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納·聖迪拉克,在戰鬥開始時,就在很遠的地方觀戰了。


    雖然也看過龍級穿越者抗擊戰時的記憶提取,但對於阿雷斯的實力他還是想親眼見識一下。


    無論是對於阿雷斯這個人的好奇心,還是出於對未來臣子能力的評估。


    當然,其實他還有更重要的目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在目睹了阿雷斯和烏茲萊克驚人的戰鬥後,大皇子康納的目光居然充滿了帶著懊惱的狂躁。


    (好可怕…能和烏茲萊克對峙到這種程度,這不是比那個紮克還厲害嗎?)


    而在所有人都散去,阿雷斯也離開後,他就出現在了烏茲萊克和肖恩麵前。


    烏茲萊克和肖恩,有些奇怪地對視了一眼。


    他們不明白為什麽非常親近阿雷斯,這幾天也每天都會探望他兩三次的大皇子,這次卻在阿雷斯離開後才出現?


    難道阿雷斯不是大皇子急於拉攏的人才嗎?


    (大皇子是在躲著阿雷斯嗎?而且也不想被其他人看見。為什麽?)


    大皇子康納,望著阿雷斯的目光裏,竟然有一絲帶著迷惑的冷厲,就像是不確定應不應該發火一樣。


    但他那種天之驕子般的形象,完美地隱藏了這一絲詭異的不協調之處。


    “肖恩?烏茲萊克?”


    金色的皇子望著貓王和首席宮廷魔法師,近乎完美的臉上露出最溫柔明亮的笑容:“你們剛才是在評價阿雷斯嗎?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評語?”


    “喵……”


    烏茲萊克想了想:“我和他交手後,感覺到了他身上很明顯的扭曲,肖恩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大皇子康納瞳孔收縮了一下:“扭曲?阿雷斯的扭曲?那是什麽?”


    肖恩低下頭畢恭畢敬地說:“迴大皇子殿下,阿雷斯的身體千錘百煉,其強悍程度早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概念!這是我和烏茲萊克都感到非常震驚且前所未見的!”


    大皇子康納迷惑地眯起眼睛:“阿雷斯的身體素質…能讓貓人族之王,和首席宮廷魔法師都感到震驚?!但那也談不上扭曲吧?要說扭曲,我覺得那個紮克·格裏芬才扭曲。”


    “那個紮克是心理上的扭曲喵,阿雷斯卻不同喵。”


    烏茲萊克仰頭望著大皇子康納:“以阿雷斯的身體來推測,他以前應該經曆過…喵…連我也無法想象的嚴酷修煉,所以才會擁有那樣強悍的體質才對喵。但相比之下,他的實力卻弱小得和那個強悍的身體不相配喵。”


    大皇子康納想了想:“也就是說…他身體和實力間的關係…就像被庸才拿在手裏的寶劍?雖然強大,但卻無法發揮出真實威力?”


    肖恩點點頭:“的確如此,所以微臣推測:阿雷斯可能失去了原來的力量,或者因為其他什麽原因被封印了本來的力量。”


    大皇子康納的眼睛裏,突然湧起一股渾濁的風雪:“這樣啊…不過聽說他失去了記憶……”


    他突然抬起頭,用雖然完美但卻帶著幾絲寒意的笑容,望著肖恩問:“肖恩·聖克裏斯蒂安,在感情和對皇家的忠誠上,你會優先選擇哪個?”


    肖恩被這突兀的問題搞得有點莫名其妙,他深深鞠躬:“迴大皇子殿下,當然是對皇族的忠誠!”


    大皇子進一步笑著說:“所以,當個人感情和皇族的命令衝突時,你會優先站在皇族這一方了?”


    肖恩抬起迷惑的目光:“大皇子殿下…難道莉娜對大皇子殿下不敬了嗎?”


    大皇子搖頭笑著說:“沒有沒有!莉娜學院長大人,能以那樣的年紀,將聖禦學院管理得井井有條,而且還培養了一大批相當優秀的人才。我是非常敬佩她的!”


    他笑著把肖恩拉開到一邊,用很低的聲音說:“我來找你,是要以大皇子的身份,向你下一個必須去執行的命令!”


    就算拉開,靈敏的貓人族,也仍然可以清楚地聽到他們的談話。


    烏茲萊克抖了抖漸漸的貓耳,心裏想:(有什麽事,不能讓我知道喵?又有什麽事,是肖恩才能去執行的命令呢喵?)


    大皇子在另一邊,對肖恩低聲說:“肖恩·聖克裏斯蒂安!我命令你:在不驚動任何人、尤其是不驚動本人的情況下,去對菲妮·聖盧西恩做最全麵的身體檢查!然後,你要把身體檢查的結果,沒有任何隱瞞地匯報給我!”


    肖恩自從離開家族城堡,把聖禦學院的學院長位置留給莉娜進宮後。


    作為首席宮廷魔法師的他,在執行皇族命令時一向都是雷厲風行的做派,不管皇帝艾德提出多麽詭異的要求都從不問為什麽。


    這並不是他沒有好奇心,而是他所擁有的聰明才智,可以讓他在瞬間就憑自己的思考得到答案。


    畢竟,這家夥可是莉娜的父親。


    所以當大皇子艾德,提出了這個命令後,肖恩的腦子像上足發條的機械版運轉起來


    (我的立場,不驚動任何人,不能有任何隱瞞…這些奇怪的要求組合起來,大皇子的目的,絕不可能隻是關心菲妮·聖盧西恩的健康這麽簡單。)


    想到這,肖恩仿佛萬年冰山的臉突然抽了一下,但他還是畢恭畢敬地說:“謹遵大皇子殿下命令!”


    大皇子微微點頭,雖然表情非常柔和,但卻吐出一口很灼熱的氣息:“這件事並不急,你什麽時候都可以去辦。但記住,絕對不能有任何隱瞞地對我匯報。”


    他會遠處的烏茲萊克笑著揮了揮手:“那麽,肖恩、烏茲萊克、我先告辭了……”


    和自己的父親一樣,總是以完美形象示人的康納,帶著眉頭緊縮的深思神態,垂著頭慢慢地在肖恩和烏茲萊克的目送下漸漸走遠。


    烏茲萊克邁著輕巧的步伐,跳到肖恩的肩膀上:“大皇子好奇怪的要求喵。”


    肖恩轉動眼珠望著肩頭上的貓王:“你聽到了?”


    烏茲萊克搖著尾巴:“咱們認識好久了喵,你應該知道這個距離我也能聽到喵~~”


    “雖然貓天生好奇心強,但大皇子的命令是下給我的,所以你就不用操心了。”


    肖恩帶著烏茲萊克,走向皇家習武場的外圍:“說起和你認識很久了這件事…你從出生起就被迫留在皇宮,最渴望的就是出看看外麵的世界和族人吧?為什麽現在靈獸族都解放了,你卻仍然留在這裏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喵哈哈!”


    烏茲萊克笑得有點無奈:“畢竟我對皇族來說是重要戰力,如果再來一次皇城被圍困,但我卻不在的話怎麽辦喵?不會再有兇慈館的養子來幫忙,因為咱們已經把人家得罪盡了喵!所以就算和阿雷斯達成協議,你覺得皇帝陛下會輕易放我走嗎喵?”


    肖恩低下頭微微思索:“如果要離開,我想陛下雖然會為難,但最終還是會答應你。”


    烏茲萊克點了點頭,但也馬上搖了搖頭:“肖恩,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有智慧的人,為什麽這麽簡單的事情卻想不通呢?靈獸族擁有強大力量,但卻一直願意被人類奴役的原因你忘了嗎?”


    肖恩頓住腳步:“因為四大靈獸族的王,都被人類的三大皇族所壓製掌握,所以靈獸族為了王的安全而不敢輕舉妄動”


    烏茲萊克攤開爪子:“所以如果我離開了皇宮,你覺得貓人族會有什麽動作?”


    肖恩用疑問的目光,望著烏茲萊克:“會很高興,所以對聖雷貝斯更加愛戴吧?”


    烏茲萊克笑起來:“那隻是你自以為的想法吧?我知道你們聖克裏斯蒂安家族,對待自己的貓人仆從向來非常和善。但不管多麽和善,他們終究是人類的財產。他們要當你們人類的仆從一輩子,而等他們死掉了,他們的孩子也會繼承奴隸的身份繼續侍奉你們!”


    的確像烏茲萊克說的那樣,連身為仆從的靈獸族的後代,也要繼續作為仆從服侍主人和他的後代們,這樣的情況會永遠持續下去除非血脈斷絕。


    對於人類,貴族身份是可以世襲的。


    但對於靈獸族,世襲的確實永無出頭天的奴隸身份!


    肖恩從小就被灌輸了靈獸族是奴隸的思想,所以即使是他也從來沒覺得不對,直到剛才被烏茲萊克的一番話猛然驚醒。


    而這一番話,在阿雷斯沒通過努力將靈獸族解放之前,即使是貓人族之王的烏茲萊克,也絕不敢就這樣直接對人類說出來。


    “哪怕是你,也覺得這種世襲的奴隸製是理所當然的喵。如果這種事發生在你們人類自己的身上,你們還會覺得這很正常嗎?”


    烏茲萊克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而冷酷:“靈獸族從人類那裏遭受的磨難,和你們人類從穿越者那裏遭受的並沒差多少!甚至更加淒慘!因為你們還能以正義的名義、喊著‘墨法世界永不為奴’的口號戰鬥!而我們無數個世紀以來,連反抗的機會和權利都根本沒有。”


    肖恩從烏茲萊克的聲音裏,感受到了比汪洋大海還深邃的悲傷與憤怒。


    “這麽說吧,靈獸族對人類的想法,就和人類對穿越者的想法是一樣的!”


    烏茲萊克目光炯炯地盯著肖恩:“你該明白了喵?靈獸族千萬年來,被殺、被cao、被吃,所積累下的怨恨有多麽可怕喵?貓人本來就是很記仇的族群喵~這段時間,被貓人複仇而死的人也不少吧喵?所以重新思考一下:如果我這個貓人族最後的束縛也消失了,你猜猜那些飽受屈辱壓迫的貓人聚到一起…會做出什麽喵?”


    肖恩的眼角狠狠跳了一下:“那些有深仇大恨的貓人,會掀起一場戰爭吧?但聖雷貝斯現在不能有戰爭!”


    烏茲萊克收斂了殺氣,又變迴原來慵懶的樣子舔著爪子:“不管是為了這個國家,還是為了來之不易的自由,貓人族絕不能發動戰亂。所以我還是犧牲自己,老老實實地留在皇宮喵。”


    靈獸族之所以受到奴役,就是因為他們曾經發動叛亂。


    如果現在貓人族,因為自己的王不再受皇族束縛而叛亂,而且還是針對施予靈獸族莫大恩賜的聖雷貝斯……


    靈獸族會徹底被扣上“忘恩負義”的罵名!


    到時候,本來就對解放靈獸族不滿的貴族們,還有受到衝擊而憤怒的另外兩大公國,還有被他們掌握的三個靈獸族的王……會對掀起戰亂的貓人族群起而攻之!


    尤其是在聖雷貝斯的另外三大靈獸族的族人,又會對貓人族何等痛恨?


    那樣的話,貓人族唯一的下場就是————徹底滅族!


    而沒有了貓人族的聖雷貝斯,在另外兩大公國眼裏,和一.絲.不.掛.的小.姑.娘沒什麽區別!


    想通了所有的重大關聯,肖恩不禁閉著眼睛搖頭感慨:“烏茲萊克,你洞悉全局,能為了子民而犧牲自己,是個非常偉大的王!”


    “喵哈哈哈~~好說好說~~”


    烏茲萊克用尾巴,撥弄著肖恩的耳朵:“既然敬佩我,那麽愚蠢的人類啊,獻上十大桶上好的小魚幹吧!喵哈哈哈~~~”


    肖恩搖著頭:“可以,但要先把大皇子的命令執行…總覺得有點對不起希曼。”


    “嘖嘖嘖~~~”


    烏茲萊克突然換了一副猥瑣的語氣:“忠心耿耿的臣子,為了貫徹對皇室的忠誠,要在夜裏去全麵了解好朋友孫女的身體…這狗血劇本好刺激吖~~~喵哈哈哈~~~”


    肖恩的太陽穴突然暴起血管,並且還狠狠抽搐了一下:“小魚幹,沒了!”


    烏茲萊克帶著哭腔,跳到肖恩的頭上亂抓一氣:“喵~~不要嘛~~你這個言而無信的人類!”


    肖恩在頭頂上放了個防禦結界,語氣仍然冷冰冰地地說:“請你表現出一個王應該有的樣子!而且,可不可以別用我的頭當貓爪板?”


    烏茲萊克像人類一樣直立起來,舉著粉嫩的爪子大叫:“我可是貓人族之王烏茲萊克!你這個人類能向我奉獻美食,是你的無上光榮哦!”


    肖恩輕歎著說:“隻要你能看好阿雷斯,擋住托比和梅露可。就算是鯨魚幹,我也弄給你吃!”


    烏茲萊克雙眼興奮地冒光:“鯨魚幹?!?!說好了喵!不許反悔喵!!不然天天往你的水瓶裏偷偷撒尿喵!”


    “唉…你剛滿月嗎?”


    一人一貓在你來我往的鬥嘴聲中漸漸遠去……


    而那隻誰也沒注意到的,一直盤旋在天空的烏鴉,突然發出嘶啞的笑聲:“hke…hke…hke…聖雷貝斯也好,貓人族之王也好…都是這樣的目光短淺啊!阿雷斯不應該被你們短淺的庸俗和欲望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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