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是收獲的季節。


    清晨空氣涼爽,白燁早早起床掇拾,待整理穿戴好以後他噗的點著煙,拎起包出了門,在街道兩邊染黃了的銀杏翩翩起舞相送下,瀟灑遠行。


    白燁素來沒啥野望,所以他沒想過自己能在威尼斯稇載而歸,就心裏得瑟著,哥們特麽要去歐洲電影節見世麵啦!


    白燁一直是個土鱉,但或多或少都好些麵子,所以盡管第一次坐飛機渾身不得勁,但扭了幾下還是作罷,還裝作很懂的發了條短信就關上手機,臨了提醒著身旁的攝影師趙永泰。


    這位也是嘛都不懂,忙不迭收起心虛的東張西望幾眼,才挺直腰板假裝隨意的問和哪位發短信道別。


    白燁沒搭理他,說是全智賢你能信麽?


    全智賢不怎麽墨跡,但她見識挺多什麽話題都能聊些,白燁沒事的時候總是和她閑扯,幾乎成為了習慣。


    他剛剛就在匯報此行前往威尼斯隻有四位,身旁這貨還有李滄東以及文素利,白燁覺得挺好,要是一窩蜂的就沒旅行的感覺了,特麽跟旅遊團似的,不好。


    然而據聞前往威尼斯要長途飛行十幾個小時,他真的就不好了,迷迷糊糊的等落了地才迴過神。


    而且出發的時候天光透淨,到了這兒還是天光水色。


    白燁止不住犯困的說要叫車,直接挨文素利拍了個踉蹌,來威尼斯叫那玩意虧這貨想得到。


    威尼斯就像朱自清描述的那樣,以河為街舟船來往,清波流動的水巷傍是風格迥異的各式建築,船頭調轉,就能見著千姿百態的橋梁,似遊龍似飛虹使人眼花繚亂,而且現在整座小城洋溢在電影節的氣氛中,處處旗幟鮮明載歌載舞。


    可惜白燁沒能對意大利人的浪漫一探究竟,他們直接搭乘機場r線,類似“私鐵”的小船前往恍若隔世的海島麗都。


    大約就15分路程,不是很遠。


    白燁抱著期待的心情在海灘下了船,但左右瞧了幾眼卻就沒有預想的群星璀璨,倒是有倆韓國人屁顛屁顛的迎了上來,問了才知道是早先一步過來探路的倆製片。


    而且讓白燁更沮喪的是,他們堪堪錯過電影節開幕式,在兩天前29日就已經完事了。


    開幕影片是茱莉·泰默的《弗裏達》,主要講述墨西哥女畫家弗裏達充滿傳奇色彩的人生,是一部典型的傳記電影,畫麵色彩的確有著別樣的美感,但內容其實就跟紀錄片沒差。


    白燁不懂,拎著包有些鬱悶:“我們幹嘛不參加?”


    李滄東在文素利攙扶下下了船,慢條斯理的說:“這不是等電影入圍的消息麽。”


    白燁愣了下,撓著頭問:“幾個月前不是就ok了嗎?”


    好吧其實他對這些根本不懂,李滄東說的“入圍”是電影節主競賽單元,意味著可以和多部影片角逐最後的最高金獅獎。


    此次威尼斯電影節一共75部影片參賽,21部入圍主競賽單元,《綠洲》就位列其中也是為數不多的亞洲電影。


    白燁犯著困,也沒心思遊覽這座海島的景色,一路跟著他們到了下榻酒店,聽說住一天要花600多美元,差點拎著包掉頭就走,尼瑪的還不如睡馬路!


    李滄東也滿是苦澀坦言,這就是為什麽等到現在才來,真他娘的扛不住。


    電影節開幕式結束以後往往都是放映各種電影,很多名導的門票極為走俏,白燁窮困潦倒不打算去湊那份熱鬧。


    但李滄東收拾好以後就晃悠著找到了他,說想去看一部準備放映的華語電影叫《美麗時光》,最主要的是裏麵據聞有大段侯孝閑式的長鏡頭。


    白燁站在客房門前極其無語,這特麽才是您挑著今天才來的原因吧?


    他很想補覺,但尋思著怎麽說都是華語電影,說不準還能見著認識的演員,所以就硬撐著眼皮跟去了。


    能容納一百來人的小放映廳裏坐了4/5的觀眾,導演張詐驥和兩位主演都在場,白燁看了幾眼就迷糊了,因為這幾位都是呆灣的同胞他不認識,而且電影前期真的很沉悶。


    倒是李滄東看得津津有味,不但對前麵枯燥無味的鋪墊感到滿意,到最後劇情鮮明表演充滿張力,直至主角最終死亡複活,在淡藍的樹海下徜徉起舞,他更是起身叫好鼓掌,準確的說是整個影廳的觀眾都起身了。


    白燁冷不丁被嚇著,也不明白啥情況的跟著瞎拍手,然後過了一分鍾他差點淚流,還有完沒完了?!


    在這屆威尼斯電影節《美麗時光》是唯一入圍主競賽單元的華語電影,但是導演張詐驥在6日就起身離開了麗都島,用他的話說參賽不是為了獲獎,也不知道真假。


    好吧這是後話,在看了電影以後白燁就沒有跟著李滄東瞎晃悠,而是徑直迴酒店埋頭睡下。


    直到傍晚夕陽漸落,小島上燈火逐起,他才扭著脖子來到酒店大廳。


    “嗬!”


    文素利正坐在沙發上拖著下巴走神,見他就問:“怎麽了?”


    “好像落枕了。”


    白燁用力扳了幾下,歪著頭詫異的問:“姐,你沒休息嗎?”


    文素利沒搭理,隻是有些期待的看著他:“小燁,你有想過自己能收獲什麽獎嗎?”


    白燁走到她身邊,漫不經心道;“順其自然就好。”


    他知道文素利非常渴望得到些榮譽,但來這的演員那麽多,他們這樣的小角色,真的有希望嗎?


    見她還糾結,白燁搶先問:“姐,你今天見到哪些著名演員嗎?”


    “沒有,可能見了也不知道。”


    文素利頓了頓,忽然笑妍妍說道:“我倒是聽老師說,這屆評委會主席好像是鞏麗。”


    “哦。”


    白燁渾身一個激靈,忙道:“哪呢哪呢?”


    ……


    文素利哪知道?


    在吃了飯以後白燁忽悠著趙永泰就出了門,倒不是想蒙他還是咋的,就是隻懂幾句“hello”覺得忒不好意思。


    比較威尼斯哪都是水波粼粼,麗都島顯得正常許多,但同樣很是浪漫,穿著西裝的踩著自行車,嘴裏還抽著雪茄,一晃一悠很是愜意。


    整潔的小道兩邊坐落著招牌靚麗的精致商店,可惜裏麵東西死貴,白燁逛了幾家就頭也不迴的走掉。


    倒是街上走幾步就能見著不同的電影海報,讓他很是感趣,都已經忘記打算在街上撞見鞏麗的“願望”。


    這些海報什麽類型國家的都有,甚至《綠洲》他也看見了,洪忠都和韓恭洙在地鐵站前後仰合的開懷笑著,是那樣的如影隨形。


    白燁很滿意,因為瞧著上鏡。


    但鬱悶的是他轉悠了幾圈,楞是沒有發現華語電影的海報。


    這屆威尼斯電影節韓國電影就部《綠洲》參賽,但華語電影可是好幾部,宣傳陣勢卻跟浪花似的沒丁點聲音,好像有種特立獨行的感覺。


    好在白燁眼力見好,在快失望的時候終於在個偏僻角落見到了張海報《尋槍》,主要是對薑聞的樣子熟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白燁聽過這電影名字但沒看過,正興奮著薑聞難道也來了?


    忽然發現有位消瘦青年走了過來,疑惑地問:“japan?korea?”


    這位誰啊?但聽這口音……


    白燁看了他幾眼,客氣的笑著問:“你好,不知道怎麽稱唿?”


    青年愣了下,頓時樂道:“哎喲差點大水衝了龍王廟,原來是國內來的朋友。”


    “不是,我韓國來的。”


    “呃……”


    青年叫陸卅是《尋槍》的導演,未來也拍出了幾部挺有名氣的電影比如《南京!南京》、《王的盛宴》。


    白燁也挺意外的,沒想到陸卅長得這麽不起眼,比他還要顯得普通平凡,簡直跟打醬油的路人沒差。


    白燁帶著張永泰和陸卅當場就聊了起來,《尋槍》是他的處女作電影,也虧著薑聞的腕兒,托哥倫比亞公司送來威尼斯參展。


    《尋槍》是沒有在主競賽單元名單中,但也是入圍了“逆流而上”單元,一個為了挖掘獎勵優秀電影新人而設置的項目,陸卅說的時候止不住得意。


    白燁有些為他感到高興,但陸卅僅過片刻又麵帶愁容,抿起嘴唇自顧說著:“他們說威尼斯不同戛納,這裏偏愛有創意、新穎的電影,可我把作品送來參展以後,發現根本不是那麽迴事兒,這些外國人說看不懂,還說脫離了他們印象裏的中國電影。”


    白燁抱著胳膊沒吱聲,他搞不明白陸卅想抱怨什麽,直到聽了好久才明白,原來是《尋槍》銷路不好,隻有寥寥幾個國家願意購買放映權。


    用陸卅的話說,這些外國佬對中國藝術電影幾乎有了一種固執的認知,愚昧混亂才是中國的真實主調,仿佛其它脫離這些主題的藝術片都是忽悠造假。


    造成這樣的直觀原因不但是國際上以訛傳訛,終其還是國內有些人就盡拍這麽些東西迎合外國佬的趣味。


    白燁莫名的心情有些沉悶,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倒是陸卅對韓國電影也有興趣,站在那張海報傍就問:“哥們,說說你對你們那邊電影的看法。”


    白燁差點就卡殼了,鬱悶的誠實迴答:“其實我就拍了兩電影。”


    倒是趙永泰聽了翻譯以後,顯得有些感慨的說了起來。


    韓國電影因為是這幾年才逐漸走上國際舞台,所以還真沒那些不好的印象感官,很多內容都呈現良好逐步和國際接軌。


    當然也不能說韓國電影生態沒有缺點,那就是發展過快以至於很多電影人得意忘形,自身沒個屁本事卻總是要求很多預算,搞得投資方怨聲載道。


    要是再沒有後起之秀更新換代,那真有可能危如累卵,同時趙永泰也提醒著陸卅,中國電影最好也引以為戒。


    和陸卅聊的不是很多,但他對白燁很是客氣,走前還問後者演的什麽電影,到時候放映了一定前往觀看。


    〔ps“聖誕快樂,我先出約會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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