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迴


    我沒想到,炭治郎受傷這麽嚴重,足足睡了七天七夜才醒過來。


    他說他上次睡了一個多月,我也睡了一個多月,但沒親眼見著,沒什麽實感,這次他睡了幾天,我陪著他了,就開始覺得嚴重了。


    我看著他醒過來後,呆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綁著的繃帶,疼的皺眉嘶了一聲,我趕緊捉住他的手拿下來,說:“你別亂動,小心傷口崩開。”


    “還有點疼,不過別擔心,已經沒事了。”他衝我安撫笑了笑。


    明明受傷的是他,卻還要他來安慰我。


    “你睡了七天才醒,現在感覺有哪裏不舒服嗎?”我輕輕碰了碰他的頭發,沒敢去碰腦袋,總感覺好像碰一下就會被我碰痛了一樣。


    “都說沒有什麽問題啦!你看,”炭治郎伸手捉住我的手放在自己腦袋上,笑著對我說:“現在感覺一點都不痛了!”


    “嗯!”我揉了揉他的頭發,被他感染得露出了笑容。


    “我跟你說,禰豆子已經可以在陽光下行動了!”一說到這個,我還是忍不住激動,“真是太好了!”


    “是啊!”炭治郎靠著枕頭,笑眯眯地看著我,“我也不太清楚她是在慢慢變迴人類還是在以鬼的身份逐漸進化……所以正在委托別人幫忙進行相關的調查。”


    我疑惑的看著他問道:“別人是指……?”


    “是珠世小姐。”炭治郎用那雙充滿信任的眼睛看著我說,“雖然說不可以告訴別人,不過梅子是例外,我相信梅子。”


    然後他把關於怎樣遇到身為鬼的珠世小姐和俞史郎以及受到了他們幫助的事情都告訴了我,話語裏充滿了感激與讚歎。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並說,“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然後炭治郎你也要注意一下不要一下子說漏嘴。”


    炭治郎說:“我明白的。對了梅子,我記得你之前說等我迴來要告訴我的事……是什麽事?”


    “……”聽見他突然提起,我不由愣了一下,腦袋裏原本壓抑著的很多畫麵漸漸浮現,情緒也因此變得莫名失落起來,本來還想等他好起來再說的,雖然有拖延逃避的嫌疑,但既然他主動來問了,我也決定好要告訴他一切事情了,就不能反悔。


    而且對方一直以來都如此信任我,什麽事都跟我說,我還有事瞞著他,實在說不過去了。


    “怎麽辦,你突然一說,我有點慌了。”我帶點茫然的歎了口氣道,“不知道要從哪裏說起……”


    “誒?”炭治郎一愣,然後開始擺手善解人意道:“那就先不要說吧,既然讓你如此困擾的話……沒關係的,等你什麽時候再想說了就說吧。”


    我無言地看著他通透的深紅眼睛,突然出聲問道:“炭治郎,我可以抱抱你嗎?”


    “誒?!”炭治郎懵了一下,然後臉頰突然竄上一抹紅,手忙腳亂道:“這、這也太突然了……!擁抱什麽的……不過梅子想要的話——”


    他深吸一口氣,瞪大了眼睛對著我張開手,“可以哦!我隨時準備著。”


    “嗯!”我鼻腔突然一酸,踢掉鞋子爬了上床,張開手摟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頸窩裏,體溫相接,感受到燙燙的暖意,深深唿吸一口氣,頓時聞到的都是滿滿炭治郎的味道。


    “抱歉,我太沒出息了。”我忍住落淚的衝動,卻還是帶了一點鼻音說:“每次都要你來安慰我,明明我才是年長的那個,卻還是忍不住去依賴你……”


    “沒事的,我覺得梅子做得很好了!”他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放緩了聲音道,“梅子要是感覺支撐不住了,來依靠我也沒關係,不是說非要年長者不可依賴比她小的人,而且我是長男,已經習慣被人依賴了,更何況梅子一直以來也幫了我很多,能夠讓梅子這樣堅強的人去依賴,我感覺很榮幸呢。”


    “炭治郎,你……”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我還真不知道他是這樣想的,我是不是有點自私,都是站在自己角度想問題,卻從來沒有站在他那裏想過……


    我感覺到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頭發,“雖然這樣說不對,但還是想要說出來:真好啊,能夠被梅子依賴,這說明我已經能夠幫上梅子的忙了!我也能成長到足以讓你依靠的地步了!一直都在為要怎麽幫上梅子而苦惱的我也會覺得有點開心哦。”


    “謝謝……”我收緊了胳膊,死死埋頭於他懷裏,幾乎要哭出聲,“謝謝你……”


    你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好啊?


    要是一直對我這麽好,我可是會得寸進尺的。


    “炭治郎,我把我的事情都告訴你吧。”我吸了吸鼻子,依戀的用額角蹭了一下他的衣服,“全部的一切,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對不起,一直以來都在瞞著你。”


    “才沒……”“啊對了!”我突然從他懷裏抬起頭,“你現在傷還沒好,我剛剛是不是壓到你傷口了?!”


    炭治郎低頭認真摸了摸腹部,“嗯,沒有感覺到痛,所以應該沒關係。”


    “那就好!”我猛地鬆了口氣,然後拿靠在他背後的枕頭放平,捏著他的肩膀往後壓,“你還是躺下吧,我總覺得不放心。”


    炭治郎聽話的躺下了,還把枕頭被子分了一半給我。


    我也跟著躺下了,就睡在他旁邊,靠得很近,手挨著手,鼻息間充斥著濃濃的藥味,幾乎能蓋過他身上的味道。


    我想了想,還是湊了過去摟住他的腰道,“不行,我還是想要抱你。”


    “好。”他側過身伸出手,輕輕環過我肩膀連被子也一塊兒抱著。


    我盯著他衣領下凹陷的鎖骨,心裏卻沒有一點兒想歪的心思,隻是在深層腦海裏挖掘著那已歸來的記憶,如果沒有炭治郎,我想我永遠不會再去提起……關於那一天的事情。


    “我先從我師父清水寺橋開始說起吧,我不太會說故事,但還是希望你能當故事來聽,不要代入太深。”我想了想,努力組織語言說道,“該怎麽說呢……她是鬼殺隊的上一任雨柱,你知道的,能當上柱的人都很強。她理所當然的強,也理所當然的很傲氣,是個非常不好相處、非常嚴厲的人……但同時,也是個非常溫柔的人,就像含著珍珠的蚌一樣。”


    “我把她當作家人一樣看待,就像炭治郎你說的那樣,我的家裏人一定很好!因為我說過我喜歡櫻花,不要別的花,然後她就真的送我櫻花了,雖然我沒能親自收到她本人送給我的……我本以為時間會很長,我可以一直這樣在她的羽翼下就這樣任性下去,但我後來知道了,那是不可能的,世界上沒有什麽地方是能夠永遠安全的,也沒有什麽是不能被奪走的。那個時候我多麽天真,自以為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就算放在原地別人也拿不走,結果我錯了,到頭來,我什麽也沒有守住……”


    我終於還是落下了淚,哽咽著說:“我親手把我的家人殺掉了,我的刀和雙手都沾滿了鮮血,我洗不掉,她是不是還在哪兒看著我?她是不是還期待的等著我去完成她的遺願?她說我是她最驕傲的弟子,我不是!我愧對於她,她說的事我沒能辦到……我漸漸分不清我到底殺的是人還是鬼,我害怕了,我拿不穩手中的刀,我無法去麵對自己的心、麵對他人的期待,於是,我隻能懦弱的選擇了退出鬼殺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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