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內的情景在劈神斧落下的一刹戛然而止,阿鸞收了幻境,一萬年前的恩怨情仇也隨著幻境落幕。


    “所以你終是沒有救下鳳芷?”


    阿鸞道:“公子晚了一步,劈神斧已經劈到鳳芷的身上了,就在她身形俱滅的刹那公子為鳳芷擋下了劈神斧的一些力道,這才使鳳芷殘存魂魄可以進入六道輪迴轉世。”


    九栗唏噓不已,突然她的靈光一閃,“你說鳳芷已轉世,如此說來…?”


    “不錯,公子在後來才知道瑛華就是轉世後的鳳芷,好在司命神君為鳳芷安排了好的身世,公子的一番愧疚才有所減輕。”


    “可是青黛又是怎麽迴事?我聽見長琴曾喚青黛為凰青,可凰青不是萬年前挖了心以後就魂飛魄散了麽,為何還會出現?”


    阿鸞未說話,長琴也沉默了半餉說:“她說過如果以後遇到一個像薔薇花一樣的女子會跟著我迴來,她是那樣一個溫順的人,總不會騙我的。”


    九栗啞然,所以長琴並不確定青黛是否就是凰青,隻是為了當初一個半真半假的誓言便一直堅持著,如此癡情的太子長琴,若凰青在天有靈想必會非常欣慰吧?隻是這一段孽緣終究是因長琴而起,說他有錯,他畢竟是一屆戰神,他胸懷天下斷不會因為這小小的兒女情長所停留,可若說他無錯,鳳鳥黃鳥皆是因他而死,如果他能對凰青坦蕩一點,凰青鳳芷二姐妹也不會無端生了間隙去。


    長琴仿佛知她所想,“我如今了無牽絆一身輕,隻願用餘生來找凰青。”


    “隻願這次你能更加堅定。”


    說話間突然聽到有人在外麵稟報:“公子,方才在崖底出現了一批不明身份之人。”


    阿鸞忙問:“是尋常百姓還是仙界之人?”


    那人說:“恐怕...不是凡人亦不是天宮的人。”


    阿鸞大驚,“請公子容我先去打探一番。”


    長琴隱居在榣山的斷崖崖底,幾萬年來除了九栗等人,不曾有其他人到過這裏,如今來了一批不明身份的人,既不是凡人又不是仙界的人,莫不是妖魔兩道?九栗當下也慌忙跑了出去。


    在院中遇到了同被驚動的夜疏,他的大眼睛盯著慌慌張張的九栗看了半餉,對身後之人頷首說:“此次來人若非善類,定是隨著我等潛到這裏的,給太子多添麻煩了。”


    長琴笑道:“神君不必自責,現在還不能確定來人是誰,我已派阿鸞前去查看,若真是一些歹人,正好遂了我的意,萬年來我過得清閑,也頗為無趣,正好趁此機會疏通疏通筋骨。”


    眾人抵至崖底才發現整個斷崖站滿了黑鬥篷人,阿鸞和帶去的侍衛正與鬥篷人周旋,見長琴趕來便帶著侍衛們退下來。而那鬥篷人團團護住的半空之上,一個身著黑袍,周身布滿戾氣的人好整以暇地望著下麵的修羅場,妖豔詭異的麵具遮住他的半張臉,薄唇輕抿辨不明喜怒。


    不是那魔君塞淵還會有誰。


    幾萬年來長琴的斷崖無人涉足,連魔族也不能輕易找到,如今卻引來一眾魔族人,夜疏皺了皺眉,低下頭小聲問九栗:“你從虛空出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裏麵的花長得比較好看或其他東西比較合你心意就偷偷帶出來了?”


    “啊?”九栗認真思索了片刻,不屑道:“那花長得醜陋又惡心,周身散發著陰森之氣,還真入不了我的眼。若說其他東西…”突然她的腦中閃現出當日在牢中黑鬥篷人拿給她的止痛丸,九栗訕笑著自懷中掏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此物名曰止痛丸,你別看它其貌不揚,效果還真不賴。換作其他人恐怕也不能抵擋住它的誘惑,你說是不是?”


    夜疏大眼睛看著她麵無表情。長琴倒是聞言湊過頭來,“你若是用那花將魔族引來我還可以理解,可這團黑乎乎的東西…”長琴看了看九栗身上的粗布男裝,還有她那不施粉黛尤自盯著止痛丸作惋惜狀的小臉,歎了口氣,“也就隻有你能拿出來了。”


    九栗狠狠將手中的止痛丸摔在地上,再用腳將之踩進泥土裏,對著魔君大罵:“你這人忒不要臉,隻知道跟在別人屁股後麵,利用別人做喪盡天良之事,小人!”


    魔君的眼睛盯向九栗,半餉嘴角彎成一個嘲諷的弧度:“哦?原來是將我的古堡當作蓬萊仙島的小廝,怎麽樣,我的仙島可還對你照顧的周到?”


    “你!”九栗氣結,倒是剩下一眾人意味深長地拿眼瞟她。將魔族之地當作仙島,這傳出去不是丟死人嗎,“你,你亂講!”九栗考慮了一下未來局勢,終是緩緩的,幾不可見地朝夜疏的後麵挪了挪。順便狠狠瞪了一眼捂嘴偷笑的雲畔。


    恰逢長琴上來解圍:“不知魔君今日來我斷崖有何貴幹?”


    塞淵收斂了嘲諷,從鬥篷人團團圍住的半空飛下來,落在地上正色道:“本不願叨擾太子,隻是太子與血咒之事有關,本座今日來便是請求太子能念魔尊當年舊情,催動血咒。”


    魔尊尤裏,你真的將血咒與我關聯到一起了?你果真到死都要給我丟下一堆爛攤子讓我不得安生?


    長琴道:“與我有舊情的是天宮二皇子尤裏,斷不是那欲將大荒陷入水深火熱的魔尊。況且我並不知曉什麽血咒,更不會將之催動。”


    “雖然被無辜削去了神籍,本該是與天宮再無瓜葛的人,可是昔日戰神的骨子裏還是留存著心係大荒的情結,此情可感。隻是我今日斷然要將血咒尋出來,即便是要與戰神對決。”


    塞淵說著一眾鬥篷人已經殺過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雖然長琴與夜疏都是靈力高強之人,但是鬥篷人卻人數眾多。幾個迴合下來,鬥篷人竟毫無減少之勢。


    阿鸞叫道:“鬥篷人並不是實體,殺不死滅不絕!”


    九栗一直被夜疏保護在身後,雖然時不時探出頭來蹦躂一下,看倒在地上的鬥篷人還在蠕動便給之補上一劍,但是確然鬥篷人不是實體,而隻是裝在鬥篷中的不明之物,九栗往往一劍斬下隻空留一件黑鬥篷。照這樣下去他們可能連塞淵的身都近不得。


    夜疏邊用劍斬殺鬥篷人邊喊道:“此物為魑,刀劍傷不了,隻能用火攻!”


    話音未落眾人醒悟,長琴等人已欲催動火攻,鬥篷人在聞此言後也是愈發謹慎,值此空檔夜疏護著九栗一路殺向塞淵。


    兩位宿敵又相見,夜疏鎮定自若,塞淵冷峻逼人,九栗在近距離接觸這二位宿敵劍弩拔張之勢也是渾身緊繃,生怕二人的刀劍傷及自己這無辜之人。九栗一邊在心底咒罵夜疏和塞淵,一邊暗自尋找脫困之隙。


    忽聽塞淵說:“神君從來與我單打獨鬥,我們尚且能打個平手,可今日不惜帶著個累贅,神君有把握贏麽?”


    九栗抬頭便撞上塞淵的眸子,他邪邪地彎起嘴角,可眼睛裏卻沒有一絲溫度。那眸子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九栗,九栗沒來由的覺得一陣陰風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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