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脊已披上了萬道霞光,然而底下的森林卻幽暗古老,正是黑暗降臨的時候。森林裏一個瘦小的身影不斷向前奔跑,想要衝破這籠罩著罪惡的黑暗森林,然而漸漸的她卻往叢林更深處奔去。


    耳邊那個陌生的聲音依然不斷迴響著:


    “我為你的安全著想,


    我認為你最好跟隨我,我來做你的導向,


    我把你帶出此地,前往永恆之邦。


    你在那裏將會聽到絕望的慘叫,


    將會看到遠古的幽靈在受煎熬,


    他們都在為要求第二次死而不斷唿號,


    你還會看到有些鬼魂甘願在火中受苦,


    因為他們希望有朝一日,


    前往與享受天國之福的靈魂為伍。”


    ……


    “不!”九栗捂著耳朵拚命想要擺脫這個聲音的捆縛,卻聽到它已經輕易地鑽進她的耳朵,鑽進她的腦中,腐蝕著她的大腦,她的靈魂。


    罪惡的森林。難道這幾天發生的事都是一場夢?難道她還在罪惡的森林裏徘徊?


    “你發現自己身處一座陰暗的森林,


    因為筆直的康莊大道已然消失。


    遊戲正式開始。”


    九栗猛地坐起來,滿腦子都是她又掉入了罪惡森林,並且被一個幽靈般的聲音追逐的景象。但環顧四周,周饒國的客棧裏,四更天一片黑暗,小紅正趴在她的腳下安然入眠。原來隻是一夢。可九栗腦中清晰地迴響著那個幽靈般的聲音,“你發現自己身處一座陰暗的森林,因為筆直的康莊大道已然消失。遊戲正式開始。”


    拚命搖頭甩掉那如魔咒般的聲音,周身一陣寒冷,這像隱喻又像真實的預言,就像背後一直有雙眼睛注視著他們這些拚命尋找血咒,並努力將之扼殺在搖籃裏的人們。他胸有成竹,目空一切,他篤定的將這場追逐看作是一場遊戲,因為無論如何,事態都會朝著他既定的方向發展。


    九栗搖搖頭,如此荒唐的夢,怎麽可能會實現?一定是罪惡森林的後遺症。再說,血咒之事是夜疏上神的職責,作為現今的戰神,再不濟也有天宮為他撐腰,他們怎麽可能就這樣任血咒毀天滅地呢。


    九栗拉了拉被角,又重新躺迴去,很快進入了夢鄉。


    過了一會兒,從那暗潮翻湧的地底,隱約傳來幽靈般的聲音:


    “你們必將無法阻止血咒,你們隻有能力善後。”


    次日。


    九栗在小紅的不斷騷擾中醒來,後半夜她倒沒有再做什麽奇怪的夢。九栗收拾了一下,這些日子她一直以男裝示人,雖然頗為邋遢不堪,但卻給她帶來了很多方便。


    九栗坐下來仔細思考了一番當下的形勢,首先他們一直以為青黛是鳳凰坊主的猜測被推翻了,真正的鳳凰另有其人。其次,第一個血咒的原形尚未顯現出來,隻有真正知道血咒是什麽,才有可能破解血咒。最後,作為偉大的血咒推測者,她竟然沒有銀子,還要一直賴著慕恪,這符合英雄的角色設定嗎?這一點相當重要,其他的一切與之相比都可以無限期退後。九栗琢磨了一番,決定先向慕恪借點錢,至於什麽時候還,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九栗將小紅鎖到房間裏,一出房門就遇到了慕恪,慕恪正匆匆忙忙往外走,看到她停下來,瞪著大眼睛俯視道:“客房可還住的習慣?”


    “嗯,”九栗說,“你要去哪裏?”


    “去見周饒國的皇子啊,”慕恪伸手將九栗的一縷頭發絲別到她的耳後,“等忙完了這會兒跟我迴青丘吧。”


    九栗瞪大眼睛,“跟你迴青丘?為什麽要跟你迴青丘?”


    慕恪盯著她看了半餉,道:“如果今後六界注定要發生大的動蕩,至少青丘能護你周全。”


    六界會發生動蕩?九栗愈發不明白了,還未等她開口詢問,就見慕恪下一秒就恢複了一貫的嬉皮笑臉:“看你這沒錢又沒人要的樣子,是被人趕出來了吧,沒地兒去了吧?還不感謝爺的收留之恩。”


    九栗一拳打在慕恪的肩上,就知道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爺就算凍死在街頭也不用你的施舍!”


    “喲嗬,你這副神獸的骨血有本事你凍死一個給我看啊。”


    “你…”


    兩人鬥嘴間一個房門被打開了,是同樣多日未見的瑜斕。瑜斕款款走過來,對九栗頷首示意,微笑著對慕恪說:“阿恪,與兌(rui)麒皇子商量的如何了?”


    慕恪歎口氣:“周饒國的奪嫡之爭已成定勢,就看兩股勢力哪個能挺到最後了。”


    周饒國奪嫡?兌麒皇子…聽著很耳熟,突然九栗想起當日在瑛華的及笄宴禮上,確實有一個周饒國的七皇子名喚兌麒,難道慕恪此次來周饒國與兌麒有關?


    “好了,我先出去了,”慕恪低頭看著九栗,“有什麽事晚上等我迴來再說。”


    慕恪走後,瑜斕微笑著走到九栗身邊:“一直有聽聞九栗姑娘的大名,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其人。”


    聽到此話九栗不能理解了,一直聽到她的名字,定是慕恪在背後說她的壞話。


    九栗咧嘴笑道:“就是說啊,那死狐狸說了我不少壞話吧?你千萬別當真,往往他正著說我,你隻要反著理解就行了。”


    “九栗姑娘真風趣,阿恪並未說壞話,倒經常誇九栗姑娘呢。”


    九栗隻是笑著,沒有說話。不論瑜斕和慕恪是什麽關係,她都不會看不到瑜斕看慕恪時的別樣目光。自從聽了長琴的故事後她便對這男女之情有了新的認識,自己也琢磨了一套真理,覺得精明的女人遇到男女之情能利用這感情,傻女人遇到男女之情隻會六親不認。無論瑜斕是哪一類女人,她都不想招惹。


    當然,九栗自我感覺良好,覺得她獨超於這兩類女人,屬於第三類女人…男人...


    但是瑜斕依然跟著九栗進入了她的房間。


    九栗關上門,為瑜斕添上茶,問道,“大掌櫃不和慕恪一起去見兌麒嗎?”


    瑜斕喝了一口茶道:“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其實我早知道這件事已成定勢,隻是阿恪還想爭取。”


    九栗坐下來,“是周饒國的奪嫡之事麽?”


    “算是一件,還有兌麒與北狄國的聯姻之事。”


    九栗驚得冷汗都冒出來了,據她所知北狄國國王雖有不少的兒子,但女兒隻有瑛華一個。


    九栗穩下心神問:“不知北狄國哪位王爺的千金這麽幸運,能嫁到周饒國來?”


    瑜斕說:“九栗姑娘有所不知,兌麒瞧不上其他女子,唯獨對公主瑛華一見傾心。”


    九栗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瑛華,瑛華還在等她迴去,還在等她帶她去榣山見長琴,最重要的是,瑛華的前生是素芷,又怎麽會同意跟兌麒聯姻呢。


    “或許,瑛華公主不太樂意這門親事吧?”


    “恰恰相反,瑛華公主同意與兌麒聯姻,而阻撓的人是她的父皇,北狄國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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