僉事吳坤一進門,就坐到了東麵窗前的椅子上,任由衙役詢問。衙役來到眾人麵前,唿和著說道:“怎麽迴事?你們誰是掌櫃?”


    掌櫃連忙出聲道:“這位官爺,小民王貴是這家店鋪的掌櫃。”


    衙役指著地上的男人,問道:“怎麽迴事?人是怎麽死的?”


    王貴連忙答道:“迴官爺,剛才大夫來過,說他是中毒而死,小民也不知究竟是怎麽迴事,這才報了官。”


    “青天大老爺,小女子冤枉啊!”半跪在地上的婦人突然大聲哭喊著,跪爬到吳坤麵前,叩首道:“大人,求您給小女子做主,老爺,老爺他死的冤啊!”


    吳坤看看婦人,又看看其他人,淡淡的說道:“起身吧,有什麽冤枉,說來聽聽。”


    婦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說道:“迴大人,我家老爺叫王鵬海,小女子王張氏,是老爺的妻室,家住宛平縣,在縣中經營酒館,還有客棧。這家首飾店的掌櫃王貴,與我家老爺是好友,前幾月,他店裏的銀錢周轉不開,從老爺那裏借了兩千兩銀子,承諾年底歸還。小女子隨老爺來此,就是為了要賬,畢竟年底了,家中開銷大,再加上這半年客棧生意寥寥,老爺打算要迴這筆錢周轉。可王貴說他店裏的生意也不好,實在周轉不開,就想還一千兩,剩下的一千兩用首飾抵賬。老爺念舊情,見他確實困難,也就應了下來,誰知他竟下毒害死我家老爺,王貴你好狠的心啊!”


    王貴見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苦著臉說道:“大人,王鵬海的死跟小民沒有半點幹係,小民是冤枉的。”


    吳坤將目光落在崔淼身上,問道:“你是誰?為何見到本官不跪?”


    崔淼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說道:“迴大人,標下隸屬燕山衛,有官職在身,無需下跪。”


    吳坤的眼睛微閃,說道:“燕山衛?可有牙牌?”


    崔淼摸了摸身上,還真帶著,便拿出給吳坤看了看。


    吳坤看完後交還,問道:“百戶與本案可有牽扯?”


    崔淼答道:“沒有,標下來店裏買首飾,正巧撞上此事。”


    吳坤直截了當的說道:“既無牽扯,那就迴吧,除夕碰到這樣的事,多少有些晦氣。”


    崔淼微微蹙眉,說道:“大人,這件事雖與標下並無牽扯,但事發時,標下就在現場,標下留下或許對案件審理有些幫助。”


    “那百戶可曾看到是誰下毒?”


    “未曾。”


    “那百戶可知曉他們之間的恩怨?”


    “不知。”


    “那百戶留下有何用?”


    崔淼一噎,眉頭皺的越發緊了,說道:“大人,標下對命案調查有些心得,留下或許能幫助大人。”


    吳坤沉默的看了崔淼一會兒,說道:“百戶既是軍士,就該以保家衛國為己任,刑名之事自然有我們提刑按察司管轄,這裏的事就不牢百戶費心了。”


    吳坤看了一眼衙役,衙役會意,走到崔淼身邊,不客氣的說道:“這位大人還請離開!”


    一旁默不出聲的沈清突然開口,說道:“這位大人是北平府提刑按察司的哪位?”


    沈清這一開口,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提刑按察司的人這才留意,在店鋪角落裏居然還坐著一個人。


    崔淼見狀不由撇撇嘴,心中腹誹道:“這存在感得多低,才讓人忽視到這種地步。”


    吳坤眼睛微微一眯,聽沈清口氣,似乎沒把提刑按察司放在眼裏,他心裏不悅,直視沈清問道:“你又是誰?為何會在這裏?”


    沈清雖然深受皇帝和燕王信任,但除了打仗,他從不參與任何應酬,所以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少,見過他的人卻不多。


    崔淼連忙解釋道:“迴大人,沈大哥是與標下一起的,來店鋪買些飾物。”


    吳坤接著問:“哦?也是隸屬燕山衛?”


    “是。”崔淼沒有說明沈清的身份,他想看看吳坤的反應。


    “既如此,你們一起迴去吧,這裏的事就不勞煩兩位了。”


    崔淼心裏疑惑,拱手說道:“命案若不是在眼前發生,我們也不想自找麻煩,既然我們有所目睹,留下旁聽,應該也無可厚非。大人,您說呢?”


    吳坤的眉頭皺了起來,沉默的看著崔淼,過了半晌,這才開口說道:“將所有相關人等,都帶迴衙門。”


    衙役們應了聲:“是,大人。”


    吳坤瞥了一眼沈清,看著崔淼說道:“百戶若想旁聽,就去提刑司衙門走一趟吧。”


    崔淼一愣,隨即說道:“大人,您未曾勘察現場,便將眾人帶迴衙門,是否有些不妥?”


    吳坤不悅的說道:“現場一目了然,有何要勘察的?百戶,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提刑司如何辦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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