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宅見過麵, 最後三人同行一起迴了秋家。


    秋漫想來想去, 拒絕了沈曜和沈老爺子的陪同, 堅持自己先和秋博簡說。


    秋博簡從秋漫的堅持, 秋霖的沉默,還有秋朗的憤憤中, 感覺到似乎有大事情發生。


    而且,沈老爺子迴來了, 多年不見,又帶著沈曜


    秋博簡和秋漫去了書房,祝竹給他們泡茶。


    秋漫不知道怎麽開頭,也沒有麵對秋霖和秋朗的強勢,很是沉默了一會兒。


    好半天,秋漫還是一團混亂, 索性閉眼,什麽都不想了, 直直道。


    “爸, 我和曜哥在一起了。”


    秋博簡挪了挪眉毛,喝了口茶。


    “原本沒想到, 但是”


    這就能說的通為什麽大家都迴來了, 臉色還都那麽精彩紛呈。


    秋漫等了一會兒, 好半天秋博簡都沒有下文,秋漫抬眼去瞅秋博簡。


    秋博簡老神在在,也沒有生氣惱怒任何的表情。


    和她說自己想嫁給蔣珺的場景,可謂是大相徑庭。


    “爸你不想說什麽嗎”


    “說什麽”


    秋漫攪手指, “就,覺得好還是不好,其他什麽的”


    越說聲音越小,漸漸失了氣兒。


    “你希望我反對”


    “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秋漫手擺的不停,“就,知道了總是得有點反應吧。”


    秋博簡心知肚明,“秋霖是不是反應很大”


    “”豈止是反應很大


    秋博簡看著秋漫的臉色,“那應該是很激動。”


    秋漫訥訥,大哥激動,爸你這又太淡定


    “你們都進門的時候,隱隱有感覺,不過等你自己說出來,親耳聽到,還是挺震驚的。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阿曜和秋霖一個年紀,比你應該大,歲吧”


    “實打實的算,八年半。”


    “嗯,看來你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也還好,沒到十歲,不是不能接受”秋博簡歎了口氣,“沈老爺子迴國是為了什麽,你們準備訂婚”


    秋漫有點慫了。


    慫了片刻,兩眼一閉,豁出去了。


    “爸,那個,我的問題,我不注意懷孕了。”


    在一邊泡茶的祝竹的手一翻,秋博簡還來不及有反應,祝竹的杯子先碎了。


    秋漫眼睛閉得死死的,等著挨罵。


    不過好久好久,秋博簡都沒說一句話,秋漫悄悄將眼睛掀開了一條縫,秋博簡手中的茶杯已經放下了,垂目思考著什麽


    時間一長,秋漫感覺自己的豁出去氣勢又消失了,兩個小人兒在自己心上跳舞,匯聚成一個大寫的慫字。


    秋漫


    秋漫qaq


    又有好久,秋漫自覺自己像是接受死刑的待處決囚犯,就等著那槍聲兒了。


    “你自願的”秋博簡問話有些艱難。


    秋漫點了點頭。


    “你才剛滿二十歲,孩子呢,說老實話,不考慮沈家的意願,你自己想要嗎”


    “想的,”秋漫聲如蚊呐,“爸。”


    秋博簡長出口氣,緩慢點了點頭,“行吧,知道了,你出去。”


    出去


    “事情基本就這樣是吧我知道了。你讓沈曜和沈老爺子進來。”


    秋博簡對祝竹道“換一壺茶,這泡不要了。”


    秋博簡揮了揮手,“你出去吧,其他的我們聊。”


    “”


    秋博簡沒有罵她,沒有說過多的話,反而讓沈曜他們進去秋漫七上八下的心,非但沒有放下,反而更忐忑起來。


    沈曜進門前,摸了摸秋漫的頭,“別擔心,說完就好了。”


    要是能這麽簡單才怪。


    不過來不及等她說什麽,祝竹當著秋漫的麵,按秋博簡的吩咐,啪一聲把書房門給關了。


    秋漫“”


    秋漫也沒什麽辦法,轉彎走樓梯下樓,腦子裏有些空白。


    走到樓梯口,還沒邁步,砰嗙幾聲書房裏像是有什麽打碎了,秋漫縮了縮脖子。


    “嘶,不知道老秋會是個什麽反應。”


    樓下,秋朗探出了腦袋。


    “”


    秋朗看到秋漫,連忙對她招手,“下來啊,待著幹嘛,你以為這種時候,你還能說上話呢”


    “”


    秋漫跟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秋朗下了樓,秋朗一直叨叨秋博簡年輕時候的脾氣,在樓下眼神就盯著二樓書房處,巴不得沈曜出來的時候鼻青又臉腫,把他心裏沒有發泄出來的怒氣一次性全部宣泄完了。


    秋霖在一邊不說話,但秋朗沒說一句可能性,秋霖嘴角就飛速上揚一下。


    秋漫感覺自己和這種盼著準妹夫受教育的氣氛,格格不入。


    早上泡在畫室的秋輝中途出來喝水,聽了秋朗兩句,“漫漫,來畫室,幫我調下顏料。”


    秋漫到底被三哥解救了。


    在秋家的大畫室,秋輝難得把地上的東西都收拾得幹淨,一路暢通無阻。


    “調下檸檬黃和葡萄紫。”


    秋漫自己也畫珠寶,調色都是熟料的,端著盤子幾下就勻出來相應的色彩。


    “好了。”


    秋漫將畫盤遞給秋輝,抬頭看到畫架上的畫時,怔住了。


    不是抽象畫,也不是秋輝擅長的宮廷寫實風格。


    是她和沈曜的畫像。


    畫麵上男女笑容燦爛,衣著都日常,但溫馨有愛的感覺躍然紙上。


    “三哥,你這是”秋漫訥訥。


    秋輝接過調色盤,將紫色往秋漫的衣服上塗,“你這都要三個月了,四個月顯懷吧,婚禮應該就是這兩個月的事情了,想了一圈,曜哥肯定也不在乎我送的畫的價值,想來想去,就送一大幅畫給你們當生日禮物吧。”


    說不感動,是假的。


    “謝謝三哥。”好半晌,秋漫喉頭哽咽道。


    “一家人說什麽謝不謝的,等你看到大哥和二哥準備的,可能就看不上我這禮物了。” 秋輝笑笑,“不過怕價值太輕了,我從收藏裏也找了一副有價值的放一起,也算是成雙成對,取個好寓意了。”


    “還是要謝的。”秋漫低了低頭,不知想到了什麽,喃語,“一家人,好像就三哥和爸沒罵過我了,我知道爸是怕刺激到我,三哥,你就沒有覺得我做的不對嗎”


    “這要看怎麽說了。”秋輝的畫筆在畫布上閑庭信步,筆觸順滑細膩,“之於我,確實有些意外,但也是情理之中,不太突兀。”


    “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曜哥是個很值得信賴的人,也是個合適的結婚對象,如果你願意這麽早的步入婚姻殿堂,那別人隻有祝福的。”


    “我隻是你哥,人生的路還需要你自己走。”


    “我能做的,也隻有祝福你。”


    秋輝偏頭看向秋漫,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眼神有片刻的失神。


    “你真的長得很像媽,性格也有點像。我還記得的,媽就有點說一不二,爸也隻有順著的,大概秋家的女人就是這樣吧,能恣意生活,也是一種幸運。”


    秋漫“那是因為全家都很愛我,才能容忍我的任性。”


    秋輝揉了揉秋漫頭發,笑容變大“知道就好,來,再調兩個色。”


    “知道你擔心曜哥,不過擔心也沒辦法,這一關遲早的,與其擔憂,不如你和我說說你們怎麽在一起的,我很好奇你的心路曆程。”


    畫室一待就是個把小時,秋輝是個很好的傾聽者,秋漫也不知道,自己說著說著,臉上就帶起了笑容,平時明媚的臉頰上,在這種特殊的時刻,多了更多溫和的女性柔美,眼睛裏有星星,光彩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


    “噠噠”


    有人叩門。


    “請進。”秋輝道。


    門打開,沈曜的臉出現在門外,“他們說漫漫在這裏”


    話說到一般,沈曜的視線定在了秋漫身上。


    秋輝會意,放下了畫筆和畫盤,擦了擦手,“在的。曜哥你進來吧,我出去喝口水。”


    這是要留空間給他們說話呢


    秋漫自從沈曜出現的那刻,眼光就粘在了對方身上,一瞬不瞬的。


    秋輝出去,把門也給帶上了,室內隻剩下他們兩個。


    沈曜走近,低頭看秋漫,眼含笑意,“一直盯著我,看出什麽來了”


    秋漫咽下一口口水,“沒、沒受傷。”


    “你又知道了,萬一不是在臉上呢”


    秋漫緊張起來,“那身上有嗎”


    沈曜眼眉彎彎,淺色的瞳仁仿佛一汪蜜漿,溫暖和煦。


    “你覺得呢”


    秋漫有些慌亂,眼神還真的掃向沈曜的身上,“有嗎,我看看”


    沈曜不忍心逗她,抓住秋漫想撈她衣服的手,主動坦白,“沒的。”


    男聲溫柔,借機親了親秋漫的手指。


    “秋叔沒對我怎麽。”


    “就是我爺爺,結結實實打了我好幾拐杖,好久沒挨過,感覺這麽多年了,他老人家身子還是那麽硬朗,力氣大。”


    “”


    秋漫微惱,要把手收迴來,力氣敵不過沈曜,指尖又被那嘴唇吻了幾下。


    “你就不想知道我們說了什麽”


    沈曜話一出來,秋漫立刻忘了掙紮,“說了什麽”


    沈曜又不說話,眸子將秋漫睇著,故意吊她胃口。


    “”秋漫臉頰鼓鼓,“愛說不說。”


    沈曜喜歡看她這種小孩兒模樣,笑了起來,開了口。


    “沒什麽特別的,就是那些,怎麽辦,婚事什麽時候張羅,怎麽樣才能不委屈你”


    頓了頓,沈曜看秋漫的眼神變得深邃,臉頰湊近稍許,輕輕道,“秋叔讓我好好對你,說要是對你不好,這筆賬以後要一起算。”


    “。”


    秋漫的手還被沈曜抓著。


    對視中,秋漫臉頰變得微紅,她還是沒習慣被沈曜這樣瞧著。


    沈曜稍稍放鬆力道,秋漫嗖一下把手收了迴去。


    “雖然有點倉促”


    說著,男人倏爾跪了下去。


    “你這是”


    秋漫說完三個字,又啞巴了。


    原因無他,沈曜是單膝下跪的。


    不知男人從哪裏摸出來一個小盒子來,特別小,黑色的絨麵,一看就是戒指盒。


    “雖然有些倉促,但也沒時間給我磨蹭了。”沈曜深吸口氣,也有點緊張,把手上的盒子打開了,“可愛的秋大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絨麵的黑色小盒子打開,一大枚祖母綠的方形戒指安靜躺在裏麵。


    光線在其中流轉,剔透的祖母綠泛出柔和的光澤,鑲嵌簡單,周圍沒有更多的寶石。


    這樣頂級的祖母綠,大多配的是鑽石,但是秋漫並不喜歡鑽石,沈曜知道的。


    秋漫知道這枚戒指。


    她看過。


    是沈曜母親當年的婚戒上的主石,以前參觀沈曜收藏的時候,秋漫一眼就看到了,這種品質的祖母綠,她當時就心動了,想讓沈曜出給她。


    那個時候沈曜是怎麽說的


    說是家裏傳承的寶石,以前是他媽媽的,以後,是要留給沈家未來女主人的。


    留給,他的心上人的。


    當時秋漫還笑話沈曜要是再挑剔,這石頭不知道還要蒙塵多久。


    沒想到


    兜兜轉轉,盡管隻見過這寶石一麵,最後,它還是迴到了自己麵前。


    秋漫眼神波動,深深看著眼前的男人。


    就像是她和沈曜,上輩子兜兜轉轉,這輩子最終走到了一起。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


    秋漫笑,眼中有盈盈波光,淚目風情流轉。


    她點頭。


    對著沈曜伸出了左手。


    她願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番外一章或者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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