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有看到十幾歲的陳陌, 俞升也看到了少見眉眼都笑軟和的陳陌。


    陳陌會笑、冷笑、奸笑、嗤笑、甚至淫//笑他都見過, 他比別人見過更多陳陌的表情,而當下這種放鬆的連眼睛都彎成月牙的笑容太過少見、卻瞬間紮中心扉,酸酸軟軟是俞升此刻的的心。


    什麽時候可以最最確定愛情這個東西存在,並不是親吻做什麽親密事兒時腦中不可抑製產生的心動幸福感,而是看著某個明明滿臉笑容的人,心中卻因為那不曾參與過的日子、對方受到了某些自己都沒看到過的苦難、光靠想象就心疼的時候, 愛情才是真的存在了。如果突然想陪伴某個人迴到過去渡過他的童年,無論是悲苦或是幸福, 那都證明愛情一定存在、至少存在過。


    兆青他不知道為什麽一幫平均年齡30歲的人能玩成這個樣子, 所有人都濕噠噠的, 像是從海水裏撈出來時連頭發都是濕的。一堆人哆哆嗦嗦的迴到居住區,陳栗占用了個隔間立刻鑽進去洗澡了, 幾個男人麵麵相覷。隻剩下陳傑毫無在意的拉著瓦連京、因為瓦連京的體型不得不占用了另外兩個。


    陳陽本是想帶著兆青進入小世界, 結果被兆青拉住手腕, 他迴頭才看到俞升和陳陌不在原地了,“啊, 這次是我慢了。”


    “去我們的房間,不是有浴缸嗎。”兆青尋思導出來一些熱水還是沒有問題的。


    “想在浴缸裏做?”陳陽故意說,兆青果然臉蛋紅起來。


    “噢, 不行啊!”兆青臉蛋紅紅,嘴裏卻軟軟的懟了迴去。


    “行,什麽不行啊,相當行!”陳陽把兆青扛在肩上, 一路走一路拍著兆青的屁股。種子存放冰櫃已經變成了一個恆溫的場所,現在裏麵有床有衣櫃有書桌,還有一扇陳陽畫在牆壁上的窗,還在窗角畫了一朵小花兒。


    陳陽進屋把門關好先去脫兆青的衣服,把兆青剝成赤條條的小粉魚兒拿毯子裹上這才脫自己的衣服。


    兆青抓著毯子角蹲在一邊兒,就看從他掌心裏出現一束水流。


    “你對小世界的控製都這麽精細了。”陳陽走過來拿手試了試水溫。


    “是啊,看起來像不像個活體水龍頭,”兆青說著往陳陽身上揚了一些水。


    “把你驕的,溫水?”


    “嗯。”


    “真不該放老東西進去,條件也太差了。”


    “不是哥要進去的,是二哥。”一會兒一池子水就放差不多了,兆青示意著陳陽先進去,“你體型大肯定你在下麵啊…”


    “這話說得很有歧義啊,”陳陽這也不等兆青下水了,自己坐了進去又伸手接著邁進來的兆青。


    “嘁,正經點!”兆青坐在陳陽雙腿間,往手上弄著洗發劑,皂角很珍貴都放在小世界裏麵用。


    “哇塞,我光著身子和你洗澡,還得正經點兒?我同意我兄弟也不同意啊。”陳陽眼神往下一瞟。


    “仰頭…”兆青勾著陳陽的下巴,支起身子給陳陽洗著頭毛,“哪天你兄弟少吃一口了,你兄弟不願意啊,那你搬出去住啊!”


    “厲害了!…我的小小,你現在…哎喲。”


    “頭別動!”


    “你現在啥都敢說了,就還是這色上得快,一會兒就粉了。”


    兆青一臉機靈的咬咬下唇,頗為得意的使勁親了陳陽嘴唇一下,“都是跟你學的。”


    “可愛…”陳陽抱著兆青的腰,羞澀的兆青他喜歡、什麽都和他學的兆青他也喜歡,“我會愛你多久呢?感覺能愛你……”


    “你要說‘愛你一萬年’,老梗了!”


    “一萬年隻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啊,我總覺得我看不夠你…明明這張臉天天見啊。”陳陌感覺自己頭發上的泡沫都被溫熱的水衝掉,他仰著頭掐兆青的臉蛋兒,他是真的想不通,一張天天都見的臉,怎麽還能看不夠。


    “你希望我對你這種像是十七歲少年說的話發表什麽看法。”兆青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家的愛人。


    陳陽坐起來摸了一把臉上的水,學著兆青的步驟給兆青洗著腦袋,“給弄出來一桶水,放在一邊兒。”


    陳陽一個指令兆青一個動作,浴缸邊兒就出現一個小水桶裏麵還有個水舀子,手也垂在桶裏蓄水。


    “你又能怎麽樣呢,這輩子隻能跟我一個人過,看法什麽的都沒什麽用。”


    “喔……我愛你也沒用嗎?”兆青仰著頭一腦袋泡沫,眉眼彎彎梨渦淺淺的出現在唇角,整個人白白淨淨臉蛋卻飛著紅,板栗色的眸子像是一塊上好的蜜糖,就這麽衝陳陽笑著。


    “…………我操,你把我甜死算了?嗯?”


    “嗯嗯嗯”兆青撅著嘴嘟嘟軟軟的,哼哼的要求親吻。


    陳陽抱著兆青的腦袋,衝著那嘟嘟的嘴唇一下一下的親著,不深吻。就是換著角度親,一下一下的感受著那無比彈彈的感覺。


    “甜嗎?”兆青傻笑著求買家給個評價。


    “五星好評,甜度破表。”買家陳陽表示給五心好評,“瘋…瘋狂打電話?對瘋狂大call。”


    “打call!還大call呢。你還知道這個詞兒呢?棒棒噠!”


    “這有什麽的,現在2018年好吧,我也是個八零後,就算現在沒網絡不代表以前不翻牆。誰讓你長期用華夏牌子的ins,我自然也要國際版的進去關注你啊。”


    “你還挺與時俱進的。”


    “這詞兒是真和太栗子學的,你們這些九零後各個都是資深網民。沒了互聯網的感覺如何啊。”


    有很多人說不喜歡別人一口的網絡詞匯,可他們都忘了這就是他們浸淫的生活,日日泡在網絡上就是他們這個時代人的通病。


    雖然在此時此刻的冰大地雪中,一切曾有的生活都被撕裂成昨日黃花。他們依舊有時候會刻意的保留一些曾有的習慣,比如上廁所的時候玩一會兒單機手機遊戲,比如用沒有網絡的手機看小說。


    陳傑改造了很多遊戲的客戶端,把好好網遊弄出來模擬器,在手機上玩兒也在電腦上玩兒,前幾天還達成了聯機的大進步。


    他們在被迫告別那個時代的同時,也在用各種佐證證明自己真的從那個時代活過。無論他們在被冰雪割裂的時間線這一段往後走多久,他們都忘不了自己似乎從那一端走過來的人類,時光終究在他們身上留下時代的印記,無論別人是否認可也無論自己是否願意。


    “怎麽說?…最混亂的日子顧不上,後來一切都上了正軌,看到好的景色拍在手機裏總想上打開那幾個軟件,現在就不想了。終於有時間,可以安靜的看一本書,也挺好。你呢?去西雅圖之前怎麽打發時光?”


    “怎麽打發時光?我們啊…嗯…我們是挺另類的。我們不怎麽賭博,以前也賭但是總歸沒什麽勁。賺錢了就換成金子扔進庫裏,沒事兒就帶上足夠的吃喝公海上一漂就一個月。所以我選了西雅圖,因為離海邊近。怎麽了?突然對這事兒感興趣?”


    “那裏突然了,我對你的每個事兒都很感興趣,你要不要一點一點全部說給我,說說細節啊。說說你那兩個男·朋·友!”


    “我靠,誰出賣的我?”


    “太子。”


    “成嘞,我出去就把給廢了,亂我朝綱。你相信我啊!遇到了你,咱倆的愛情小故事絕對沒有第三者,妥妥的。”


    “嘻嘻,我當然相信你了,我就是要知道你所有的事兒,事無巨細的最好你能想起來你以前每天都吃什麽。”


    陳陽把兆青腦袋上的泡沫用水都澆掉,“你們今天怎麽了?二哥也怪怪的。”


    “心疼你們唄,心疼你們沒有經曆一點兒正常的時光。每到說起你們小時候,你總是一兩句話就概括了,你不說你們的父母、也不太說第一次殺人、上戰場的經曆…越是不說就越是讓人心疼唄。”兆青早就看出俞升眼睛裏寫的是什麽,因為他對這種感覺很熟悉。


    “心疼我們倆大老爺們幹啥,男人不就是這樣,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工人煉成的…”兆青說完親了親陳陽的嘴角,又把陳陽的下唇含在嘴裏,像是小孩兒吃奶嘴一樣的推著舌頭嘬了嘬。陳陽說這是兆青接吻的最後招數,隻會像小狗一樣的舔裹,“那你要不要告訴我啊。”


    “那並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美好的事情啊,細節有時候不能多聽,你這樣的小男孩兒永遠不知道人類為了活下去能卑劣成什麽樣子,他能吃什麽、喝什麽、怎麽走、走在什麽之上。當活著成為一種跨越一切的目標,那麽任何手段都是可以被使用的。”陳陌說的是大實話,有些人可以孤傲的死去,但有些人可以跨過卑微這條界限像個蛆蟲一樣活下去,那就是他們最初的日子。活著是最美好的事兒,所以他們無論如何缺胳膊斷腿也想活著,喝泥水吃腐肉也想活著。


    隻有經曆了泥沼的人,才會更意識到天空的清朗。隻有經曆了血光的人,才更明白生命的價值。他們逃不出這罪孽深重的惡業,但至少逃出了死亡的魔爪。很多事情脫離當下就沒有對錯了,不是每段生命都能幹幹淨淨,但是每段生命都有權利想要活下去。這個權利有時候在最極端殘酷的條件下,很有可能壓著別人的權力。在那種時候,每個人都為自己的權力付出一切,同時也等於把自己的一切權力壓在上麵成為賭注,他們也同時失去了所有的權力。直到對方擁有權力的人徹底喪失權力,他們才能拿迴自己的權力。


    這是殘酷又真實的世界。


    “所以呢?”


    “…你還有興趣啊。”


    “我對你口中說的手段沒有興趣,”兆青收斂了笑容,陳陽微笑著、不算心酸、剛想對兆青的不追問表示認可。


    “我是對我愛人曾有的每段時間感興趣,我要怎麽去形容我想說的,我感謝這世界上你遇到的一切苦難。否則我愛上的每一個你,都不是現在的你,我隻愛現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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