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擾攘後眾人先迴到了太平南“同興竹館”歇腳,而那個“搗蛋星”湯姐帶雖然萬般不願還是被“打仔洪”勒令迴家。


    “竹館”的夥計門生看見迎來了常秋水的遺體都感震驚,常秋水在太平南都算是一號人物,現下不幸身故但無人敢問個中緣由。朱義勝隻是吩咐手下門生暫時將常秋水安置在竹館後院。眾人入內坐定,“打仔洪”將當年的隱秘約略說與了朱義勝聽。朱義勝得知後唏噓不已,萬萬想不到東較場之變竟然有如此內情。


    “打仔洪”又對“火麻仁”和朱義勝道:“‘竹館’此事就暫且擱下,相信也不會再有古怪的事情。大家休要再提起,好好安置常秋水的後事。現下最要緊的大事是與十三行的‘生死片’!”


    龔千擔興奮地道:“帶妹哥,‘生死片’究竟定在了什麽時候?”“打仔洪”道:“十三行武執事‘水龍’已經將‘紙片書’送到了寶華路‘四邑會館’,上麵寫明陰曆九月十七日子時在太平南外珠江麵上決一雌雄。‘老聯’和‘十三行’這一場血戰恐怕是免不了了。”


    “鬼仔譚”和龔千擔聽到都很是意外,露出訝異的表情。“火麻仁”道:“怎麽,莫非你們兩個小子這麽快就怕了,打退堂鼓?”“鬼仔譚”道:“仁哥,我並不是害怕,隻是這‘生死片’為何偏偏定在子時?而且還要在太平南對開的珠江麵?在水上麵怎麽廝殺呀?”


    “火麻仁”笑道:“兩大公司火拚難道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敲鑼打鼓不成?怕沒有人知道?至於在珠江麵上打架,‘十三行’所說的就是按我們省城洪門古老規矩:‘聯興順’與‘義合興’都是以珠江為生,雙方各出疍家船陣,連成一片在江麵上真刀真槍來個了斷,免得在地麵上傷及無辜街眾。(.棉、花‘糖’小‘說’)”“鬼仔譚”這才知道原來自古省城洪門“生死片”居然有這樣一個典故和規矩。龔千擔很是有些等待不及,躍躍欲試,立即請戰。


    “打仔洪”臉色凝重道:“你兩個資曆尚淺,不知輕重。這次‘生死片’非同小可,事關西關、南關兩大洪門公司榮辱,我們不能等閑視之。規矩定下是各出‘一百友’較量。‘鎮三欄’大人已經應承借將三十人,將會由黃威水兄掌旗,‘三欄九大簋’除了鎮大人和‘老襯庭’其餘七位都會出馬助陣。我們這邊出七十人,由我與‘火麻仁’帶頭。”


    “鬼仔譚”喜道:“這次有‘三欄’眾位大哥助陣,生死片必定大增勝算。”“火麻仁”搖搖頭,道:“決不能看輕‘十三行’,這幫契弟既然身為四大公司之一,也是有些真本領的。據我得報訊息,除了‘水龍’領頭,十三行的‘青龍白虎將’都會出陣。還有掌牌手‘鬥零樂’和掌旗爺‘金山發’。這幾個都是省城洪門中成名已久的好漢,威名聲震多年,雙方可以說是旗鼓相當。”龔千擔道:“但是其昌先生已經現身,有他在一旁暗中照看,我們怎麽會輸?”“火麻仁”看了看他一眼,對“打仔洪”道:“帶妹哥,你覺得如何?”


    “打仔洪”沉吟了片刻,道:“‘細眼皇帝’迴到省城,自然是大好消息,我心也安穩了不少。但是他不肯現身見我,其中必定有很大的隱情。事隔十年他重迴省城而如此隱忍,必定是有重大事情要謀劃,而且我尚有一樣事情不明白。”說完對“鬼仔譚”道:“你曾聽‘細眼皇帝’說過,他本是想引常秋水說出當年真相。這麽說來,和常秋水對賭的那個‘爛頭坤’就是他弄出來的?”


    “鬼仔譚”道:“帶妹哥說的有道理,我細細迴想了一番,推斷當晚在竹館出現的那個陸營官少校和‘爛頭坤’一定是‘細眼皇帝’作弄出來要引常秋水吐露實情的。隻不過今晚卻半路殺出來了一隻‘虎神打’,據‘細眼皇帝’所言就是他的大對頭、那個精通‘虎神咒’高手要算計他。”


    龔千擔插口道:“今晚這隻‘虎神打’就是那二五仔‘貓屎強’,想不到這家夥吃裏扒外,變成了‘虎神打’,真是害人害己。”“打仔洪”道:“我們在泮塘已經得知‘貓屎強’可能已經投靠了‘十三行’,這樣說來……”“鬼仔譚”立即道:“細眼皇帝的這個大對頭就是在‘十三行’內!”


    “打仔洪”道:“這正是我擔心之處,以‘細眼皇帝’的本事,既然他已經重臨省城,隻要一現身所有‘熱血門生’必定立即響應,可成大事。但他始終卻不肯現身見我,應該是還有所顧忌,我敢肯定他所顧忌的正是對方這個‘虎神咒’大對頭。當年在東較場‘細眼皇帝’都曾傷在他手下,可想而知此人本事是何等厲害了。‘十三行’內有這樣的人物,這一次‘生死片’就不是那麽容易應付的了。”


    眾人聽罷都暗暗佩服“打仔洪”心思細密,更加覺得這一場兩大公司的大火拚必定是兇險異常。“打仔洪”道:“但無論如何,‘細眼皇帝’既然就在一旁暗中策劃,我們必定大有勝算,現下最重要的是好好養精蓄銳。”眾人都點頭稱是。“打仔洪”又道:“常秋水背兄棄弟,出賣同門,本應按洪門家法發落,但他總算是舍命救人,況且‘細眼皇帝‘已經饒恕了他,他還是算‘老聯’的兄弟,大家不要將當年的事情再說出去。”眾人連忙點頭。


    “打仔洪”又和朱義勝商議了幾句,太平南是他的地頭,朱義勝自然要為“生死片”多加準備。“火麻仁”對龔千擔道:“你兩個小子既然怎麽也要參加‘生死片’,這幾天就不要亂跑,好生呆在迪隆裏,莫要除外生事,一切等候吩咐。”龔千擔和“鬼仔譚”立即領命。


    當即迴到沙基,龔千擔和“鬼仔譚”就在迪隆裏的住處歇腳。到了翌日吃過早飯,那個安南巡捕範鴻正卻登門拜訪,二人有雖些意外但也十分高興。範鴻正不斷向二人道謝當晚的救命之恩,正在此時陳久如也上門來看望二人,雙方一見如故,正好就傾談起來省城近日形勢起來。


    範鴻正道:“不知幾位有否得到消息?援閩粵軍征討軍已經在惠州發出總攻通電,我在惠州的朋友得到確切消息,粵軍第一師不日將會進攻東莞石龍,沿廣九線挺進;另有一軍進攻增城,自西至東合攻省城。近這兩天已經有不少桂軍退到西關粵漢鐵路那邊,準備逃往肇慶,另外也有桂軍部隊退到沙河一帶,準備出城北。”其實在範鴻正說此話的時候,粵軍第一師精銳已經攻下重鎮石龍,離省城已經咫尺之間。


    陳久如點頭道:“真是大快人心,看來桂軍未等開戰已經大亂陣腳。省城內所有學生、工人團體都紛紛示威要求桂軍棄城而出,廣九鐵路很多列車已經停開,桂軍的軍隊想從東莞退迴來都不行了,河南的福軍更加封鎖了珠江沿河一帶,真是牆倒眾人推,省城指日就可以粵境還粵了!”眾人都十分高興興奮,龔千擔雖不懂什麽粵桂之爭,但他一向對桂軍跋扈不滿,自然更加高興。


    範鴻正話鋒一轉,道:“我也聽到不少傳聞,沙基和長堤兩大公司不日內就要大火拚,不知兩位是否知曉?”


    “鬼仔譚”和龔千擔臉有猶豫之色,正為難之際,範鴻正就道:“兩位不必如此,小弟也是粵西洪門中人,隻是不忍看到洪門公司互相火拚。其實小弟之所以潛伏於沙麵租界,實在是有重大因由。”“鬼仔譚”一早就猜到這範鴻正在沙麵做巡捕必有所圖,連忙道:“願聽範兄詳言。”


    範鴻正道:“我祖上是華人,後移居安南。安南自道鹹年間以來遭法人侵犯殖民,欺壓敲詐我安南民膏多年,我越南民眾苦難已久,早思反抗之心。我早在安南時已經加入了安南獨立組織‘同道會’,被派來粵東潛入沙麵法租界負責刺探聲息。沙麵與沙基相望,絲縷相連。若然能得沙基洪門兄弟相助,我等必能成大事,何苦要兄弟相殘,互相火拚呢?”


    “鬼仔譚”、龔千擔和陳久如三人均想不到原來範鴻正有此大任在身,都肅然起敬。“鬼仔譚”道:“範兄所講大事莫非是指在沙麵上行事?”範鴻正道:“我是越南華僑,為國報效是分之所當,就算頸上這頭顱我也毫不可惜。今日來求見兩位,其實是想二位替我引見‘打仔洪’洪大哥,我願為沙基效犬馬之勞。”


    二人聽他這樣說都很些意外,但是範鴻正多番懇求,龔千擔就應承他盡管向“打仔洪”稟告,範鴻正十分高興就告辭離去。待他走後,“鬼仔譚”也交代陳久如這幾日盡量少來找他們二人,龔千擔也拜托他如若看到湯姐帶一定要將他帶走,免生枝節。陳久如也大約知道“生死片”的傳聞,立即答應告辭離去。龔千擔就托“聯順米鋪”的夥計將範鴻正的請求稟告與“打仔洪”。


    隨後“鬼仔譚”和龔千擔二人真是說得上度日如年,整日忐忑不安,盼望快等到“火麻仁”前來。而沙基這幾日以來氣氛也見沉重,所有賭館、煙格、番攤牌九一律甚少營生。直到了陰曆十六日中午十二點左右時分,“火麻仁”和那八大紅棍之一“馬騮泰”終於來到迪隆裏見他二人。“火麻仁”一見他二人當頭就道:“今晚一入黑就到寶華街四邑會館集合,然後在陳塘南處上疍家船出發,準備‘生死片’!”同時他也提到“打仔洪”亦已同意範鴻正參與這次大火拚。


    “馬騮泰”又道:“洪執事要我同你二人講,這次‘生死片’是關乎性命,可要再考慮清楚了。”龔千擔和“鬼仔譚”都堅持要出戰,“火麻仁”十分讚許,道:“你們放心,這次我們有兩腳黃鱔親自率疍家船陣,太平南珠江水麵上他算是頭一號人物,還有黃威水這條泮塘蛟龍,自有很大勝算。你二人好好養神,今晚我們好同‘十三行’一決高下!”(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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