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姐姐,昔宋…”她看著他哽咽道。


    而他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伸手將她攬入懷裏,溫柔而殘忍地說:“他不是昔宋,他是魔君塞淵。”


    自從來到凡界,九栗便很少再喚他仙子姐姐,而今天的一句仙子姐姐讓他恍惚間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時他也曾殘忍地對她道出她的家族消失的噩耗,內心波瀾不驚。又或許是時間讓他產生了憐憫之情,當他再次想要讓她認清現實的時候,內心卻再也沒有了曾經的那份淡然。


    這一句徹底讓九栗清醒了,她掙脫了懷抱,環顧四周,儼然是慕容王府裏。夜疏正在給她療傷,而青鳥雪塵則端著一碗藥站在她的床邊,見她睜開了眼睛,高興地唿道:“做了一晚上的噩夢,總算醒過來了。”


    九栗想起方才那個夢,像是噩夢,又不算噩夢,如果非要在那個夢中才能見到昔宋,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喝了雪塵給她的藥,覺得身上的傷痛好多了。自從來到凡界她的大災小難就沒斷過,身上也總是好了舊傷又添新傷,好在她有神族的骨血,愈合能力不錯。


    夜疏又給她把了一下脈,吩咐雪塵晚上去燃一爐安神香。雪塵腿上行動得利索,嘴上卻答應完又戲謔道:“姑娘遇到危險,神君不顧一切趕去營救,姑娘受了傷,神君一眼不眨守在床邊治療,姑娘睡不著,神君也憂心忡忡睡不著,好不容易姑娘醒來了,神君還不忘給姑娘燃著安神香。姑娘啊,以後你可得好好孝順咱們神君了。”


    未等九栗搭腔,夜疏就風輕雲淡道:“青鳥,晚上睡不著就給雲畔洗外袍去吧,好長時間不洗,我坐著也膈應的慌。”


    雪塵和守在屋外的雲畔同時心裏一沉,九栗幸災樂禍地笑。以前夜疏教訓雪塵的時候,總讓她去洗雲畔的外袍,她還覺得納悶呢,不就一件外袍麽,雪塵至於那麽苦大仇深麽,滿臉哀怨仿佛她洗的不是一件外袍,而是一整座翊承宮。後來才明白雪塵哀嚎的原因。


    原來雲畔的外袍並不是真正的衣服,而是他化為原形後的真身。誰都知道雲畔是一個渾身長寶的家夥,背上長著一塊一塊的寶玉,四肢上全是青碧,隨便一顆都價值連城。


    但凡事有好處也有壞處,雲畔整日跟著夜疏風塵仆仆,尤其是化為原形後身上的寶玉就更容易蒙塵,夜疏又太介意坐騎的清潔程度,於是負責打理雲畔真身的艱巨任務就交給雪塵了。雪塵每次都得在清晨時分去蓮花池旁收集蓮花上的露珠,再用上等的羽毛蘸了露水小心翼翼地清洗一顆一顆的寶玉青碧,每一顆都要反複清理數次,這活簡直比她出門搜集一千個大荒內最新最全的消息還辛苦。


    此刻雪塵聽後果然哀嚎連連,雲畔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九栗笑夠了,看了一眼周圍,眼中的笑意漸漸隱去。


    看著坐在桌前把玩茶杯的夜疏,九栗問道:“我倒忘了在虛空裏的事,不知當日仙子姐姐是如何退離那裏的?”最重要的是如何帶著兩個重傷的人突破一眾包圍的,現下沒有見到慕恪的影子,不知他的傷勢如何了,不會被夜疏丟到虛空裏了吧?


    夜疏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放心,九尾狐在那日已被青丘之山上的族長救走,生命應該無大礙。”


    九栗這才舒了一口氣,慕恪被青丘的族長救走更好,就能在青丘好好療傷了。


    夜疏複又說:“那戴著金色麵具的正是魔君塞淵,我與他交手的次數甚多,懂得如何從他手中脫身。倒是你,在被魔君生擒了後,竟然能毫發無傷地逃出來,也算是你的造化。”


    九栗道:“魔君塞淵?”


    怪不得那人渾身散發地獄修羅般的氣場,一張金色麵具被他生生戴出了狂魅的氣勢,還有那日他在她背上施的酷刑,九栗一想起那日的情形就後怕,仿佛背上的灼熱和冰冷還沒有散去,反複交替折磨著她,若不是後來暗影送來一些黑色的止痛丸,恐怕她的傷不會好這麽快。隻是如今已無大礙,她也不想再提那日受傷的事了。說起受傷的事,九栗伸手摸了摸脖頸,五色石果真已不在,想來還在那魔君的手中。


    九栗也不敢把自己丟失了五色石的事告訴夜疏,隻是問他:“我掉進了瞬移洞,如何竟到了魔族?難道那黑色的古堡正是魔族的老巢?”


    “你掉進的虛空恰好連接著塞淵的黑色古堡,這倒是不常見,隻是那裏並不是魔族的老巢,隻是塞淵眾多窠臼中的一個。真正的魔族是不會那麽容易找到的。”


    九栗想想覺得也是,如果魔族的老巢真的那麽容易被找到,魔族早就被神族攻陷了,也不會成為大荒正式的種族,和神族相互鼎力,與神族對抗了這麽多年。


    夜疏斜眼看她:“經過此事以後,我倒發現以前真是輕視了你闖禍的本事了。”九栗頓時生出不詳的預感,果然夜疏又說,“從明日起你不能隨便離開這個王府,就算要出去也得事先稟報我。”


    “如果我找不到你人呢?”誰知道你每天神出鬼沒的會在哪裏,說不定我悶在王府裏的時候你正在外麵鬼混呢。


    夜疏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我自然不會無所事事,這些日子我沒在的時候都是出去用九黎壺收妖,隻是沒告訴你罷了。我本來留下雪塵和你一道,想著你靈力低微,遇到危險的時候她的靈力足夠出手護你,沒想到一向謹慎小心的雪塵也會大意,讓你就那麽踏進了瞬移洞。但這件事歸根結底不能全怪她。”


    九栗點點頭,在心裏嘀咕,這人莫不是會讀心術?


    “這件事當然是不能怪雪塵姐姐的…也不能怪我,我仔細一琢磨吧,覺得發生這一切呢,歸根結底都是造化弄人。”


    夜疏看了她一眼:“我思來想去,覺得要不把你送迴天宮,你在天宮呆著興許比在這裏安全些,也不會遭遇這些造化弄人。”


    九栗忙叫道:“我不要迴天宮!”她的眼珠子轉了轉,道:“如今我是你的寵獸,你是我的主人,我們的性命關聯在一起,意味著什麽呢?意味著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所以你放心讓我離開你的視線麽?”


    夜疏歎口氣,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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