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麽長一段時間,該如何度過?


    如果會談結束了,賽諾還沒來,自己該怎麽辦?


    哪怕機智如艾爾海森,對此也頭疼不已,隻好采取學者們通用的方式。


    學者之間,最容易消磨時間的,自然是辯論。


    沒有辦法,隻好來一場自己最不喜歡的理念之爭了。


    於是艾爾海森抬起頭來,看著大賢者說道:


    “好久不見了,阿紮爾。”


    比起自己被用“灌裝神明知識”招攬的那次見麵,眼前的大賢者蒼老了很多。


    是因為負罪感,還是龐大的精神壓力?艾爾海森並不感興趣,背叛者應有的報償而已。


    不過哪怕蒼老,阿紮爾的眼神卻依舊犀利。


    他打量著這位自己成無比看好,甚至曾有意做為自己繼承人培養的年輕人,揚眉說道:


    “哦?我以為無論是出於學識,還是出於年齡,你都應該叫我一聲大賢者閣下的。”


    “我最年輕的書記官,教令院的背叛者!”


    艾爾海森從不與人做太多口舌之爭,事實上,將語言、文字視為世界的核心與本質的知論派學者,大多都是這樣。


    他們對於同其他人交流的方式,通常都是“你認字嗎?”“說了你也不懂”。


    不過需要拖延時間的時候,艾爾海森不介意使出自己答辯時的銳利詞鋒:


    “你說我背叛了教令院?也許吧。”


    “可是你,阿紮爾……你背叛了整個須彌,背叛了它的神!”


    麵對這位年輕人的質問,阿紮爾一點都沒有意外。


    事實上,自從與愚人眾合作之後,這種質問哪怕在他的追隨者中,都從未斷絕。


    學者並非全部能夠靠知識可以收買,也有很大一部分對世界擁有著與其智慧不符的天真。


    對於這種天真,大部分情況下阿紮爾根本不屑於解釋,並非誰都有資格獲得大賢者的智慧與答案。


    不過麵對這位即將收下自己知識遺產的年輕人,哪怕在如此緊張的局勢下,阿紮爾也不介意對他進行一些指引。


    “我記得我提名你為大風紀官的時候講過,「當你埋頭於書卷中的過去的時候,星空與未來便會與你擦肩而過。」”


    “你所謂的的事實,僅僅是基於你所看到表象,而真正的智者,應當在命運的枝丫中,尋找最適合的那一根。”


    “不過,作為你沒有像其他年輕人一樣衝動易怒的獎勵,我可以給你講一個故事....當你聽完這一切之後,自然會做出自己的抉擇。”


    說罷,阿紮爾就將自己在命運中見到的未來,以及自己的“忍辱負重”的成果,慢慢講述給了艾爾海森。


    不過很可惜,阿紮爾雖然誠意拉滿,不過別說是意誌堅定的艾爾海森,埋頭於過去的知論派與一心抬頭看著未來的明論派,從來聊不到一起去。


    在艾爾海森看來,當你觀測命運的時候,這個動作本事便已經改變了命運,你的命運便已經測不準了。


    哪怕大賢者的知識勝過自己無數倍,不過傲慢反倒讓他忘卻了這個淺顯的道理。


    換個場合,艾爾海森肯定會引經據典的在這方麵駁斥他,完全不畏大賢者的權勢。


    不過現在嘛,哪有比對方談興大發更好的拖延時間的方法?


    於是艾爾海森完美表現出了一個懷疑者與求知者的態度,認真的聽著阿紮爾的自我滿足,並且恰到好處的提出自己的問題,讓整個講解過程變得更加細致。


    然而隨著對方滔滔不絕的講解逐漸接近了尾聲,艾爾海森的焦急程度也節節攀升。


    故事聽完了,就快到表態的時候了,援兵再不來的話自己可怎麽辦?


    總不能真投了吧。


    還好,就在阿紮爾剛開始以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這個“孺子可教”的年輕人的時候;


    書室的窗外,突然照射進了一絲雷光,晃在了艾爾海森的瞳孔之上,一閃即逝。


    艾爾海森毫不猶豫突然起身,高喊“動手!”,屋外一瞬間便傳來劈裏啪啦的打鬥聲音。


    與此同時,艾爾海森猛烈的將一袋提納裏精心準備的催眠孢子,用草元素力全力催生後,對著對麵丟了過去,轉眼便化為一團霧氣。


    幾位傭兵與學者,僅僅接觸到這些孢子,便有些頭暈眼花,連忙用袖子或眼罩遮住口鼻,並且開始驅動鎮靈保護自己。


    而早有準備的艾爾海森則掏出了一個特質的麵罩,拔劍直接衝了過去,用暴雨般的連刺,阻礙幾位擁有神之眼的學者施展任何風係術式。


    不過很可惜,下一瞬間,一團暴風從阿紮爾手中爆發,吹散了一切的孢子。


    而他的手上,正拿著一個鑲嵌著各色寶玉的圓盤,其中的翠色寶玉,正閃耀著光芒。


    “該死,導能原盤!”


    導能原盤自從被發現之後,作為一種能驅動沒有神之眼的凡人使用元素力的儀器,一直是教令院的重點研究課題。


    不過受限於珍貴的材質與出力,一直隻能作為大型儀式的控製樞紐來使用。


    誰能想到,評議會居然早已經將其秘密的單兵化了?


    就在被驅除了睡眠之霧後的艾爾海森,馬上即將應對圍攻的時候;


    一根長矛與一把大劍,帶著強烈的破風聲,順著被踹開的門,被投擲了進來。


    而長矛中寄宿的,巨大的岩之魔蜥厄靈也憑空出現,撲向了幾位手持厄靈兵器的傭兵。


    隨飛擲兵器進門的,是正如同一隻黑紅色獅子一般的迪希雅,她正兇猛的向阿紮爾撲來。


    而緊隨著其後的拉赫曼,則驅動著自己的厄靈,利用這次突襲機會,壓製著那幾位同樣使用厄靈兵器的傭兵,讓他們無暇解放厄靈。


    不過這次極有默契的分進合擊,依然沒有建功。


    評議會秘密製成的導力器上,白色寶珠閃耀,厚重的冰牆平拔地而起,擋住了飛來的長矛與巨劍。


    而“熾鬃之獅”迪希雅隨之而來猛烈的飛撲與全力炎拳,雖然打碎了冰牆,但也在一道突然升起的岩牆麵前不得寸進。


    此時的拉赫曼與艾爾海森,都已經分別在忙於傭兵與學者的反擊,均已無暇他顧。


    眼看著局勢就要崩盤的時候,真正的殺手鐧才從天而降。


    琉璃窗戶片片碎裂,賽諾從窗外飛撲而來,長長的手臂席卷著閃耀著雷光的繃帶,一瞬間扼住了阿紮爾的喉嚨,將其拉至身前。


    同時左臂在空中便一記橫掃,打飛了阿紮爾手中的導力器。


    ————————


    賽諾找到這件密室,經曆了太多的波折。


    他萬萬沒想到,整個智慧宮,到處都是愚人眾與學者們的對峙。


    無論他身份偽裝得再好,都隻能扮演其中一方,在另一方麵前都毫無意義。


    於是賽諾隻能緩慢推進,在愚人眾控製區域,換上愚人眾的衣服,盡可能繞開巡視者,前進。


    在大賢者控製區域,換上教令院的製服,盡可能繞開巡視者,前進。


    好在雙方都是緊急增兵,對於整隻隊伍的管理,本來就充滿了混亂。


    不然無論是身份管理嚴格的愚人眾,還是專業性極強的教令院,都很難渾水摸魚。


    麵對這種情況,賽諾也心急如焚,自己不到場,艾爾海森他們跟送人頭有什麽區別?


    經過連番的拷問,他終於得知了“傭兵代表”以及“背叛學者代表”向阿紮爾投誠的事。


    賽諾絲毫沒有懷疑會不會是艾爾海森真的背叛。


    大家再怎麽樣,也不至於與瀆神的混蛋同流合汙。


    這個情報,為敏銳的賽諾提供了足夠的信息量。


    首先,麵對兩位著名的傭兵,與擁有神之眼,差點因為能打當上大風紀官的艾爾海森,阿紮爾的身邊,絕對不會少帶護衛。


    但是這種敵我不明的情況下,阿紮爾在確認他們是真心投誠之前,也不可能在公開的大型房間接見他們,以免被假投誠當眾打臉。


    既然如此,可供選擇的會客房間就不會很多了。


    善於偵查的賽諾,很快便從符合條件的房間中,通過排查與篩選,找到了阿紮爾與艾爾海森所在的房間。


    在積蓄好絕技後,賽諾發出信號的同時,便在最佳的突擊距離之上,耐心的等待著最佳的突襲時機。


    雖然這枚導力器的強大程度遠超賽諾想象,不過再好的道具,也要有足夠強力的使用者。


    通過迪希雅的連續突襲,賽諾發現了這枚導力器的兩個破綻。


    不能同時使用多枚寶珠;


    以及每一枚寶珠使用後,會短暫的“熄滅”,而下次使用的時候需要重新激活。


    於是在眼看著戰友身處險境,直到阿紮爾將風,冰,岩三屬性使用後,賽諾才毫不猶豫的發出了毫無保留的全力一擊。


    無論是超載效果,還是感電效果,賽諾都有自信自己的承受痛苦能力,遠超養尊處優的大賢者。


    而雷屬性對戰,自己也不會輸。


    至於草屬性,智勇雙全的艾爾海森肯定會幫忙拆招。


    這次突襲,必將建功!


    有這種覺悟與算計的賽諾,僅靠一個強力道具的阿紮爾又怎麽是他對手?


    僅僅一擊,便將評議會內部秘密測試時評價極高的導力器防護徹底擊潰。


    賽諾單臂將阿紮爾舉起後,用他胡狼一般的眼神,帶著強烈的殺意,說出了這位大風紀官早就想說的台詞:


    “阿紮爾,你曾經說過我沒有資格評判你。所以現在……以神的名義審判你,如何?”


    第567章 打死也不說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一直以來,賽諾對於風紀官的職責與意義深感驕傲。


    直到有一天,一直為其工作的大賢者,親口對賽諾說出:


    「大風紀官的權力本就由賢者賦予,你無權審判我們。」


    聽到這句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話後,賽諾便明白,審判的主體“以教令院之名”已經毫無意義。


    在大賢者眼中,風紀官不過是賢者們統禦「知識」的工具而已。


    風紀官最初的誓言,迄今為止堅守的原則,在當下的教令院,完全成了一個笑話。


    如果律法隻適用於弱者,那麽它便不再是維持正義與公平的準繩,而隻是恃強淩弱的兇器。


    賽諾並不想讓自己高潔的理想與一直以來的堅持,淪落為這種東西。


    所以,他決定建立全新的正義與公平,依照最初的賢者與風紀官們古老的契約——「根源六罪」之名,公正地審判所有違律者,賢者亦然。


    為此,他選擇了自我放逐,在在大赤沙海中,陰差陽錯的獲得了誌同道合的盟友。


    又趁著“知識液化”的巨大騷動,在喀萬驛得到了風紀官同僚們的支持。


    自此,賽諾便決定以小吉祥草王之名,開啟全新的審判之路。


    而眼前的阿紮爾,便將是他的第一個審判對象!


    “瀆神的罪人,交出禁錮小吉祥草王的牢籠鑰匙!”


    看到大賢者被擒獲,傭兵與戰鬥學者們也停止了打鬥,開始與拉赫曼與艾爾海森對峙:


    “放開大賢者!”


    “放下武器!”


    而賽諾僅僅是稍微一用力,扼住阿紮爾喉嚨的指甲向前一探,血珠便順著脖頸流淌。


    隨後,他用無情的眼神,掃視了一下這群氣勢洶洶的敵人,平淡的說道:


    “放下武器,都出去。”


    大風紀官的兇殘風評,整個須彌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沒人不相信他的威脅不會成真。


    隨著學者們幹淨利落的丟下法器與儀式劍,被雇傭來的傭兵們也無力迴天,恨恨的丟下了厄靈兵器,走出了這件書室。


    接下來,便是拷問時間。


    大家沒有空詢問阿紮爾與愚人眾的種種合作細節;


    也沒空詢問他對於人造神明有哪些弱點的掌握;


    提納裏與卡維還在智慧宮上層,她們可沒賽諾的易容與偽裝技術,目前的狀況十分危險。


    更何況以現在的局麵,愚人眾一旦得到消息,很可能直接發動不留活口的突襲,讓阿紮爾死於“化城郭反對派”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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