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蹙著眉笑起來,扭頭迴道:“顧老爺放心,我們會再來的。”


    出了顧府好幾裏地,棠仰才鬆開了明堂的手,兩人站在原地盯著對方沉默了半晌,明堂才開口道:“你發現了什麽?”


    “事有蹊蹺。”棠仰抱著胳膊答說,“你以為,此事到底如何?”


    明堂掃了眼四下來來往往的行人,低聲道:“迴去說。”


    迴到方宅,兩人皆是腹中空空,誰也沒顧得上吃飯,坐在明堂屋前的門檻上,明堂頷首理了理前後,這才對棠仰說:“我以為,顧府真正的少爺顧鴻,已經躺在庭院中被財山壓著的那口棺材裏了。”


    “你是怎麽發現的?”棠仰隻問說。


    明堂蹙眉,迴說:“今日之前隻是個猜測。我在方宅的書房內發現了顧老爺的畫像,據說顧鴻和顧老爺長得一模一樣。還有“老爺”死後少爺的身子就一天天大好起來,再加上小甲曾說顧老爺身上多出了五顆痣,便想是否顧老爺做了個邪術版的五鬼運財,犧牲了親兒子顧鴻,自己李代桃僵。”


    “就憑這點東西,算你瞎貓碰上個死耗子。”棠仰翻了個白眼。“請神容易送神難,顧老爺如今邁不出宅子,算是自作自受。”


    明堂接道:“可他不止害了顧鴻,還有小甲,宅裏更是仍有無辜的下人死去。”他話鋒一轉,“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就知道他得拐到這兒來,棠仰揉了揉眉心,含糊不清道:“隻要我想,憲城裏發生了什麽,都能知道個大概。”


    明堂抿了下嘴,暗道眼前事要緊,硬將追問壓下,剛要說話,棠仰張口道:“我覺得事情不對。先不提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道士,如何翻手便可引雷;那紅鬼顯然是懼怕你的,五鬼間道行相仿,既然紅鬼怕,那青鬼為何屢屢挑釁,甚至我們扭頭,他們還又跟了迴來。”


    明堂明白過來,順著說:“昨夜我離開顧府時,那彩姐兒——就是青鬼,還追來遞了杯茶,你的意思是他們也有隱情?可無論如何他們害人不假,若真是另有隱情,小甲既然能到這兒來,他們也大可自行離開,更何況我不覺得顧老爺有那個本事。”


    講到“自行離開”四字,棠仰明顯抿了下嘴,似不認同。他踟躕須臾,忽然低聲道:“於憲城,這樣的怪事多了去……”


    不等明堂反應,他又忙說:“顧老爺既能得人指點布下邪術為自己斂財續命,另有後招也不算稀奇。”棠仰頓了頓,“你有何打算?”


    事情頓時更棘手起來,明堂正沉思著,棠仰略顯暴躁地揉了揉頭發,說道:“索性再殺迴顧府將那五鬼解決掉算了!你說的對,就算另有隱情,他們害人不假。至於顧老爺,五鬼離去後顧宅大抵也會恢複成握住符紙後所見的真麵目,到時自有官府料理後事。”


    明堂也沒想到來憲城的第二樁事便如此進退維穀,棠仰的主意確實可行,但總歸有點不負責任,兩人都頭大起來。正拿不定主意時,老貓從牆頭翻進來,像是進了自家門似的,躥到兩人跟前說:“有沒有吃的啊?”


    兩人同時抬頭看了眼老貓,又對望了片刻,同時撲過去按住了老貓。


    院子裏一陣雞飛狗跳,兩個人愣是講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夾雜著幾聲尖利的貓叫,老貓嚎著,“想都不要想,一個小寡婦在我身上趕不走棠仰都不管我,你們還要把五鬼弄我身上?!”


    滿地貓毛飛著,棠仰也高聲辯道:“我又不知道!非禮勿聽,我一般也不主動去聽城裏都出了什麽事的!”


    明堂按著老貓鋥亮的皮毛,老貓身上就跟抹了油似的,蹭地又從他手下滑走,明堂大聲道:“這不還有我呢,你就當是謝我!”


    兩人總算用四隻手製住了老貓,老貓一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樣子,攤在地上裝死。明堂按著它的爪子說:“小甲的魂魄不知哪兒去了,你隻需把那彩姐兒帶來就行了。”


    “你別以為他有個名字我就不知道那是五鬼之一。”老貓說道,“你們直接上顧家自己問不就得了!”


    “顧老爺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不清楚,我們不想叫他知道。”棠仰按著老貓的後爪,“小甲和彩姐兒都是他跟前的人,他又是個大活人,你想明堂被衙門抓走嗎!”


    老貓豎瞳瞥一眼棠仰,又看看明堂,終於無奈道:“好吧好吧,我答應了!但我以後再偷錦鯉,你們可不許管。”


    明堂笑道:“不是竊嗎?”


    第10章 第二樁往事


    日近黃昏,金紅的光霞一路暈到了地上。棠仰坐在房簷上眺望遠處,時不時嘖一聲,顯得有點急躁,倒是明堂不緊不慢地該幹嘛幹嘛——總歸他也沒什麽正經事做。老貓半下午的時候溜去了顧府,到現在還沒迴來,棠仰按耐不住,喊明堂說:“不會出什麽岔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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