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這麽你說你就信,我以後要真騙你你不就完了。


    誰在騙我誰是真的我看得出來,嘴巴會騙人眼睛不會,你的眼睛在說話呢。


    是嗎,它說什麽呢。


    它說,我不騙你,我愛你。


    一門之隔,與燈火通明的滿室溫暖孑然不同的是滿眼的黑暗,從其它房間裏拖出來的或溫暖或蒼白的燈光,將姑娘單薄的長長的影子拖進黑暗中去。站定消防門邊,幾分真心相待幾分不甘放手撐起她所有勇氣,她明白,張雲雷是個驕傲的人,自己當初為了一點名利放棄了他,現在也不能指望著他再迴頭。可是不甘啊,真的不甘,哪怕他找個女朋友,比她漂亮比她善解人意也好,先是李歐後是楊九郎,哪個都不像能入他法眼的,這人口味真的這麽賤麽。既然如此,她不得像天鵝肉一般惹人稀罕麽,張雲雷怎麽會無動於衷。


    李歐也真是個沒用的,明明張雲雷知道還眷戀他,為什麽不借機擠掉楊九郎呢,他那麽好哄給一點甜頭就能開心的像個孩子,居然不珍惜這個機會。廢物。


    摁開鎖屏,點開聯係人,往下劃劃劃,找到w一欄,撥過去。


    “喂蕙姐,你好你好最近身體怎麽樣啊,嗯嗯我迴來了這不磊子出事兒了嘛我放不下他。是,當初不懂事兒現在不是迴來了嘛,好,明兒見一麵?誒明天您來啊,我明天去接您?好嘞,我們現在天天在一起呢。”劉娟的聲音本就溫柔,此時摻著一點兒沒由來的乖巧,隻要是個長輩都喜歡得緊。


    娟兒啊你可迴來了啊!


    嗯姐我迴來了,再也不走了。


    劉娟一雙眼睛微微一眯,此刻垂下看著屏幕帶著說不出的譏哨。是啊我迴來,再也不走了,張雲雷,你別想擺脫我。


    次日清晨劉娟起了個大早。白色的襯衫搭條淺藍的裙子,長發紮成清爽的辮子側搭著,幹淨清爽。王蕙一出檢票口就在看見小姑娘在人群裏站著,高挑亮眼,翹首以盼。見她出來,眉梢帶著笑意迎上來,接了她的包親熱的挽住她的手喚了聲“姐”。親親熱熱的一點沒生分。本來因這孩子小辮兒難過了挺久對她多少心裏還是有些芥蒂的,現如今見著這孩子乖巧的樣子又與辮兒合了好,那便罷了。王蕙這心裏對這乖巧的孩子著實是喜歡的緊啊。


    “娟兒啊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也不跟姐說一聲呢!”


    “迴來也有半個來月了,這不是看到新聞……”王蕙臉色微微一變,劉娟便立馬察覺轉了話頭,“噯!聽磊子那朋友說完我是真的自責,然後啊我才發現,其實他在我心裏才是最重要的。姐你說我當初是不是特傻,撇下那麽好一人。”


    想到戀人相伴身側的那人,劉娟還是不免覺得落寞,語氣也變得失落起來。王蕙隻當她是自責,也不責怪,拍拍揣著自己的手,“沒事兒的,以後好好在一起就好了。”


    “會的姐,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我們當然會好好的在一起。


    “咱這就去辮兒那兒吧,家裏這段時間太忙我都沒顧得上來看他。”王蕙看起來很欣慰,“我也沒告訴他今天過去,他前段老跟我嚎無聊什麽的發微信轟炸我,我還想呢怎麽突然就沒聲兒了,原來是美人在懷沒空搭理老姐了。”


    “哈哈,哪兒呀,最近都跟大林楊老師孟老師哥幾個撒潑耍混呢,哪有空搭理我。”


    “我還怕他在醫院裏呆著悶。”


    “他一點兒不悶,楊老師陪著他呢,他們倆感情是真的好。”


    “嗨,有什麽用,搭檔再好哪有媳婦照顧來得舒心啊,你還是得多陪陪他。”


    “我也想啊,他跟楊老師天天跟連體巨嬰似的狗糧吃得我都要嗑九辮兒了。”劉娟笑著跟王蕙抱怨,“他倆要是真在一起我也就不用操這個心了。要我說姐,幹脆撮合他倆算了。”滿滿的怨念隨著調笑冒出來,車站外上了輛出租車。“師傅,xx醫院。”


    “辮兒對楊九郎這搭檔是打心裏滿意信任啊,老郭收這徒弟的時候老跟我誇他這能力水平,現在改誇有情有義了。我看不然,除去燒餅小嶽這些個從小一起光屁股長起來的,其它人……。”王蕙搖了搖頭,不再說下去。


    “他倆不是挺好的嘛。”


    “辮兒就是個傻子太容易相信別人。”王蕙歎口氣,“所以交了李歐那種朋友。”


    劉娟從這些個話裏嗅出什麽不尋常的味道,目光從車窗會落到前邊兒司機上再放到自己的裙子上,拉拉裙子,將包放清楚。“姐,磊子他不傻,他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他相信過誰?除了他自己和他師傅那些個值得信任的,他對誰都不深交。他隻是不願意讓你們看到罷了。


    “你說他怎麽會交上那種朋友呢。”提起李歐,王蕙和善的臉上露出幾分厭惡的神色,別說這姐弟倆麵上還有點像。“這萬一楊九郎也存點別的心思……”


    “說不準呢姐。”劉娟低頭劃拉手機悶不吭補了一句。


    “嗯?”王蕙心中警鈴大作。


    “噢沒事兒姐,沒事兒。”劉娟收起手機看眼窗外,“到了姐。”


    車拐過正麵的門診大樓直接停在住院部大樓樓下,劉娟沒讓王蕙有掏錢的機會手一探掃了碼付了錢。“姐,你跟磊子說了你來看他麽?”


    “沒呢,看看他平常都在幹什麽。”


    劉娟在心裏默默捂住了眼睛。媽耶,別看著什麽不該看的才好。不,看到才好,看到了才能替她掃了絆腳石。狗糧撒多了是會遭報應的!


    “怎麽迴事兒啊九郎,我老覺著今天心裏,慌了吧唧的。”張雲雷刷會兒手機,娛樂新聞的字迅速的往上劃去沒一個進了腦子裏,索性往床頭一放。楊九郎埋頭看著張雲雷給他改過的本子頭也沒抬“怎麽了這是。”


    “沒。我找不到什麽好段子了,現在那種段子都被用爛了,我有點吃不準觀眾的心理,還好咱小園子裏都是老大爺,還不需要那麽多創新。”張雲雷順手拿起筆記本和筆,打開空白一頁,“你說,藝術源於生活,可我的生活這麽無趣你看看。”


    “藝術也高於生活。”楊九郎放下拿一遝紙,遙控一摁,那邊兒電視“海可枯石可爛天可崩地可裂”的唱起了歌兒,張雲雷眉毛一抽。“今年的有什麽熱點你了解了麽?”


    “十三五兩會,山東疫苗,電信詐騙致死,醫療欺騙致死……”“停停停,娛樂方麵的有麽,自帶包袱的那種。”楊九郎打斷專業名詞一個一個往外蹦的張老大爺,“藍瘦香菇?洪荒之力?馬雲收購肯德基,支付寶提現要收費…”張雲雷撓撓頭咬著筆帽腦內頭腦風暴,有什麽關鍵詞能用?噢,摔了一趟連腦子都摔沒了。


    那邊電視裏已經“紫薇紫薇”的喊開了。小燈泡在張雲雷腦袋上一閃而過,連著眼睛也亮了亮。“翔子,九郎!暑期神劇啊,用不爛!”


    “也不好翻新,搞不好會很平淡。”


    “咱別隻剩那傳統四大神劇啊,今年的《花千骨》,去年的《古劍奇譚》,還有很多綜藝。有的東西過了這麽多年是會時間越久底蘊越沉澱的濃厚的。就像葛優癱……《情深深雨蒙蒙》也不錯。你看,爾康的鼻孔過了這麽久還是有這麽多人喜歡,湖南台年年暑假放。”張雲雷指指電視裏周傑大哥標致的鼻子,低頭在紙頁上寫下兩個關鍵字:神劇。


    “您要不通篇瓊瑤算了,14年那部《花非花霧非霧》也不錯。”


    “哈哈哈哈臥槽五阿哥和小燕子演的虐戀嗎?就那個雪花火花那玩意兒?哈哈哈哈哈。”張雲雷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你平常都在看個什麽鬼啊?那部差點沒惡心死我。還不如《迴家的誘惑》呢。”


    “你好騷啊。”楊九郎麵無表情,小小的眼睛裏充滿的對生的渴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0.01s後爆出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笑聲。張雲雷邊笑邊又寫下三個字兒:90後。打個圈兒把這倆連起來。


    “你看我們可以聊聊每個時代的產物。70太早,80年代是改革開放,那早了點兒也太籠統,時代很特殊但我們畢竟沒生在那個年代體會不到改革的驕傲,我們沒法拿著兩張紅齒白牙說空話那樣也說不出我們的驕傲,所以80我們放棄。但是90就很好,麵向性更廣其實,跟80的改革前做出對比,高至社會層改革春風吹進門後的與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低至生活乏味與00後的代溝都可以囊括。那是我們這一代人的記憶,我覺得這個無論到什麽時候都可以用,我估計著過了兩年三年這個大框換換內裏還是能用。”


    很少見著張雲雷認真的樣子,也很少聽他說這麽多話,以前編本子都是他先出總稿然後再討論,一般就是填充式的楊九郎填上一些包袱然後摘掉一些他多餘的再做連貫。最後要定稿時候再討論。這次張雲雷從構思開始就與他商量著,確實讓楊九郎有些受寵若驚。


    楊九郎正色:“這個上升社會層麵會不會,有點大了?主要還是該把受眾麵傾向於年輕人,年輕人更容易接受爾康啊世賢那種東西。”


    “噗”張雲雷努力憋著笑,眼裏泛著水光,“能不能別執著於這玩意兒?!”


    “不行,這個渣男太合我胃口了。”等能上台了我一定得拿這包袱掛你一腦袋。


    “你爭取向他學習?”張雲雷“嗤”他一聲,“快給二爺倒水,渴了!”


    “嗻。”捏尖嗓子,低眉順眼。


    張雲雷一愣,又是一陣爆笑。


    “能別笑了嗎?!喝您的水吧!”“咣”杯子往小幾上一放,玻璃與玻璃碰撞發出悶響。


    “生氣啦,二爺抱抱你來,不氣不氣啊。”張雲雷扯扯楊九郎袖子,晃晃。楊九郎翻個白眼不理他,由於眼睛大小的緣故又站著張雲雷沒看著。


    “彎腰,下來!”手上使點兒勁拍了把楊九郎肚子,“瘦了你。”


    吧唧一口親上楊九郎臉頰,很滿意地捏捏他的臉。嗯,還是很肉手感超好。楊九郎還裝著生氣呢嘴角已經不可抑製地先笑開了,低頭吻吻他鼻尖低喚一聲。“角兒。”


    “咳,幹什麽呢!”毫無預兆的,女人的聲音從門口直抵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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