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


    貴妃正在繡帕子,一針一線地穿過來穿過去,然後她又端詳一陣,“好久沒動過針線了,如今拾起來還真有點難。”


    “主子尊貴著呢,這活還是交給宮女們去做吧,哪用主子勞神?”蘭嬤嬤奉承著說道。


    貴妃搖搖頭,看沒錯了針線,又低下頭,一針一線地繡起來,“從此以後,我這個沒家族支撐,陛下不重視的貴妃不值什麽了,也隻能呆在昭陽宮,繡繡花了。”


    蘭嬤嬤忙勸道,“主子怎麽如此說,陛下如何不重視主子了?開春選秀還不是讓主子協助嗎?”


    說起這個,貴妃就心裏氣悶,她停住手中的針線,歎息一聲,“嬤嬤,若是陛下依舊能為我考慮一絲一毫,也不會讓我來協助這次選秀,因為大家都知道慕容家又有一個女子要進宮了,這個女子還得到慕容家的支持,讓我這個失勢的慕容家的女人去挑選得勢的慕容家另一女子,這不是莫大的諷刺嗎?”


    她又搖搖頭,穿針引線地繡帕子,“我已經成了這後宮的笑柄,連這昭陽宮我都不想出了。


    ”


    蘭嬤嬤心裏也清楚如今貴妃的位置尷尬,她又不知道如何勸慰,隻好轉了話題,“主子,你說肅妃會來昭陽宮嗎?”


    對這貴妃倒是很有自信,“她會來的,如果她想知道當年真相的話,她都一定會來,不過是早還是晚的問題。”


    “主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以至於肅妃到如今還恨皇後入骨?”蘭嬤嬤好奇地問道。


    貴妃隻神秘地一笑,用針擦了擦頭皮,“不可說,不可說,當年我也隻是碰巧查到那事,沒想到,現在居然有用到它的時候。”


    貴妃不願細說,蘭嬤嬤深知為奴之道,主子不想讓你知道的,作為一個奴婢,就不該多問,所以她又說到快要到的元宵節,“這最近喜慶日子真多,剛過年不久,就又是皇後娘娘的千秋,這不,再過幾天,就又是元宵佳節了,看來陛下又要大宴群臣了。”


    貴妃微微一笑,輕鬆地陪著閑聊,“又沒我們什麽事,我們在堂妹進宮生下皇子之前還是低調點好,雖說失了慕容家這個依仗,有時我想,未必是壞事,隻要撐過這一段時間,新的慕容家的女子成了眾人眼中釘肉中刺,我們也就安全了不過這段時間,必然是冷嘲熱諷不斷的,我們需要的就是忍耐和等待。”


    “主子能這麽想是好的。”蘭嬤嬤紅了眼眶,“就是這段時間要委屈主子了。”


    “不委屈,人哪有一直得意的時候,就如此時的皇後,我就在某個將來等著看她落魄的模樣。”


    貴妃咬著牙,用力地用針穿過帕子,將柔軟的繡帕當做了皇後的心髒,一針一針穿刺過去。


    一直等到元宵節到來,貴妃都沒等到肅妃,卻在元宵節晚宴中,等到一個突然但又不意外的事情。


    元宵節晚宴,果然如蘭嬤嬤所說,慶平帝大宴群臣,皇後在後殿同樣宴請命婦,和過去不久的千秋盛宴何其相似,可對貴妃來說,就這麽幾天,一切都不同了。千秋盛宴時,她還是倨傲的貴妃,能夠淩駕於諸妃之上,僅在皇後之下,可此時,她雖然還是貴妃,卻是個可有可無的,一個失去家族支持的後宮女人,一個不是皇帝厚寵的女人,她沒了底氣,她的倨傲沒了,變成慈眉善目,她聲音不高了,而是緩言軟語,她從高貴淩厲的貴妃變成好脾氣,隻不過用了幾天。


    這一切,蕭平都看到眼裏,他認為這是一種蛻變,以前貴妃走的太順,喜歡明著來,比如近的是千秋盛宴那日借一顆佛珠和皇後唱對台戲,遠的就是三年前明目張膽地在麗妃藥裏下毒,現在失了依靠的貴妃懂得隱忍,再加上本人也是聰明人,他相信他們會好好的活著,活著看皇宮不斷上演的大戲。


    元宵宴會,皇後主持,又是一場貴婦們的八卦閑聊,奉承恭維,等說到正熱鬧時,前殿又有一太監傳來聖諭,這道聖諭讓前朝後宮都震了三震。


    “值元宵佳節,朕登基已有十三載,太子一直空缺,今大皇子德才兼備,封為太子。”


    聽完聖諭,一時鴉雀無聲,而皇後那端莊淺笑都維持不住了,她咧開嘴大笑,“今日元宵佳節,又我皇冊封太子,兩件喜事,本宮請各位喝了這杯。”


    從來雍容的皇後,如今驟聞兒子被封為太子,也失態了,豪飲了一杯,一仰而盡。


    當然,在場貴妃嬪妃沒人敢指摘皇後,卻是拍馬屁的就趕緊奉承,什麽皇後好酒量,太子怎麽怎麽樣,一大堆好話不要錢地向皇後砸來,皇後點頭應著,聲音響亮。


    而不是和皇後一個陣營的,隻是默默地坐在席位上,彼此眼神交匯,好似在激烈地討論,可又沒有任何結果。


    貴妃平和地笑著,她看著對麵的肅妃,看見肅妃那一瞬間的失態,身體顫抖,臉上肅穆。


    蕭平卻是在注意三皇子四皇子的神情,三皇子雖然依舊是懶散的樣子,可那眼裏藏著的不甘暴露了一瞬,蕭平捕捉到了,三皇子也是有著自己的野心,蕭平心裏想道,而四皇子蕭山,眼裏一片清澈,看不出任何想法,蕭平的判斷是,他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他不簡單,盡管他在外人麵前是異常活潑的,但這活潑的表麵就如三皇子的懶散,他自己的童稚,不過都是裝給人看的罷了。


    宴會到了最後,皇後微微帶著醉意,叫道,“散了吧,夜深了,散了吧。”


    貴婦們依言散了,嬪妃們也沒留下各自的家眷,而貴婦隻是和慕容家家眷遠遠的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迴了昭陽宮。


    二夫人擔憂地看著遠去的貴婦,旁邊的風韻猶存的三夫人卻是不滿地哼了一聲,老太太無聲地歎息一聲,大夫人在一邊沉默不語。


    深夜,昭陽宮來了一個披著黑衣的黑衣人,這人還順利地進了宮內,進了正殿,她將黑帽撥開,顯出張臉,正是肅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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