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的想法還沒能從他高深莫測的眼神中傳達給小犬妖, 不然他獲得的就不是一份治療還是一頓毒打了。


    小神明有心要救他,那麽高那麽大的狗也不是他能抱得起,讓他在這裏給這條髒汙的狗子治療又實在是難為他了。求助的目光就一路滑向大妖怪。


    荒川之主無奈了歎了口氣。


    自己的神明要求,荒川之主是怎麽也拒絕不了的。


    等到天亮的時候, 荒川之主就把衣服脫下一半,赤\\luo\\著上身把【殺生丸】扛出去, 找河流。


    大妖怪也是沒辦法,這裏不比在西國或者荒川,沒有更換的衣服也沒有清洗的工具, 血汙弄髒了衣服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最主要的還是他家的小神明。陸小絨自己是沒什麽自覺, 他沒有潔癖, 隻是麵對髒東西的時候會下意識不靠近或者少靠近。大妖怪什麽血裏刀裏都走過, 當然不講究這個,就是扛不住香香軟軟的小神明。


    他舍不得弄髒自己的小河神, 也受不了他的不靠近。


    陸絨的目光就忍不住飄過去, 黏在荒川之主整整齊齊的肌肉上撕不開了。


    恰到好處的肌肉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又不像土蜘蛛那樣蓬勃誇張的樣子, 幹淨利索的線條, 完全就是脫衣有肉、穿衣顯瘦。


    大妖怪明明剛見麵的時候,和服經常都是穿得鬆身,胸前露出胸肌、腹肌都不太在意,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穿和服都穿得整整齊齊。就連陸絨都好久沒看到大妖怪的腹肌了。


    怪想念的。


    不論是穿得整整齊齊,還是不修邊幅, 小神明都為自家大妖怪癡迷。


    穿得整齊的時候有一種嚴肅正經的感覺,然而隻有麵對自己時那瞬間的春暖花開,每次陸絨都扛不住心神搖曳。稍微不修邊幅的時候,大妖怪就會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風流不羈感,因為時間積澱下來的氣質就像是醇香的酒,吸一口就讓人神魂顛倒。


    特別是他隻在你麵前才會有因為放鬆而不修邊幅的時候。


    陸絨、陸小絨現在,就特別想抱著自家大水獺蹭蹭。


    小河神露骨的眼神讓大妖怪心情愉悅,因為犬妖帶來的不快瞬間煙消雲散。


    愛人對自己肉\\體的關注和垂\\涎,都是自身魅力的體現和雙方感情的保障。


    冷冷的狗糧啪啪地撲在兩條一無所知的狗子臉上,一個昏迷一個天真。等到殺生丸長大之後,不知道會怎麽迴憶這段往事。


    陸絨他們走了好久才到了河流。荒川之主作為一個常年在水中生活的妖怪,對於水汽是非常敏感的,他扛著【殺生丸】走了好一段時間才微微感覺到了水的氣息,走到中途的時候,大妖怪就很想把這頭蠢狗扔了。


    原因無他,他家小河神很少走那麽長的路。


    同樣在陸絨身邊邁著四條小短腿,忍不住張開嘴唿氣的殺生丸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小孩子,多鍛煉才能快高長大。


    今天的荒川之主,仍然堅定自己的雙標妖設。


    他把【殺生丸】扔進河裏,簡單粗暴地刷了他一邊,大部分的血汙很快就被洗開了,還有少部分的在大妖怪的蠻力之下也暴力除去。


    【殺生丸】要不是動不了,早就衝上去跟他拚命了。不把狗毛當毛刷,洗完皮膚火辣辣地疼,這個妖怪根本不考慮他的感受,他隻在意洗幹淨沒有。


    【殺生丸】抬眼看到自己的“弟弟”,隻見和他小時候非常相像的弟弟沒出息地窩在那個漂亮“妖怪”的懷裏,眯著眼睛享受著對方給他的順毛,完全接收不到割割的信號,一點都不在意割割的苦難。


    割割又摞不下麵子喊疼,或者讓迪迪來幫他,隻好生生受了。


    殺生丸看荒川之主洗毛,就像是刮魚鱗一樣,馬上就要把自己手裏這條蠢狗燙毛拆皮的架勢,原本想要勸,後來發現【殺生丸】醒了。


    【殺生丸】皺著眉毛一臉隱忍的樣子,明明疼得很,又咬著牙逞強。抬眼看他的時候,又像是哀怨又像是求救。


    天真無邪的狗子心想:你出聲說不就完了嗎。


    結果到最後,大狗子都不說話。


    小狗子:……


    看到這個自己,小狗子把“逞強=受苦受難”的等式記在了心裏。


    逞強裝嗶沒意義。


    大狗子身體力行給小狗子上了一課。


    洗完的狗子渾身濕漉漉的,長長的毛毛一直在滴水,把他放在地上沒多久就自己滴出一個小水坑。大妖怪手指微動,所有多餘的水分就分解出來形成一個水球,顫顫巍巍地飄迴河流裏。


    就連【殺生丸】都忍不住心裏讚歎,了不起的妖力控製。


    不過大狗子要臉,繃著一張臉,看不出一點情緒變化。


    殺生丸小狗子倒是很好奇自己長大後的樣子。大概每個小孩對二十年後的自己都難免好奇的憧憬。


    他常常的尾巴低垂著,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條完全就是他自己放大版的大狗子。


    我長得挺像……鬥牙王的。


    殺生丸走到被折騰得有氣無力的大狗子麵前蹲下,心裏默默地想。


    就算是此刻的虛弱,都忍不住想要維持著最後的體麵和驕傲。這一點,和他也挺像的。


    殺生丸還記得他為數不多見到父親的機會裏,有一次就是鬥牙王重傷迴到西國養傷,那是他在西國呆得最長的時間。母親淩月仙姬掩護他在後院裏處理傷口,一院子的血腥氣把殺生丸都驚醒了。


    一身傷疤的強大妖怪滿身血痕,看不清到底哪些是舊傷哪些是新傷。淩月仙姬給他上藥的時候疼得肌肉忍不住抽動,麵上還是保持著鎮定自若的樣子。


    當時的樣子和現在的【殺生丸】在小狗子的腦海裏微妙地重疊在一起。


    其實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麽他的父親和母親最終沒有在一起,他也不是很懂為什麽父親會愛上一個人類。他接受了這件事,卻始終無法釋懷,也談不上原諒或者體諒父親。


    後來小神明說,不是所有在一起的人都相愛,也不是所有相愛的都會在一起。


    前者指淩月仙姬和鬥牙王,後者指鬥牙王和殺生丸。


    殺生丸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其實並沒有認同自己父母的做法,甚至隱隱排斥。


    小狗子這一刻終於明白,給了他另一半血緣的妖怪,無論他明不明白、理不理解,到最後還是有血緣這條線微妙地把他們牽連在一起。


    他永遠是殺生丸,是淩月仙姬和鬥牙王的兒子,是西國的太子殿下。


    狂風席卷,卷起無數的砂礫塵埃,陸絨不得不閉上眼睛用手擋著。等他睜開眼的時候,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坐在大狗子身前。


    他一席白色和服配上一條毛絨絨,說不上是圍巾腰帶還是什麽的東西搭在肩上,一頭泛著光澤的銀色長發,以及一雙遺傳自父母雙方的金色眸子。美少年抬眸望向陸絨的時候,眼底還殘留著一絲茫然。


    荒川之主此時才把自己洗幹淨了走到岸上來,非常淡然地看了一眼殺生丸,了悟道:“恭喜,化形期結束了。”


    殺生丸還愣了愣,眨眨眼,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緩慢地張開又握拳。


    他已經維持幼年犬的樣子好長一段時間,驟然變迴人形還不太熟練。


    躺著還沒有說話權的大狗子,剛才洗幹淨了,又被殺生丸卷起的塵埃搞得一身髒,細碎的小石子小沙子掉到毛毛裏非常不舒服。他動了動,抬眸看向殺生丸,就不禁愣住了。


    ……這是弟弟?


    【殺生丸】是受傷了,還不是腦子掉了,看著完全就是翻版自己的他,就果斷把“迪迪”的可能性扔到角落裏了。


    這個眉眼,雙胞胎都不可能那麽相似。


    這是他自己,還是剛化形的他自己。


    熟悉的眉眼,氣質卻已經大不相同了。曾經一身傲世輕物還桀驁不馴的氣場平緩了不少,還隱隱約約有了一些溫柔的影子,看上去不好惹,卻也沒有那種一言不合非打即殺的兇。


    光是看相貌,兩個妖怪完全一樣,不過是歲月沉澱帶來些許差別,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觀察他們的通身氣質,已經是兩個不一樣性格的妖怪了。


    陸絨心裏微妙地升起一絲養崽的成就感。


    【殺生丸】皺起眉頭,腦中閃過一個抓不住的念頭。


    還沒等他得出一個荒謬又大膽的結論,荒川之主先上前抓起他的後腿,抖了抖,幫他把身上被卷進去的砂礫都都出來。


    身受重傷的大狗子瞬間想不起剛才腦海裏閃過的是什麽了。


    大狗子滿腦子就是等他傷好了跟這妖怪狠狠地打一場,以泄他此時之恨。


    陸絨看得出來大妖怪是故意的。大概就看不上這裏的【殺生丸】目中無人的高傲樣子,也不喜歡他一身的血腥氣。


    那濃厚的血腥氣裏麵,可不止是他的血,還有各種小妖怪的血細微地摻雜在裏麵。剛聞到的時候還不覺得,時間長了就能辨別出其中的差別。


    恐怕【殺生丸】隨手殺掉的妖怪沒有一萬也有幾千,才會讓這種摻雜著怨恨的血液纏到身上,久久不散。


    作者有話要說:荒川之主:濕身+赤luo誘惑


    原著的小殺剛出場的時候是什麽鳥樣子,你們也知道的。又是欠社會毒打的狗娃子,性格轉變的契機還是迪迪的一場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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