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徊的餘光注意著前排的汪鴻裏,見他趴下了,有點擔心,監考老師正好走過他身邊,陶徊舉起了手,“老師。”


    監考老師停在陶徊的座位邊,以為陶徊有什麽試卷上的問題。


    “老師,那個同學好像不舒服。”陶徊指著汪鴻裏的方向。


    老師走過去,拍拍男孩的肩,“同學,怎麽了趴下了,身體不太舒服嗎?”


    汪鴻裏正迷迷糊糊著,被監考老師拍的一個激靈,他慢慢抬頭,腦子還是有點眩暈,“老師,我沒事。”


    老師提醒他還有四十五分鍾就要結束考試了,汪鴻裏定了定心,提筆開始寫客觀題。


    陶徊見汪鴻裏沒有大礙,便放下心開始第二遍的檢查。


    好不容易捱到了收卷,汪鴻裏膀胱的神經麻木的已經感受不到刺激了,他像是跟金牌拳王打了一場架,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難受,被汗水打濕的頭發絲疲憊地黏在腦門上。


    監考老師理好卷子宣布考試結束,汪鴻裏就直奔廁所。


    陶徊見汪鴻裏火燒屁股似地跑出教室,估計他去上廁所了,在教室外麵的長凳上找到了汪鴻裏的書包,等著人來。


    夏季白天長,五點多鍾了太陽依然沒有落山,明晃晃的。結束中考的考生們都很興奮,誌願報考什麽的都不管了,嘰嘰喳喳的討論著暑假去哪裏玩。


    陶徊看著天邊稀薄的雲,那雲淡的像是一陣飄渺的煙,悠悠地懸在空中,樓下樹蔭片片,蟬鳴聲依舊,他心裏無端地生出一絲惆悵。


    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知識交付給了考試,過去交付給了時間。


    “徊仔!”汪鴻裏的聲音從走廊的那頭傳來,他向陶徊跑來,靈活的像一尾魚。


    陶徊彎起嘴角看著遠處的汪鴻裏,展開雙臂迎接。


    汪鴻裏撲到陶徊的身上,一隻胳膊摟他脖子,一隻胳膊摟他腰,頭擱在陶徊肩上,兩個人仿佛兩塊契合的拚圖,沒有阻礙的融為一體。


    與陶徊的擁抱總是那麽的神奇,神奇到汪鴻裏感覺發燙的身體都稍微舒服了一些。


    汪鴻裏有陶徊,猶魚之有水也。


    七月中,塵埃落定。


    中考分數的大頭都在第一天和第二天上午,汪鴻裏的成績並沒有因為發低燒而受到太大影響,曆史政治和平時的分數差不多,汪鴻裏如陶徊願超了市一中的線,隻是他們倆分不到同一個班了,陶徊的分數比他高出十多分。


    中考過後王越澤還來平山村找過陶姐兒幾次,但都被李嬸趕出了村,李嬸把她孫女考不上高中的怨氣都撒在了男孩身上。


    陶姐兒冷靜下來之後,也沒有再像中考前那樣叛逆了,她有時跟李嬸說是去南溪鎮找依妞兒玩,但誰知道是不是去找王越澤呢。


    學校和家長越是幹預,他們越是同仇敵愾。


    以前平山三結義中的“大哥”陶姐兒現在和陶徊、汪鴻裏的關係很尷尬,雖然沒有和他倆徹底的分道揚鑣,但是陶姐兒再不笑嘻嘻地開汪鴻裏的玩笑,也不去鹿鳴客棧聽陶徊彈琴了,在村裏碰到他倆就隻是點頭打聲招唿,擦身而過都不會看他倆一眼,冷漠的仿佛不是一起長大的發小。


    汪鴻裏覺得有些可惜,明明去年的這時候陶姐兒還跟他們一起嬉鬧,今年卻物是人非了。


    也許,長大也是一個慢慢失去的過程吧。


    汪鴻裏的窩又從仁禮堂挪迴了敬賢堂,粗粗算來,他在陶徊家都住了一個月了,迴到盼春他的小黃花梨木床上的時候,他竟然還有些睡不著。


    初三的暑假漫長又無聊。


    汪鴻裏見陶徊每天早上雷打不動的去跑步,跟著跑了幾天,又放棄了,因為起不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汪鴻裏感覺自己都快跟清池裏的錦鯉一樣肥了,他覺得應該給自己找點事做。


    於是,無所事事的汪鴻裏問他舅要了阿灣這小子暑假作業的監察權,他舅像拋出了一個燙手山芋,見汪鴻裏主動承擔阿灣的輔導義務,表情如釋重負。


    “哇!阿灣,你這是字?”汪鴻裏看著《快樂暑假》中英語作業部分扭扭曲曲蝌蚪一樣的鬼畫符,腦殼一抽一抽的疼。


    阿灣一條腿支在凳子上,不拿筆的手摳著腳,聽到他哥這樣講,一點也沒有羞愧的意思,“對啊,不是字,是啥,難道是畫啊?”


    “你還能把字寫得能看一點啊?”汪鴻裏無奈。


    “哎呀,反正暑假作業老師也不會看,無所謂寫的臭還是美啦。”阿灣撣了撣腳上推出來泥,抱腿翻著汪鴻裏遞過來的作業。


    “別跟你哥貧嘴!”汪阿婆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真是服了你了,你慢慢寫吧,我先去找徊仔玩,寫好了叫我,我來檢查。”汪鴻裏看阿灣不配合,耐不住性子了,一門心思想要溜,完全忘記了這個工作是他自己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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