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玻璃映出天空的蔚藍,白色的影子掠過,頭頂傳來飛機滑翔的聲音。


    人來人往的機場,莊笙單手拖著行禮箱緩步往外走,耳中掛著藍牙耳機,正在跟人通電話。


    “是,我剛下飛機。”


    許解興奮的聲音響在耳邊,莊笙有些後悔戴耳機,而不是直接拿手機接電話。


    “莊博士,你迴來真是太好了!我跟你說現在支隊都快亂成一鍋粥了,出了那麽大的事,人手一下少了很多,隊長也躺在醫院一直沒醒來。”


    莊笙沉默一瞬,問:“上麵沒安排嗎?”


    “你是說新隊長的事嗎?上麵指派了一位來做咱們支隊的新隊長,聽說是從省廳總隊調派來的,可人還沒到,這裏事情又多,我接電話都快接瘋了。”他話音未落,響起一道電話鈴聲,許解急急忙忙地對莊笙說道:


    “哎莊博士你趕緊辦理複職迴隊啊,我可真是想死你了,哦還有孟二哥——”


    嘟嘟嘟——


    那頭掛了電話。


    莊笙靜靜站立片刻,搖了搖頭。


    那邊許解接完一個電話又去接另一個,這頭還沒說完,那頭的電話又響了。


    “新來的隊長還沒到,我也不知道去找誰啊。”


    “緝捕行動失敗……這案子歸省廳,我們市局就是協助而已……對,所有物證都已經移交上去了。”


    “喂,保險?不,我不買保險。”


    許解“啪”地將手機丟到桌上,抽空抹了把額頭的汗。


    他這兩天快累成狗,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局裏跟往日比起來,顯得有些空,然而繁忙程度卻有增無減——主要是事情變多,人手卻減少了。


    正忙不開時,忽然從門口走進來一個人,忙碌中的眾人誰也沒注意到他。


    直到他接起響個不停的座機。


    正拚命用手扇風的許解扭頭看過去,頓時一愣。


    許解後來不止一次迴想起這個瞬間,覺得有些人就是自帶氣場,話未出口,人設就已經立起來了。比如孟衍疏懶散漫中不經意流露出的冷酷雅貴,莊笙疏離冷感中透露出的平和溫暖。


    又比如,黎白身上的那種無形隔閡,那是無論他怎樣表現出親和,都無法拉近他與別人之間距離,更無法融入其中,烙印一般的存在。


    看到來人很自然地接起電話,許解愣了下,趕緊三兩句結束這邊的通話走了過去。


    “喂,你是誰?”


    許解問得很不客氣,那人抬起手對許解做了個暫停手勢——很自然習慣發號施令的姿態——依舊有條不紊地跟電話那頭的人說著話。等到那邊終於掛斷電話,他轉過身來看向許解,伸出一隻手。


    “你好,我是黎白,新任丹藤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支隊長。”


    許解把隊裏的人都叫來,跟新來的隊長見個麵。


    新隊長是個三十來歲的俊朗男人,五官深刻,偏硬漢風格,顏值要比前任隊長高些——就是看起來過於嚴肅了點,額頭正中有淡淡的眉間紋,顯然是個喜歡經常皺眉的人。


    簡單自我介紹後,沒有什麽激勵言辭鼓舞士氣,新隊長一秒進入工作狀態,仿佛他不是今天才調來,而是一直在這裏工作一樣。


    新隊長站在眾人前麵,兩手撐在桌麵,掃視圍坐辦公桌的人一圈,問:“所有人都在這裏了嗎?”


    許解左右看看,見沒人迴答,隻好自己站起來,“報告黎隊長,隊裏的側寫師在休假。還有辛法醫,去省廳開會了。說起來,黎隊長不是從省廳來的嗎?說不定你們見過也不一定啊。”


    黎白眸光微閃,意味不明地念了句,“側寫師——”他抬頭看向許解,抬起一隻手往下壓了壓,示意許解坐下。


    “情況你們應該都已經清楚,之前在配合省廳抓捕毒犯的行動中,消息不慎泄露。犯罪分子在行動組必經的路上埋了炸藥,故意在行動組經過時引爆,致使行動組傷亡慘重,史隊長也因此身受重傷。


    “這次上麵派我來,暫代史隊長職務,除了負責支隊的日常工作外,還需要繼續配合省廳調查此次爆炸事件。”


    許解聽到這裏,舉手打斷,“那個,黎隊長,所有物證都已經移交省廳了。還有,我們配合調查,是隻查爆炸一事,還是查整個犯罪集團?”


    黎白頓了頓,淡淡地問,“有備份嗎?”


    許解:“……沒有。”


    這兩天兵荒馬亂的,誰還管得了那麽多啊。


    許解說完有點怕黎白生氣,就多解釋了兩句——畢竟這人是新來的不了解,更何況還是從上麵調派下來的,說不定上邊有人,隨時可以給他穿小鞋。


    “黎隊長,此次爆炸事件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如果要調取物證,需要向上麵打報告。”


    黎白擺擺手,情緒看不出什麽波動,“這事我來解決,你把所有信息資料匯總一下。至於配合調查的事,就手頭資料進行分析挖掘,不必過於深入。”


    說這話時,他特意看了許解一眼。許解暗自撇了下嘴,覺得這新來的隊長上頭有人就是不一樣,就是太一板一眼,有點不太好接近。


    新隊長來了不到半小時,一片混亂的辦公室重新變得整齊有序起來。專管刑事這一塊的沈副局長過來看到時還愣了下,他本來是要給大家介紹新任隊長的,結果看到黎白自己走馬上任,已經參與工作了,不由感到滿意。


    不愧是總隊來的骨幹精英,業務能力很強嘛。


    沈副局欣慰地想。


    “小黎啊,丹藤市正值多事之秋,你是臨危受命,有什麽困難盡管開口,能解決的我一定幫你解決。當然,我相信在你的帶領下,我們市局的刑偵支隊一定能越挫越勇,無論什麽困難都會克服的。”沈副局拍了拍黎白肩膀,一副對他寄予厚望的架勢,“支隊的同誌都是好同誌,你不要有壓力,我相信你。”


    說完又拍了兩下,黎白以立正的姿勢筆直站著,身形紋絲不動,“多謝領導教誨,我一定努力,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沈副局笑得眼睛眯起來,“哎呀,不要這麽嚴肅嘛,我就是隨便過來嘮嘮。好了,你們忙,有什麽事可以隨時找我。”


    目送領導離開,黎白轉頭看向旁邊情緒似乎有些低落的許解,“史隊長在哪家醫院?”


    許解一下沒反應過來,“嗯,什麽?”


    黎白看著他,認真地重複一遍,“之前在爆炸中受傷的史柯隊長,他住哪家醫院,我想去看望一下他。”


    許解:“……”


    許解心情略為複雜,他從一開始就跟著史柯,感情自然更偏向這位刑偵支隊前隊長,對空降的新隊長多多少少有些抵觸。加上對方一來就擺出強硬姿勢,作風與前隊長截然不同,也讓他很不適應。


    而副局長來了,更是一句沒提前隊長,讓許解很有種“但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傷感,為史柯感到不值。


    ——但原來,這位新來的隊長,也不是那麽沒有人情味啊。


    黎白正要讓許解帶著他去醫院,結果剛走出辦公室,沈副局迎麵走了過來,神情頗為嚴肅。


    “哎,小黎啊,南明區今天發生了一起小車墜河岸案,初步判定是司機酒駕出的意外。但剛才分區的老羅打來電話,說這個案子可能有些特殊狀況,你帶人去看看吧。”


    老局長說完拍拍黎白肩膀,一副對他委以重任殷切關懷的模樣,“按理說你今天剛上任,本該先熟悉熟悉環境,再叫上隊裏的同誌為你接風。隻是案情如火,隊裏又是現在這麽個情況,需要有人來挑大梁,就隻好先委屈你一下,之後再給你補辦接風宴。”


    黎白站得筆直,聲音沉穩,“這是我應該做的,職責所在,不敢言委屈。”


    “好好——”老局長滿意地笑起來一臉褶子,“那你便去吧,看看是個什麽情況。”


    黎白一事不煩二主,便帶著許解去了案發地點。


    此時車已經被撈上來,河岸拉開警戒線,線外站著許多圍觀群眾。


    屍體被拉去了南明分局,涉案車子停放在河岸邊,現勘人員正在拍照取證。現場指揮的是南明分區的刑偵大隊長羅全,一個有點禿頂的肚子微凸的中年男人,


    黎白過去做過簡單介紹,略過寒暄,直接問案情。


    羅全指著車裏的酒瓶子說道:“看這些空酒瓶想來車主喝了不少,屍體拉迴去做了初步屍檢,也檢測出死者體內的酒精含量超標,看起來就是一場酒駕的意外事故。”


    黎白認真聽著沒有發問,因為知道羅全肯定還有下文,果然他眉頭一皺,疑惑地說下去,“可是我們在死者胸口發現刻著幾個英文字母,看起來也不像刺青,而且剛刻上去沒多久,這就有點奇怪。目前不確實那刻字跟死者開車墜河有沒有關係,但本著大膽猜測,小心求證的原則,咱不能錯判一個案件,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兇手。”


    黎白:“……刻的什麽?”


    羅全拿出手機給他看照片。


    隻見死者被泡得發皺發白的胸膛,排列著幾個整齊的英文字母。


    ——ks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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