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陶兩耳不聞, 就當自己是個聾子,是個啞巴, 乖巧地埋在百裏庭月懷裏,全當沒有聽見。


    見到此狀, 梅準氣急敗壞, 連說了三個“好”字, 百裏庭月依然悠哉愜意地看著他,隻是目光中裹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


    桑陶態度堅決, 梅準便再沒有一絲留戀,他將九節金蛇鞭利落地收迴腰間,駕著黑色的馬飛快地轉身離去。


    這位少閣主來時揮鞭駕馬, 來勢兇猛,去時搞得桑陶他們馬車五馬分屍,隻給兩人留下一個光禿禿的木板子,動靜聲勢之大,若是一般人早就雙腿嚇軟了, 高高舉起投降的旗幟。


    隻是他碰到的二人,卻並不是一般人。


    桑陶隻顧自己的命,萬事都要為自己讓步, 而百裏庭月從不顧別人的命, 這點張牙舞爪卻毫發無損的動作在他眼裏約莫就是個笑話, 不疼不癢。


    桑陶聽到那黑馬的馬蹄聲越來越遠,一口憋住的氣頓時像漏油似的,長噓而出。


    她可真是為身前這個人犧牲不少啊, 就差一點點,梅準要是再誘惑她多那麽一點點,她就要邁出腳步堅定不移地往梅花閣去了。


    她這時候不由埋怨,怎麽梅準就不能找個百裏庭月不在的時候找她呢?


    頭頂又傳來百裏庭月的聲音,他輕聲分析,像是在和她討論一件早間新聞,“雙劍劍譜落入了江湖,梅花閣若是知曉了,寒霜劍派這時候也一定得知了這個消息。”


    桑陶:“……”


    您這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語氣,敢情一點都不怕是嗎?那您老慢慢狂妄,我可要走了。


    她在心裏腹誹,百裏庭月又輕笑道,“沒想到陶陶對我情深如此,剛剛你可錯過了一件大好的事。天下玄門梅花閣的庇佑,就算是亦玄親自來,也沒有這個資格。”


    桑陶這下可忍不住了,本來心頭就在滴血,這個人還要往她傷口上撒鹽,過分!


    她仰起頭,道,“既然我為庭月犧牲這麽大,那你要不要考慮補償一下我?”


    她用眼神向他示意,你就自己掂量著,該送我多大的禮吧!送不出來,丟麵子的可是你。


    百裏庭月見她像個地鼠似的冒出了頭,頭發變得亂糟糟的,臉上掛著不服氣。


    “補償?”他嘴角迴味著這兩個字,很快他便笑道,“之前陶陶不願對我以身相許,不若我以身相許於陶陶。”


    桑陶的臉抽搐了一下。那大可不必!


    百裏庭月表情微變,他又將她的身體往上提了提,緊了緊,像是威脅道,“陶陶嫌棄我?”


    桑陶簡直都不想說他,給他甩去一個眼神讓自己體會,果斷將頭埋迴了他的胸膛裏,再也不出來了。


    百裏庭月不氣反笑,那酥麻的聲音一陣一陣就像波浪一樣在他的胸膛裏震動。


    桑陶渾身一鬆,她就知道這人喜歡裝腔作勢地嚇唬人,她說是真嫌棄,實際上也是試探。


    也許是因為這位大魔頭的笑點異於常人,所以他底線也老是讓人捉摸不清。


    她還是好好穩住現狀,不要露出任何馬腳。


    這樣一想,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等到了夜裏,兩人都迴到了紅香院。紅香院依然燈火通明,熱鬧非凡,隻有百裏庭月這處安靜悠寧,雖多了一份煙火氣,卻不濃重。


    桑陶想,芸娘的心就和她的手一樣巧,為百裏庭月準備的也正是他喜歡的。


    百裏庭月也沒有再纏著她,放她迴了自己的屋裏。白天鬧了那麽一陣,她踏實地睡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百裏庭月又離開了。


    他沒有給她留下任何一句話。他這個人前一秒對你還曖昧情話,下一秒又冷冷淡淡,完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麽。


    桑陶習慣了,倒沒覺得什麽。她猜測還是因為梅準說的那些話,讓百裏庭月有了警惕,帶著教徒去尋雙劍劍譜的下落也說不定。


    就說他看上去那麽狂妄,還不是一樣會擔憂,她嘖嘖了幾聲。


    她也不打算再繼續浪費時間了,百裏庭月既然已經走了,她一定要找個機會趕緊離開。


    她重新換上了一身衣裳,出了房門。剛步入紅香院的主院,就見美人們站在一塊,圍了個圈,她們手裏都握著一把團扇,像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桑陶湊了過去,就聽到了彩旦略有急切的聲音。


    “小姐,你怎麽來了?”


    桑陶點了點下巴,“這是怎麽迴事?你們怎麽都站在外麵?”


    彩旦眼睛往圈裏看了一眼,又拉著桑陶往外走出去好幾步,“是星宿堡的人來了,看上去像是有什麽大人物。他們來了不少人,芸娘現在在招唿他們。”


    桑陶挑眉,道,“他們來蒼城幹嘛了?”


    彩旦麵容有些擔憂,道,“不知道,但感覺像是衝著梅花閣來的。自從梅花閣和星宿堡斷交之後,我第一次見蒼城來了這麽多星宿堡的人。”


    就算是一貫活得任性單純的美人也知道此次事情非同尋常。


    桑陶踮起了腳,伸長脖子看去,彩旦將她拉了下來,“小姐,你這是幹什麽?”


    桑陶衝她笑得眉眼彎彎,“我就看看熱鬧。我也想見識一下這能與梅花閣抗衡的星宿堡是什麽樣的。”


    彩旦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她道,“那你別去招惹他們,見到他們就往遠了走。我現在要去芸娘那兒了。”


    彩旦長得不算絕美,卻是紅香院裏最受歡迎的美人之一,不然她也不會有挑選客人的資本。紅香院遇上大事,她肯定要出麵的。


    桑陶關心道,“那你小心點,別在他們麵前再說那些放肆的話。”


    彩旦嫣然一笑,對她拋了個媚眼,團扇掩著麵,徐徐而去。


    桑陶擠進了美人堆裏,遠遠朝那亭台樓閣看去。那些星宿堡的人很好辨認,他們身上都披著一件藏青色的披風,那披風上畫有星宿圖,想來是星宿堡的標記。


    為首的是一個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男子,他的唇色很深,有些偏紫,五官有些女相,半邊劉海遮擋著臉頰,表情冷酷,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樣子。


    芸娘正坐在他的對麵為他沏茶,她遞過去一盞茶,“公孫副堡主,請用茶。”


    公孫星沒有接過那盞茶,隻是看著芸娘,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芸娘算沉得住氣,她大大方方任他打量,又道了一遍,“公孫副堡主,請用茶。”


    公孫星下巴微抬,旁邊那人才上去從芸娘手裏接過了茶,也不喝,隻筆直地站著。


    桑陶心想,這副堡主也忒不像個男人了,還為難一個弱女子。


    公孫星抬了眼皮,樓閣裏正站著紅香院裏所有最受歡迎的美人們。


    他終於開了口,“隻有這些人?”


    芸娘依然語氣溫和道,“我們紅香院裏最好的美人都在這裏。”


    公孫星的目光從她們身上來迴一遍,道,“不過如此。”


    這一句話,頓時讓紅香院裏的美人都有些不服氣,每個人臉上皆是憤懣。


    紅香院可是整個蒼城裏最受歡迎的地方,就算是外地人來到蒼城,紅香院也是他們一定要來的地方。


    紅香院一貫認為自己是蒼城的招牌,為人解憂、尋覓快樂的天堂。


    見美人中有人想要開口反駁,芸娘立馬搶了話頭道,“我家美人年齡都還小,沒見過什麽世麵,我一貫又縱著她們,才慣出她們驕縱任性的性格,她們都是些庸脂俗粉,入不了副堡主的眼也是自然。”


    芸娘這話說得討巧,一則先自我貶低,不擺出高傲姿態,再捧高公孫星,讓人聽得舒服,二則將美人有些放肆的舉動都通通摘了出去,安在自己頭上,讓公孫星也無法自降身份,真找她們的茬。


    公孫星隻停頓了一瞬,才道,“你很會說話。”


    芸娘微微福身,“芸娘區區小才,不足副堡主掛齒。”


    公孫星目光又迴到了那群美人中,“你們知不知道梅花閣已與星宿堡斷交?”


    這一話讓所有人都有些警惕。


    芸娘又想說上幾句,公孫星卻止住了她,“我問的是她們,你不要說話。”


    芸娘麵色有些難看,她擔憂地看著這些美人,希望她們不要和公孫星硬碰硬。雖然紅香院裏的客人一直捧著這些美人,讓她們的日子過得舒爽,但公孫星不一樣,他不會捧著她們。


    這些星宿堡的人都是帶了武器進來。芸娘不由地捏緊了拳頭。


    美人中有人開了口,“知道。”


    說話的人是檀煙,之前桑陶跟百裏庭月剛來的時候撞見過她。桑陶對那錢多公子還印象深刻。


    檀煙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也是惴惴不安,但富貴險中求,這位公孫副堡主看上去權力在握的樣子,她要是傍上了他,以後紅香院甚至整個星宿堡,她豈不是可以橫著走?


    公孫星注意到了她,檀煙立馬展露出平日裏刻意訓練的笑容。


    那些客人最喜歡她低頭淺笑的樣子,還有人作詩將她的笑容比作百花傾城,她有自信隻要這一笑,就能讓這位副堡主對她印象深刻。


    公孫星依然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他緩緩開口道,“那你知不知道星羅盤的下落?”


    作者有話要說:桑陶:這狗男人最會吊人胃口!


    作者燈:這種男的不是很會撩嗎?若即若離,曖昧不都這樣?


    桑陶:不,我還是喜歡更直接一點的,自己會動的那種。(不是


    百裏庭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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