心,燁兒是個很懂事的孩子,我來和他說,我總不會叫你麽母子生分了的。”


    “你――”潘淑儀其實想問他為什麽轉變這麽快,可最後想了想卻是沒有開口,而是伸手輕輕搭上了他的腰。


    他們之間,真的是苦盡甘來了嗎?


    姚景晨和潘淑儀一起離開普寧寺的時候,意外撞到了寺中的高僧智空大師。


    兩人視線相撞的時候,姚景晨不由得麵色一變,步子也停了下來。


    智空大師剛剛對著他微微點了點頭,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就是夢中那個宋玨舉薦給他的得道高僧。


    難道,那場夢是對他的一場警示麽?


    姚景晨不知道,但他隻知道現在他和潘淑儀重歸於好,所有的事情都不會按著夢裏的警示走下去。


    “六郎,怎麽了?”潘淑儀抬頭看著他,眼中有詢問之色。


    姚景晨搖了搖頭,再看向智空大師的時候,那老和尚已經帶著小弟子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姚景晨心中輕笑,也罷,就讓他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吧!


    彼時,智空大師卻在後頭的山頭停了下來,那山頭極高,遠遠望去,還能隱隱約約眺望到皇宮的場景。


    他身邊的小和尚問道:“師祖可是認識剛剛那位施主?”


    智空大師笑道:“不過是個俗世有緣人罷了!”


    曾經,他也以自己的血肉為奠,助那英勇癡情的女子重來一世,如今,換來這萬裏錦繡河山,也當是如了那一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吧?


    迴府的馬車裏,姚景晨主動解釋了起來:“我不知道你聽說了什麽,但王氏並不是我的外室,她的丈夫為了救我而死,臨死前托付我照顧她們一家人。那幾天晚上,她的兒子病了,一直拉著我不放,大夫說孩子情況危險。所以我才留了下來。”


    潘淑儀張了張嘴,原來事情竟是這樣。


    她還沒開口,琳琅卻忿忿不平地告起了狀:“可那姐妹倆上門找上夫人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她們來找過你?”姚景晨麵有怒色,“為何不和我說清楚?難道在你心裏我就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嗎?”


    “我……”潘淑儀頓了頓。


    他都那麽嫌棄她了,她怎麽敢問呢?


    “罷了!”姚景晨歎了口氣,將聲音放柔了些,“以後不管有什麽事都要和我說知道嗎?”


    潘淑儀想了下,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其實在新婚之夜的時候,她就有很多話想說的,可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她卻是不敢輕易開口了。


    姚景晨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琳琅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將錢三兒和她說的事情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錢三兒――


    姚景晨眼中浮起一絲冷意,沒想到那姐妹倆的心倒是大,居然連他身邊的人也敢收買!


    錢三兒被打了幾板子就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招了出來,他收了王氏姐妹的銀子和所謂以後等她們進府後的好處,一邊在琳琅耳邊挑撥姚景晨和潘淑儀的關係,一邊將潘淑儀這邊的情況悄悄透露出去。


    至於潘淑儀和姚景晨的房裏事,有心想要知道也並不是什麽難事,畢竟清河院裏伺候的丫鬟也不止琳琅一個人。


    和錢三兒勾結在一起的便是清河院中的一個婆子,不過事後,姚景晨還是將整個清河院都換了一批血液。


    “跟我一起出門一趟。”彼時,姚景晨拉著潘淑儀的手道。


    潘淑儀向他遞了個不解的眼神:“去哪兒?”


    姚景晨笑了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王氏姐妹一直在等著侯府裏派人來接她們,她們一早就打聽過了,現在的侯爺和侯夫人是相敬如冰。


    他們之間,壓根就不用費多大心力去挑撥。


    王氏自信自己和姚景晨之間有那麽一層恩情在,隻要她能進府,受寵指日可待。


    可是她沒想到等到的會是姚景晨和潘淑儀一起攜手而來。


    王氏到底道行深一些,僅僅是瞬間的變色很快便恢複如常。


    她低著頭上前給兩人行禮,姚景晨捏了捏潘淑儀的手心,朝她看了一眼,然後帶著她越過王氏姐妹坐到了上首。


    想來也是他糊塗,昨兒傍晚進宮見了姚景語之後才知道原來這一家人被趕出姚國公府還有那麽多內情在裏頭。


    嫁給他?


    這王氏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姚景晨沒有多說,直接揮手讓人將遍體鱗傷的錢三兒架了進來扔在王氏姐妹身邊。


    王紫羅驚得大叫了一聲,卻在抬頭看到姚景晨眼中的寒光時嚇得瞬間噤聲,匍匐在地上抖著身子。


    姚景晨冷笑,就這副上不得台麵的樣子還想要借著他的身份打皇上的主意!


    如果夢裏的一切是在某個時空真實存在過的,那姚景晨覺得自己當時對王紫羅簡直是太過心慈手軟了。


    王氏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掌心,強裝著鎮定在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抬頭問道:“不知侯爺這是何意?”


    姚景晨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王氏,本侯隻問你一句,你兒子周賢真的是自己貪玩著涼了嗎?”


    王氏心頭一跳,聲音已經不怎麽好聽了:“侯爺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姚景晨冷笑一聲,不一會兒周賢還有替他看病的那個老大夫就被人帶了進來。


    周賢是被人從床上硬生生地拖起來的,現在被人抱在懷裏也不怎麽舒服,見了王氏之後就是哇哇大哭。


    王氏雖然對自己已經過世的丈夫多有嫌棄,但兒子還是她的心頭寶,見狀是又心急又心疼,眼淚刷地就掉了下來:“侯爺,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您先把賢兒放了好不好?他還病著呢!”


    姚景晨彎著嘴角,低頭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裏喃喃道:“你這個做母親的都能夠狠下心讓他生病,現在又何必在這裝模作樣嗯?”


    王氏的臉色瞬間煞白,她的眸子四下閃躲:“侯爺,你說的話我聽不明白。”


    姚景晨嘴角的笑容愈發冷冽,竟然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知悔改。


    既然王氏將最後一分情麵都抹去了,那姚景晨也就不再和她客氣:“你刻意讓孩子淋了雨著涼,然後又吩咐大夫誇大他的病情,又吩咐他喊我‘父親’拖住我在這邊留了好幾個晚上,最後卻找上門對我的妻子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我如此說,你還要狡辯嗎?”


    頓了頓,驟然加重語氣:“還是說,你想讓我將手邊所有的證人都送到順天府去?”


    不是說侯爺和侯夫人感情不和,是看在皇後娘娘的麵子上才把人娶迴來的嗎?


    王氏哀怨地看了潘淑儀一眼,沒想到這女人竟在背後告狀,真真是可惡!


    可現在她不能承認,絕不能承認!


    王氏哭著膝行過去抱住姚景晨的雙腿:“侯爺,我真的沒有,是她,是侯夫人陷害我的!”


    王氏抬手指著潘淑儀,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比起潘淑儀的冷淡,王氏知道男人最是憐香惜玉,因此盡可能將自己的姿態低到了塵埃裏。


    姚景晨眼中倏然劃過一絲寒光,然後一腳將她踢開:“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夫人?”


    王氏跌坐在地上,一臉的不敢相信:“侯爺這是什麽意思?”


    姚景晨雖是勾著唇,但眼中卻沒有絲毫感情更別提憐惜之意:“別說她什麽都沒做,就算真的是她誣陷你,那你也得好好受著!”


    潘淑儀如果真的為了爭風吃醋使那些陰謀手段,倒說明她在乎他了。


    在夢裏的時候,但凡她肯表露一點點心思,他們後來也不會那樣。


    不過姚景晨知道,潘淑儀天生就有一副柔軟的心腸,她不會主動去害人。


    王氏看著姚景晨將潘淑儀的手緊緊握在掌心裏,先是不敢相信,隨後咬著唇眼裏露出了濃濃的不甘。


    如果,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她肯定是有機會的。


    看到王氏眼中的寒光,姚景晨倏爾眯緊了眸子。


    他不會給王氏任何機會讓夢裏的場景成真!


    “這件事情看在已故的周大哥的份上,我不會再追究。隻不過,宅子和鋪子我會收迴來,以後你們和錦安侯府,和我姚六郎,沒有任何關係。若敢打著我的名頭在外頭招搖撞騙,我會親自送你們上路!”


    他眼中的狠意絲毫沒有作假,王氏一時間呆怔在那裏,唇瓣上下蠕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倒是王紫羅大喊大叫著不能接受:“你答應過我姐夫會好好照顧我們的!”


    如果沒了錦安侯府,她哪裏還有機會去接近那俊美如絲的天子?她們哪裏還能像現在這樣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貴生活?


    一想起以前的貧苦日子,王紫羅就渾身打了個冷顫,她不要再迴到以前那樣!


    姚景晨心中一片冷意――


    他是答應過,但沒想養出一群白眼狼來。真正算起來,當時海盜攻船的時候,他也算是派人保護了王氏四人,否則現在她們怎麽樣還不好說呢!


    若是這姐妹倆一直安安分分的,他倒是不在乎多養一家人,可現在算起來其實他也不欠他們的!


    姚景晨朝手下小廝使了個眼色,那人給了他們二十兩銀子:“這筆銀子你們拿著,無論在哪,也能做個小買賣,或者去鄉下買幾畝田地,總之不會餓死。”


    說著,就拉著潘淑儀的手離開,再不理會後頭王氏姐妹的憤怒嘶吼。


    “六郎,我是不是太傻了?輕易就相信別人的話?”出了宅子後,潘淑儀悶悶道。


    姚景晨頓下步子,轉過身去看她,他抬頭將她的下巴挑了起來,迫使她和他對視著:“以後,隻要相信我就好了。真的不相信,也要親口來問我,不是從我嘴裏說出來的話都不算數!”


    潘淑儀眼中漸漸潤出了一些淚花,上了馬車後,這次隻有他們兩人,她忍了許久在新婚之夜就想告訴他的話終於說出了口:“其實我和李清卓從來就沒有……”


    他們隻是有名無實地在一起,李清卓從來就沒有碰過她。


    “不要說了,我知道。”姚景晨打斷她的話,歎息著將人抱在了懷裏,“都過去了,以後隻有我們兩個人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好好過。”


    他早就知道了,他去找他們的時候李清卓就曾和她說過,怕的就是他走了之後他誤會潘淑儀。


    是他自己鑽了牛角尖,好在,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姚景晨笑道:“小語和皇上的女兒葡萄特別可愛,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你也給我生一個女兒如何?”


    明明已經相識相知許久,潘淑儀聽到這話還是紅了臉龐,她靠在他的懷裏,眉梢上都帶了甜蜜的喜意:“好。”


    王氏姐妹這邊姚景晨一直派人私下裏盯著,後來發現她們依然不死心,企圖去攔禦史的轎子誣陷他。


    不過,她們到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那些暗中看著她們的人將她們帶走之後,第二天王氏姐妹的屍體就從護城河裏被撈了起來,經仵作驗證是失足跌到了河裏。


    至於王氏那兩個孩子,姚景晨則是暗中安排他們被一家農戶收養,以後不會有大出息,但總是能好好活著就是了。


    他們的父親當時若是沒死,他們以後也是這樣庸庸碌碌地活著,一切不過是迴到了原點上。


    話說迴來,這邊廂姚景晨剛解決了王氏姐妹,又一個麻煩就上門了。


    潘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將路泱泱送來了錦安侯府,那老嬤嬤笑著道:“老夫人說了,夫人一個人在侯府中難免寂寞,特意讓表小姐過來陪您住幾日,也好讓你們姐妹倆好好培養培養感情。”


    潘淑儀瞬間黑了臉,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姚景晨,卻見他暗暗點了點頭。


    潘淑儀便讓路泱泱住了下來,那老嬤嬤見她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心裏哼了聲,年紀一大把了,真當自己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呢?


    這侯夫人美則美矣,到底二十多歲了,哪裏比得上表小姐青春貌美,等表小姐得了寵,看她還能不能神氣得起來!


    彼時,潘淑儀讓院,自己則跟著姚景晨一起迴了清河院。


    姚景晨見她一路上一言不發,迴了房後,就戲謔道:“你該不會以為我讓你表妹留下來是看上她了吧?”


    潘老夫人和路泱泱打的是什麽主意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因此姚景晨說話也就隨意了些。


    潘淑儀自然知道姚景晨不可能是因為看上了路泱泱,大多還是不想讓她難做。


    她捏著拳,話裏難免有些氣憤:“老夫人做出這種事情便已經沒把我當做她的孫女了,也沒把我們大房放在眼裏,我和她之間,早就沒什麽祖孫情分了。”


    其實,早在她娘親死的時候,在她被路雪蓮送去庵堂差點被人糟蹋的時候,她和潘老夫人之間那點為數不多的祖孫情分便早已消磨殆盡了。


    真是可笑,老夫人明明靠他們大房養著伺候著,心心念念的卻隻有她的小兒子和娘家人。


    這世上,真是孝道便能壓死人,老夫人做得再過分,她們也隻能受著。


    姚景晨拉著她坐到了榻上,讓她靠在自己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如老夫人那種人,你沒必要把她放在心上,以後我會好好的對你的。”


    頓了下,繼續道:“其實我留下路泱泱,確實也是有考慮的。”


    潘老夫人做得再過分她們也不可能殺了她,常言道,長者賜不可辭。


    現在路泱泱隻是以表妹的身份住了進來,若是他們將人趕走,難免會被人詬病不守孝道狂妄自大。


    姚家如今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紅,那些個禦史是抓到了一點點把柄就能鬧得滿城風雨。他們雖然不怕,但總不好讓皇上和小語為這種事情勞神。


    既然路泱泱送上門來,他便推一把讓路家萬劫不複,也算是為已經過世的嶽母和當年淑儀在路雪蓮手裏受的那些委屈報仇了!


    ------題外話------


    其實,關於淑儀和姚六的結局我一直在糾結到底是讓他們he還是be,姚六做的那個夢本來是我安排的悲劇結局,但後來發現還是心腸比較軟,希望每個人都能有好結局,哪怕是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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