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公主的事情淩月仙姬也是頭疼又抓瞎。


    拜托正妻照顧小老婆這種事情, 大概也隻有犬大將那條狗做得出來了。


    但這也是淩月仙姬和鬥牙王關係的證明。


    到了臨終的時候, 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事情都能安心交給對方。


    他們糾纏了半輩子,還有了個兒子, 這輩子卻就是做不成夫妻。就算是這樣, 他們依舊是彼此重要的家人。


    說得好聽是爽朗大氣,說得難聽是沒心沒肺的犬大將, 最後一刻把他心愛的公主和尚未出生的孩子一起托付給了淩月仙姬, 並由衷地相信她會照顧好她們。


    讓西國的王後陛下心塞又愉快。


    他們還是彼此不可替代的家人。


    西國在平安京沒有勢力, 淩月仙姬並不十分清楚平安京內部的事情,她最多就是和陰陽寮的陰陽師們打交道(打架)。


    犬大將那家夥和那個人類公主好了那麽久都沒把她帶出平安京,淩月仙姬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將她帶出來。


    像淩月仙姬這種強大的女妖怪,大概這輩子都很難理解平安京裏麵那些柔弱如同菟絲花公主們到底怎麽樣生存下來。


    淩月仙姬就忍不住跟荒川之主抱怨:“鬥牙王那家夥,死都不能死得幹淨利落, 非得留點什麽爛攤子給我收拾才甘心。”


    這語氣罵得又親切又自然, 就連荒川之主都忍不住笑。


    大家長笑著說:“你給他收拾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我沒想過我還得幫他保護妻兒!”淩月仙姬氣鼓鼓的, “狗東西!自己喜歡上的人類公主, 自己想生下的半妖孩子,還能中途撒手就走了。”


    陸絨聽了淩月仙姬的意思詫異了一下,轉而低頭去瞧殺生丸。


    小白犬老神在在,一點都沒有驚慌。


    他的父母是怎麽迴事, 淩月仙姬很早就告訴他了。


    在這方麵, 淩月仙姬是個很坦承的妖怪,等她覺得殺生丸應該知道的時候,就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


    一來她不想兒子盲目猜測, 或者從哪裏聽來些風言風語;二來她不想鬥牙王因為殺生丸承擔更多不屬於他的責任。


    她非常支持鬥牙王追求他自己的幸福。


    不得不說在教育這方麵,淩月仙姬比撒手不管的鬥牙王強多了。


    荒川之主問了一種很重要的問題,“那條狗……現在在哪裏?”


    陸絨望了一眼家長大人,然而兩個大妖怪都沒有避忌他。


    座上的淩月仙姬嗤笑了一聲。“他自己早就準備好墓地了。在哪兒……大概冥加爺爺知道吧,反正我不知道。”


    她對那狗東西留下來的都不感興趣。


    如果以後殺生丸長大了想去找的話,那就自己去找好了。


    荒川之主問這個問題不過是出於保險起見。


    大妖怪就算是屍首都有很多作用,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還會危及殺生丸和西國。


    既然那狗有留後手,那就不用管了。


    荒川之主貌似不經意地善意提醒說:“那家夥死前委托刀刀齋打了兩把刀,一把已經帶走了,還有一把沒完成。那個應該是留給殺生丸的。”


    淩月仙姬垂下了眉,看不清她眼裏的情緒。“知道了。”她輕聲應了。


    殺生丸這才扭過頭來,長長的白色尾巴不經意地甩了甩。


    “把殺生丸帶出去走走吧。”淩月仙姬柔聲道:“這幾天順便出去西國玩一下再迴來,反正開始這幾天比武大會也沒什麽看頭。”


    陸絨聽出這其中直白的意思,驚訝了一下。


    荒川之主直接就應了下來。“去荒川看看好了。”


    荒川之主的意思當然不是帶殺生丸迴去他們常駐的荒川下遊那邊。


    荒川是一條非常長的河流,可以說荒川就是這片大地的母親河。雖然荒川沒有流經西國國內,不過距離荒川的上遊很近,這邊出發過去也就半天的時間。


    淩月仙姬無所謂他們去哪裏,她不過是擔心兒子又想趁著比武大會把下麵的侍從和長老們收拾一頓,之後才好專心比武。


    所以荒川之主帶著陸絨、殺生丸到荒川上遊,陸絨抱著殺生丸,拉著荒川之主高高興興跳進河裏的時候,誰都沒想過就這樣穿越了。


    陸絨不過是許久不見水,高興了就鬆懈了那麽一點點……馬上就帶著荒川之主和殺生丸一起踩出了世界線。


    陸絨:“……”


    殺生丸:“……”


    荒川之主:“……”


    上一次還是平安無事出現在河裏的,這一次出口卻在空中。陸絨抱緊殺生丸的時候,荒川之主已經反應過來。


    他調整身形,一轉手將陸絨抱在肩上,足尖一點穩住了身形。


    皺著眉頭的荒川之主左手抱著陸絨,右手抽出破浪刀,將迎麵砍來的一擊反手擊退。幾個跳躍間飄然落地。


    來者一擊不成,沉下手腕再度橫切過來。


    荒川之主微微一避,妖氣一凝,阻了對方片刻,右手立刻迴轉,破浪刀刀鋒微動,對方不得不馬上格擋,然而胸前的衣襟被刀氣劃破,等他立刻迴避幾個跳躍拉開距離之後,刀痕才顯露出來,幾絲鮮血就流了出來。


    在白皙的胸前,那點鮮紅特別明顯。


    奴良陸生眉頭緊蹙,手握彌彌切丸,維持著鬼纏站在荒川之主麵前。“你是什麽妖怪!”


    大家長才將陸絨放到地上,乍一聽奴良陸生的話,不由得挑了挑眉。


    麵前這個年輕小妖怪,可以說是很不客氣了。


    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個戰場上的大妖怪,直接就被陸生判定為敵人,語氣當然算不上好。能問出口一句已經是最大的耐心了。


    他們無聲對峙中,還是陸絨開口打破僵局:“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


    陸生的話還沒死說完,羽衣狐的部下荒骷髏就注意到這邊。巨大的骷髏白森森地盤踞在眾人頭頂,堅硬的骨架讓妖怪很難隨意打破,時不時一手掌打下來,非常容易就擾亂了現場節奏。


    像陸生這種脆皮近身戰的,每次都不得不先躲開。


    陸生往後一翻就退出了荒骷髏的攻擊範圍,倒是荒川之主滿心不耐地望著那白骨,破浪刀往前一送,橫切而出,就把荒骷髏的手肘切開。


    白骨紛紛落下,激起巨大的塵埃,像是海浪一樣翻滾起來。


    “咳咳咳……”及川冰麗在這塵土飛揚間快速靠近自己家的少主,“這是什麽妖怪!好強的妖力!”


    什麽時候羽衣狐手底下有這樣一個大角色了!


    陸生持刀在前,那緊鎖的眉頭從來沒有鬆開過。


    在分不清麵前的大妖怪是敵是友之前,陸生都不敢離開。此時此刻就連羽衣狐都沒有他給陸生帶來的威脅感濃重。


    頭上的荒骷髏痛苦地大叫一聲,原本跪趴著的姿勢頓時身形不穩。它妖力一凝,斷掉的白骨立刻又聚集在一起,手掌似乎完好無損了,隻是大骷髏是不敢再惹荒川之主,轉道影響其他地方的戰場去。


    陸絨抱著殺生丸站在一邊完好無損,螢丸拔刀而出,付喪神拿著自己的本體護衛在他們身邊。


    就是殺生丸誤闖此處羽衣狐的大本營,被激起的塵土和濃重的狐狸味惹得噴嚏停不下來。


    陸絨原本還沒有意識到這裏到底是哪裏,卻感受到了一股似曾相似的氣息。


    微妙而不祥,比他之前感受過的要收斂不少,卻仍然無法掩蓋那股淤泥的惡臭。


    他若有所感地抬頭看向那如同空中樓閣,被羽衣狐手下各種妖怪護在中央的房子。


    羽衣狐正好進入了生產最緊張的時候,就差一點點,她可愛的孩子晴明就要出生了。此時此刻就算是感覺到了荒川之主和陸絨這兩個不速之客,她也完全顧不上了。


    奴良陸生一邊警惕著荒川之主,一邊又想再靠近羽衣狐,頓時陷入了兩難境地。


    奴良組要衝向荒川之主的妖怪都被陸生攔了下來,羽衣狐那些不知死活的小妖怪就被大家族切瓜砍菜一樣解決得幹淨利索。


    還是年老的奴良滑瓢注意到了亂象中的這一角過來,才結束了陸生的猶豫不決。


    年老得非常不自然的奴良滑瓢看見荒川之主和陸絨的那一刻,給陸生打了個眼色。不知何事,讀懂了爺爺眼神的奴良陸生最終帶著冰麗,拎著彌彌切丸衝向了羽衣狐的所在地。


    “好久不見。”奴良滑瓢背著手在身後,謹慎地沒有喊破荒川之主的身份。


    現在的妖怪都不記得了,羽衣狐能不記得嗎。


    上一次阻止“安倍晴明”出生的妖怪裏麵,陸絨和荒川之主功不可沒。


    雖然羽衣狐的仇恨最終都衝著滑頭鬼去了,就連詛咒也是單單對著滑瓢一家。


    要說為什麽?


    大概是柿子挑軟的捏吧。


    荒川之主這輩子都不是她能夠企及的,陸絨身份神秘又強大也不是她能隨便招惹的。


    最後將她砍死的奴良滑瓢自然就成了她最大的出氣筒。


    荒川之主記性不好也沒那麽快就忘掉羽衣狐這隻狐狸。要說他最討厭的是誰,那必須得是將小崽子帶走的家夥。


    一個窮奇,一個羽衣狐,終身難忘。


    窮奇是死得不能再死了,羽衣狐可是會轉世的。


    荒川之主早就打算好,就等著轉世了。這倒好,馬上就遇見了。


    大家長看了一眼家裏不甚乖巧的小崽子,小崽子顯然想起上次糊弄荒川之主的事情,立刻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乖巧、可愛、弱小。


    作者有話要說:可怕,我居然寫到了65章了。


    還是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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