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陶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 僵硬地看著百裏庭月。這看久了,脖子也酸了, 但是她不敢撤迴視線,因為百裏庭月正看著她呢。


    他的眸色被月光照亮, 似有吟吟碎光流動, 嘴角輕挑著, 一縷墨發時不時順著風吹動,使得眼前這幅畫麵變得更加鮮活起來。


    他性感的雙唇微動, 指尖還放在她的手腕,“小桑陶又在撒謊……”


    桑陶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這到底是一句疑問句還是陳述句?百裏庭月難不成跟蹤了她,就在這裏貓捉老鼠地等她?還是說, 他隻是在故意詐她,好讓她自己吐露真相?


    她越想心裏越是不安。這時,她的手突然被人拽了過去,迫使她的視線也跟著看了過去。


    百裏庭月那張臉登時放大在眼前,她能感覺他噴出的熱氣, 夾雜著清冽的梅花香,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酒香有些微醺,讓她不由地快速眨了眨眼睛。


    他柔聲道, “你在想什麽?”


    他一隻手緊緊拽著她, 另一隻手肘放在膝蓋上, 漂亮的眸子裏倒映著她的影子,神情不如往常散漫,而是帶著一種莫名的認真。


    桑陶這才發現百裏庭月今晚上有點不對勁, 看上去好像挺正常的,但這雙眼睛絕不會這樣看著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她想起她家裏原來養的一隻小狗,也總是會用這種眼神在家門口等待著她。


    望著男人那雙如清月般的眼睛,她反問道,“你喝醉了嗎?”


    百裏庭月遲鈍了一秒,繼而又笑得更大了,他輕輕一提,桑陶雙腳離地,下一秒就坐到了他的懷裏。


    這是個什麽操作?


    她的四肢十分僵硬,身後就是那個男人的胸膛。不坐不知道,一坐,她感覺自己跟個小孩兒似的,腿沒他的長,手也沒他的長,跟他比起來還真的是小身板。


    雖然他們也不是沒有摟摟抱抱過,隻是這個動作真的誰坐誰尷尬。


    她四肢像爬獸一般站起來,想要溜下去。結果百裏庭月拽住了她的手腕,往身前一帶,得了,她又一個後仰,直直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真的想問,祖宗你胸不疼的嗎?噢,忘記了,祖宗沒有胸的。


    “就這麽不想跟我呆在一起?”


    百裏庭月看上去沒用什麽力氣,卻將她手腕握得一動也不能動。


    他將她的手腕往後輕拉,這個動作又像是扮演擒拿,又像是她身後忽然伸展出翅膀。


    桑陶臉漲得通紅,“沒、沒有。”


    她算是發現了,祖宗今晚上絕對喝醉了,不然也不可能這麽折騰她,真是要人命啊!


    百裏庭月將她左手手腕高高抬起,繞過她的頭,最後落於她的小腹,像是用她自己的手把她禁錮在懷裏,防止她可以用手掙紮。


    這樣之後,他又將她的右手按在了她的左手上,自己再用大掌覆蓋上,空出了另一隻手拿酒壺。


    桑陶被他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驚呆了,他到底想幹嘛呀?她這次真的不敢亂動了,百裏庭月的武功比她厲害,她就算想跑,他肯定也會把她逮迴來,還是少點掙紮,少點痛苦。


    於是她就安靜地呆在百裏庭月的懷裏,仰著頭,看著他的……下巴。


    月色漸濃,那透明的酒水像晶瑩的瓊漿,男人的喉嚨聳動著,把性感、不羈與優美都全數吞咽了下去。


    眼前這個男人真讓人看不透,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他就像一陣風一樣,沒誰能夠抓得住。


    他貌似看上去有些孤單,身邊總是沒什麽生氣兒。但她轉而一想,他孤單個屁,天天把她當貓一樣逗,更別說還有不少姑娘都愛慕他,要她是他啊,她就左擁右抱,再揮金如土,豈不快活?裝什麽高深啊。


    忽然,鼻尖充斥著一股濃烈的酒味,一見,原來是百裏庭月將酒壺遞到了她嘴邊。


    “陪我喝酒。”


    桑陶強忍著沒翻出個大白眼。


    請問這有意思嘛?把人強行錮在這兒,強行陪酒是吧?


    “不喝。”她就是要唱反調。


    她的身體突然一起,原來是百裏庭月起了上半身,他俯在她耳邊,淺淺唿吸就足以讓她的耳朵泛紅,騷癢難耐。


    還沒等百裏庭月開口說話,她趕緊投降,“我喝,我喝,今晚陪你喝個痛快行吧?”


    她將嘴對上那酒壺口,百裏庭月順勢向下輕倒。等她喝完之後,正對上他嘴角的莞爾一笑,看得桑陶滿心無語。


    兩人一來一去,度過了漫漫長夜。


    當天空翻起一抹魚肚白,百裏庭月俶爾睜開了雙眸,神色有一刻緊繃,他迅速掃視了四周,忽而又緩和下來。


    他不經意掃到胸前,一愣。


    就見一隻大型物件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桑陶的臉正貼在他的胸口,臉上還有些嬰兒肥未褪下,被擠出一丟肉,櫻桃色的嘴角有細細的津液流出。


    她睡得正熟,還因為自己起身的動作,砸吧了一下嘴,又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去,看上去睡得很香。


    百裏庭月眸色出現柔和,他想起了昨晚自己坐在窗台前喝酒,然後桑陶好像迴來了,自己又做了什麽呢?


    當桑陶睡醒之後,她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她一抬頭,最先隱約看到的就是男人堅毅的下巴,視線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


    從窗外隱隱透過來日光,打在了百裏庭月的容顏上,他的眸色不再複往日的深沉,而是變得透亮,像剔透的玻璃珠子一樣,他不知想到什麽在笑,眉眼輕鬆,又有些燦爛。


    原來他也可以露出這樣的神情。


    桑陶不由地看呆了。大魔頭在陽光下看著居然還挺像個人的。


    臉上傳來一陣疼痛,原來是百裏庭月正捏著她臉頰上的軟肉。


    他不客氣道,“你口水流出來了。”


    桑陶連忙拿手去擦,發現真有,真是丟了大臉了。


    百裏庭月俯下身,在她耳畔輕輕嗬氣道,“在我身上是不是很好睡覺?”


    桑陶猛地抬頭,“你還要不要臉了?”


    整天騷裏騷氣,生怕人不知道你騷是吧?


    百裏庭月聽到她這樣說,不氣反笑,淡淡地說出四個字,“氣急敗壞。”


    桑陶鼻子都要氣歪了,她昨晚可是犧牲了自己陪他喝了一晚上,怎麽一睜眼他又開始恢複那副人模狗樣了?果然對大魔頭不能太好。


    她猛地起身,結果頭開始犯暈,又坐了下來,一隻修長的手正輕柔著她的太陽穴,一股氣流衝進了她的腦袋,舒緩了她的暈眩。


    耳邊傳來他的聲音,“你的身體太脆弱了。”


    還不是被你氣的,本來宿醉就頭暈,你還要火上澆油。


    桑陶想張開嘴罵咧幾句,想想還是閉上了嘴,不給自己找事做,堂而皇之地享受著大魔頭的按摩服務。


    耳旁百裏庭月的聲音像幽穀空鳴,漸遠漸近,道,“你想不想要剩下的功力?有了那些功力,再配一套心法修煉,你的身體可以練就金剛不壞,這樣再沒什麽能傷害得了你。”


    桑陶心裏吐槽,你魔教魔頭改做推銷員了嗎?


    上次在萬鬼崖,被幾位長老傳輸功力,她整個人疼得都快要爆炸了。


    她不想再經曆那種死去活來的感覺,武林中人向往更強健的體魄,更高強的武功,但往往這些都是需要代價換來的,天上不會掉便宜餡餅。


    她不知道百裏庭月用了什麽法子讓這些功力儲存在了他體內,估計也付出了一些代價,但她萬萬不想要迴來,本來這些功力就不是她的,她何必去遭受那個罪。


    金剛不壞之身?聽著就像傳銷搞出來的噱頭,她才不要呢。


    她耿直道,“我不要,你要是也不想要這些功力,就給其他需要的人吧。”


    其他需要的人?


    百裏庭月品味著她這句話,嘴角忍不住勾起,她總是能說些讓他意想不到又啞口無言的話。


    她以為這是孔融讓梨嗎?功力這種萬人垂涎的東西,在武林黑市中也是有市無價之物。她隨隨便便一句就讓了出去,真讓他真懷疑,她究竟知不知道這些東西有多麽珍貴?


    百裏庭月欲張口,又將話語收了迴去,他何必現在去跟她講這些,總有一天她會後悔,他倒是想看看她迴過頭來求自己的模樣,那樣一定十分有趣。


    他邊給她繼續舒緩著太陽穴,又道,“今日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呆在紅香院等我。”


    他留下了這麽一句話,桑陶瞬間就變成了紅香院裏唯一名副其實的留守兒童。


    她倚靠在窗台前,想著大魔頭會出去幹嘛?他是不是怕她會拖累他,所以一個人去紫雷穀找左燕了?


    如果是這樣,那她更應該找找逃出去的機會了!


    還叫她乖乖呆在紅香院等他?可能嗎?她又不傻,這是個大好的時機可以看看外麵的情況!


    她剛一起身準備往院外走,就見芸娘款款而來,身後還跟了幾個小廝,他們人人手裏各拿著一個托盤。


    芸娘一見她便行禮道,“小姐,芸娘來給您送衣服來了。”


    沒想到芸娘這時候會來,應該不是百裏庭月安排的吧?百裏庭月不像是會讓人給她安排衣物的那種細致人。


    桑陶刹住了腳,“芸娘小姐姐,你不用這麽客氣,還親自來一趟,我自己帶了衣服的。”


    “小姐姐?”芸娘微愣,她轉而笑靨如花,“小姐,喚我芸娘便可。您與公子都是我紅香院的貴客,這些都是芸娘應該做的。”


    她朝著幾個小廝使了眼色,小廝們往前一步,將托盤遞到了桑陶眼前。那些托盤上麵還蓋了一張紅布,像是為了防沾灰。


    芸娘揭過那些紅布,臉上出現一抹難得的羞澀,“還有一些是給公子準備的。”


    桑陶恍然,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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