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拚命修煉,夙興夜寐,連大師兄都看不下去,勸他要多休息,以他的資質,沒必要這麽著急。


    謝晏卻充耳不聞,他知道他的壽元是要分給兩個人用的,現在的速度,不夠,遠遠不夠。


    他等了那麽多年,終於等到她鬆口。他不清楚宋淩是否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但是沒關係,等他們結為道侶後,他有的是機會向她證明自己的心意。


    不久後,左丘光來玄天劍宗作客,從陸宗源處得知謝晏欲與同門女弟子結為真命道侶的消息。


    下午,無極仙宗的女弟子左丘月就來找謝晏。她一身鮮豔的紅衣如火般耀眼,目光高傲而憂傷:“你還是選擇她,是嗎?”


    謝晏莫名其妙,皺著眉打量著那位無極仙宗的女弟子。


    他素來有不少女弟子愛慕,年少時還會搭理幾句,後來宋淩困惑問他“師兄是喜歡她們嗎”,他迴了一句“不喜歡”,就再也沒理會過那些人。


    眼前這人,他看著眼熟,卻連是誰都不知道。


    左丘月恨恨離去,留下一句:“你會後悔的。”


    謝晏凝視著她的背影,內心隱隱不安。


    幾日後,山門弟子給他捎來一個鵝黃色的刺繡錦囊,說是一個紅衣女修叫他送過來的,還說那女修說,二師兄打開錦囊就知道她什麽意思。


    謝晏拆開錦囊,裏麵有一張寫著地點的紙條,還有一根發簪——正是清雲真人賜予宋淩的那根。


    謝晏向來自詡冷靜,那一刻卻大腦一片空白,什麽也不顧地禦劍趕往紙條上所寫的地點。


    左丘月早已站在那等他,眼中是掩藏不掉的恨意。


    “得不到的東西,我寧願毀掉。”


    一身修為,換一個人,很劃算。


    隻是當與左丘月勾結的魔修將綁著的那人推出來時,謝晏才察覺自己太過衝動。


    “為什麽宋淩的護身法器在你那裏?”謝晏隻覺得荒唐。


    顏絡紅著眼:“我看師姐有根玉簪尤為漂亮,問她討要,師姐不舍,便將師父賜予的發簪法器,送給了我。”


    謝晏閉上了眼,感到心髒陡然一陣劇痛。


    他是修士,自然知道修為被廢後從頭再來有多艱難。他曾自信自己將來定能突破渡劫境界,允諾宋淩要讓她活得長長久久。卻因為這個意外,這次衝動,導致他這輩子注定與渡劫無緣,生生折掉可以分給宋淩的四百年壽命。


    顏絡攙扶他迴玄天劍宗的路上,謝晏一直禁不住的思索。


    或許還有轉機,或許還有可能,當年玄墨尊者不也是修為被廢後重新修煉,最後踏入渡劫境界。


    隻要他拚盡全力,他的宋淩,還是可以活得長長久久。


    謝晏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迴的劍宗,印象中他還沒走到山門就暈過去。再醒來時,藥宗的那位宗主秀眉緊蹙地看著他,沉聲道:“痛就叫出來吧。”


    謝晏一聲不吭。


    藥宗宗主歎了口氣,“你如今修為被廢,靈根被毀,我沒辦法用靈力幫你緩解疼痛,隻能靠你自己忍著。痛的話,就叫出來吧。”


    謝晏驚詫地看著她:“靈根被毀?”


    藥宗宗主心情沉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你難以接受,可是你此生,的確無法再踏入仙途。”


    修為被廢,尚且能再次修煉,可若是靈根被毀呢?


    來看他的人一波接著一波,都被他委托師兄拒之門外。大師兄坐在他的床邊,目光中滿是擔憂:“三師妹一直等在門外,你也不見嗎?”


    謝晏搖了搖頭。


    如今他和宋淩仙凡相隔,已成定局,何必相見?


    夜深的時候,大師兄迴房休息。皎潔的月光透過窗上的紙,柔和地照進屋內,還將屋外那人的身影,拓在了窗紙之上。


    謝晏凝視著那個單薄的身影,喃喃地說了句:“宋淩,師兄好痛……”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那個身影才消失。不久後,清雲真人就闖了進來。他眉心隱隱帶著怒氣:“你師妹說,她想跟你結為真命道侶。”


    “不必了。”謝晏不用思考都知道她在想什麽。


    以前二師兄意氣風發,願意分一半壽命給她,那些現在,她也願意分一半壽命給二師兄。


    哪怕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否能結丹,又是否能踏足元嬰。


    可她大概沒想過,他以前那麽希望她長生,現在又怎麽舍得拖累她?


    夕陽的光,柔和溫煦。謝晏注視著窗外,自醒來後,沒有任何一刻如現在這般清晰地意識到,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跟他的宋淩在一起了。


    “師尊,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跟師妹在一起嗎?”


    謝晏偏過頭注視著這位清雨峰的主人,淡淡地說:“你現在可以放心了。我修為廢了,靈根也沒了,我跟師妹,徹底地踏上兩條不同的路。你討厭了我那麽久,現在終於得償所願,我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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