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笙一下對上她的眼睛。


    神色微微一怔。


    雙眼皮褶皺很深,沈煙的眼睛和她十分相似。


    一時間,顧北笙想到大哥發來的那張照片。


    那上麵沈教授的女兒,是個標準的丹鳳眼。


    除此之外,臉型也不是完全相同,也許是因為太瘦的原因,夫人的臉要更加有棱角一點。


    她嘴唇輕抿,眼底劃過幾分複雜。


    如果她就是總統夫人,豈不是所有的方向都錯了?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她希望眼前這位並不是那位神秘的總統夫人。


    但總統接下來的動作,打破了她的想法。


    他已經走過去,將人半摟了住,聲音很溫和:“不是說好了躺著等醫生來麽,怎麽自己下床了?”


    他的手掌撫在女人的腰背上,動作溫柔,神態親切。


    女人的目光卻落在顧北笙的臉上。


    她的眼神是渙散的,還有些迷懵,但很執著的看過來。


    忽地嘴唇抽了一下,不受控製一般。


    一個很小的動作,暴露出了她和普通人的區別。


    總統的唇抿了抿,隨後,為她很認真的介紹:“這就是馬上給你治療的醫生,她姓顧。”


    她對顧北笙點了下頭。


    顧北笙眸間的情緒已經盡數湮滅,此刻很冷靜,在觀察著夫人的情況,這是身為醫者的本分。


    她往前走了兩步。


    不可否認,總統夫人沈以玫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她有著無辜單純的圓眼,偏杏仁的形狀,鼻梁小巧精致,菱形的唇瓣上唇珠很漂亮。


    光看外表,很難看出來她身患腦癱疾病數年。


    現在,是她清醒的時候,雖然在言語上有些阻礙,不便溝通,但還是能認識人的。


    果然,沈以玫在盯著顧北笙看了好一會兒後,脖子有些僵硬的望向總統,斷斷續續的開口:“醫,醫生?”


    “是,來看你的病情,她很優秀,我們讓她試一試。”


    總統扶著人,去床邊坐下。


    那兩株帶來的秋落草,就先放在床頭的櫃子上。


    沈以玫嘴角又抽搐了兩下。


    顧北笙配合的走到床邊,找了個合適高度的椅子坐下。


    她開始準備銀針。


    等沈以玫在總統的幫助下躺下來後,顧北笙翻開她的眼睛看了看,又讓她伸出了舌頭看了看舌苔。


    看完之後,顧北笙皺了皺眉。


    總統緊密關注她的狀態,當即問:“是有什麽問題?”


    顧北笙眯眸,看出他眼底的擔憂,卻沒法說。


    從她進來到現在,總統夫人的表現確實很像一個腦癱患者。


    但她身體顯露出來的某些信號,又和腦癱不符。


    顧北笙心中那個猜測逐漸放大,但還要做最後一步檢查。


    她對總統道:“我現在需要施幾針,可能會有特殊情況,等我施完針後才能肯定。”


    “好。”總統鄭重點了頭,隨後,握住沈以玫的手。


    從看到針後,沈以玫的情緒就有些不穩定,像是格外畏懼,眼神閃躲,身體無意識的往後瑟縮。


    顧北笙消完毒,纖細的指尖捏著針,緩慢向她靠近。


    忽然,沈以玫放聲尖叫了一聲。


    隨後,瞳孔劇烈收縮,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喉嚨發出劇烈的嗬嗬聲響。


    她的動靜格外的大。


    讓總統怔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之後,一把抱住了她,急聲問:“以玫,你怎麽了?”


    沈以玫渾身顫如抖篩,胸口劇烈起伏,眼眶瞪到極致,使出全部的力氣想要把他推開。


    一直掙脫不開,指甲毫不猶豫往他臉上劃去,整個人像是一下子進入了癲狂狀態!


    “以玫!”總統抱著人,不肯鬆手,額頭青筋暴起,望向顧北笙:“有沒有辦法,讓她冷靜下來!”


    顧北笙一直在觀察沈以玫,這樣的反應同樣出乎她的意料。


    不像是腦癱引起的癲癇,又找不出其他原因。


    她的銀針換了個方向,在混亂中朝另一個穴位紮了下去。


    很快,沈以玫確實冷靜了許多。


    但是,隻要針一拔掉,沒過幾分鍾,她就再次陷入瘋癲狀態,整個人看起來越來越氣竭。


    她無神的視線,一直悄聲無息的盯著某一個方向,眼尾已經皴裂般的猩紅。


    總統麵色沉痛如萬千落石墜下,完全不知道她怎麽看起來如此嚴重。


    忽地,注意到她看的方向。


    順著看過去,卻發現她看的是床頭那株秋落草!


    總統當即一愣。


    確認了好幾遍,她當真看的是那個方向。


    總統眼中變換萬千,倏地沙啞著開口:“顧小姐,你幫我把秋落草拿遠一點。”


    顧北笙擰眉,她腦海中的醫書裏來迴翻閱,也找不到和沈以玫目前相似的情況。


    聽了總統的話,便應聲去做。


    拿到角落裏,和這邊隔的很遠。


    半分鍾後,沈以玫劇烈的喘息平靜了一些。


    她怔怔的看著天花板,眼神一片虛晃。


    顧北笙在這時靠近她,準備繼續紮針。


    結果,一看到她的銀針,沈以玫又開始癲狂,一次比一次更嚴重。


    她的身體很虛弱,根本經不起這樣大力氣的消耗,再來幾次,感覺生命都要被消耗幹淨。


    總統不敢再冒險,重重闔了下眸,示意顧北笙先退開。


    等顧北笙走開了一些,沈以玫也能感應到似的,逐漸平靜下來,由於力竭,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總統緊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兒,眸底紛色異常。


    隨後,很輕的從床上下來。


    他拿過顧北笙的那盆秋落草,和她一起出了房間。


    剛出去,沈煙就跑上來:“怎麽樣,媽媽的情況有沒有緩和?”


    話音落下,她看到總統臉上新添加的劃痕,神情怔了怔:“爸爸,你這是怎麽弄的?”


    總統臉色前所未有的差。


    傅西洲站在那兒,時青跟在他身後。


    然而這時的總統,不顧及任何,看向顧北笙:“顧小姐,你確定你培育的秋落草沒有問題?”


    顧北笙毫不猶豫的答:“確定。”


    “那你怎麽解釋,夫人一靠近你這盆秋落草就出現異常反應!”


    總統說著,手上越發捏緊,仿佛要將花盆活活捏碎。


    他除了憤怒,更多的是失望。


    失望顧北笙根本沒養出真正的秋落草,更失望夫人的病她也沒有辦法。


    這些天的期待全是空歡喜一場。


    顧北笙被質問,緊抿著唇,一瞬不瞬的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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