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韁繩,略有些涼意的聲音傳入耳朵,“放手,握住韁繩。”


    崔淼下意識的照做,馬匹在青年的安撫下終於安靜了下來,眾人也確定了崔淼不會騎馬的事實。


    朱棣瞧著竟意外的愉悅了心情,難得有耐心的說道:“崔淼,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崔淼一拱手,堅定的說道:“誓不言悔!王爺,小民已準備妥當。”


    朱棣無奈的搖搖頭,調轉馬頭,率先衝了出去。吃了一嘴沙塵的崔淼,腳跟一踢馬肚,緊跟著追了上去。


    眾人緊跟在朱棣身後,時不時的向後看去,看著馬上東倒西歪的崔淼,都不由為他捏一把冷汗,唯恐他掉下馬摔出個好歹。不過,讓人驚奇的是,崔淼騎馬雖然看上去很是驚險,卻能屢屢化險為夷,不遠不近的掉在隊伍的後麵。直到眾人來到鳳凰山下駐足,崔淼也已經緊追而至。


    勒緊韁繩停下,崔淼顧不得其他,從馬上出溜下來,朝著朱棣的方向深施一禮,緊接著疾步跑到一棵大樹後,“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朱棣一愣,隨即大笑出聲,眾人見狀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這笑聲裏不是輕蔑,而是讚賞。


    躲在樹後的崔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隨即哭笑不得的小聲嘟囔道:“居然暈馬!老天爺,你這玩笑開的還能再大一點嗎!”


    崔淼吐完轉身離開,卻發現青年正站在他身後,他心裏不禁‘咯噔’一聲,心裏泛起了嘀咕,猜測青年是否聽到他剛才的話。


    崔淼原本就白皙的臉,現在就像是鬼一樣慘白,轉個身都覺得手腳發軟,躬身施禮道:“大人見笑了。這裏汙穢,還請移駕。”


    青年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遞給崔淼,淡淡的說道:“收拾妥當,不可失儀。”


    崔淼一愣,隨即接過手帕,不待他道謝,青年便轉身離開了。看著手裏的藏青色手帕,崔淼一陣愣神,他有些想不明白,這青年為什麽對他這般照顧。來不及多想,崔淼用手帕擦了擦嘴,放進懷裏,又整理了一下衣冠,待確定收拾齊整後,這才轉出大樹,來到馬隊近前,行禮道:“小民失儀,還請王爺莫怪。”


    朱棣心情大好的說:“免禮吧。既然你通過考教,本王就言而有信,明日你便到燕王府報道吧。”


    崔淼再次行禮道:“多謝王爺!小民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棣滿意的點點頭,說:“今日迴家休整,明日來王府報道。”


    塵土飛揚,又吃了一嘴沙塵的崔淼,看著遠去的馬隊,不禁鬆了口氣。他剛才看起來淡定,其實身上早就被冷汗浸透,這不是人人平等的和平年代,而是階級等級分明的封建時期,人命在這些王親貴族眼裏,當真可以比作草芥,要人命隻是一句話的事。他今天運氣好,遇到了肯幫他的貴人,不然會是什麽下場,誰也說不好。


    崔淼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中衣濕透,再加上本身就是粗布,剛剛騎馬被磨破的大腿摩擦之下更加疼痛難忍。他看了看周圍,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現在這情況如果堅持走,隻會傷的更厲害,還是等中衣幹了再迴去比較好。崔淼攤開手掌,看著血肉模糊的掌心,再次感歎原身的嬌弱,如果不是他穿了過來,就算他沒病死,也一定會死在戰場上。


    崔淼從懷裏拿出那方手帕,想了想又放了迴去,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總是要還的,如果染上血的話不好洗。


    坐下大約五分鍾,遠遠的一陣馬蹄聲響起,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近前。崔淼一看連忙起身,躬身施禮道:“這位大人匆忙折返,可是王爺有什麽吩咐?”


    來人拱手還禮,說:“崔淼是吧,小的王狗兒,王府的引禮舍人,奉命迴府城辦事。來之前沈千戶有命,讓小的將這傷藥交給你。”


    王狗兒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瓷瓶,遞到崔淼麵前,崔淼連忙接過,感激的說:“多謝公公。”


    王狗兒臉色一變,連忙說道:“小的身份卑微,當不得‘公公’二字!崔先生直接叫王舍人便可。”


    王狗兒的名字或許很多人都不熟悉,但王彥的名字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明朝記入史冊的大太監,永樂帝的親信,崔淼可不敢怠慢,說道:“多謝舍人。”


    洪武、建文時期的宦官地位低下,不受人待見,即便他是朱棣的近侍,在眾人麵前也顯自卑,這還是第一次受人這般尊重,以至於王彥對崔淼的印象相當好。


    王彥笑著說道:“既如此,小的還有事待辦,就先行告辭了。”


    “不敢延誤,王舍人請便。”


    王彥翻身上馬,動作幹淨利落,拱手行禮後,快馬而去。五官硬朗,孔武有力,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誰能看出他是個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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