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人走近,餘嬌轉身進了院子,動作極輕的合上了院門。


    腳步聲愈發近了,餘嬌隔著門縫看清了其中一張人臉,居然是陳誌清。


    另外幾人分別是陳根生,陳根福還有大小陳秦氏。


    他們走過餘家門前的時候,腳步明顯加快了許多,還小心的往餘家院門看了幾眼。


    餘嬌在他們看過來的時候,就警覺的收迴了視線,從門縫處移開。


    她沒看清陳家人抬的是什麽東西,但是陳根生幾人手裏提著鐵鍬鐵鏟等物件,像是要去挖什麽東西。


    腳步聲漸遠,餘嬌沒再出門窺探,在院裏坐了將近半個時辰,就在餘嬌托著腮快要睡著的時候,門外又有動靜傳來。


    她趴在門縫上,悄悄朝外麵看去,陳家的人迴來了,這次手中抬著的東西不見了。


    或許不是去挖東西,而是埋。


    餘嬌如是想道。


    腳步聲遠去,她錘了錘有些發麻的腿,起身迴了房。


    第二日餘啟蟄醒來,揉了揉有點鈍痛的額角,見自己昨日入睡衣衫都未換,壓出了不少褶皺,想著日後還是要少飲酒,他的酒量著實不怎麽樣。


    前次在穆家心中謹慎,隻飲了一杯,昨日倒是放縱了些。


    他下了床,想要換一身衣裳,低頭就看見了散落在地上的碎銀,瞥了一眼被扔在床頭的書匣子,餘啟蟄撿起了地上碎銀,以為是昨晚無意間打翻了書匣子。


    將碎銀收攏進書匣子,見裏麵空無一物,餘啟蟄動作一頓,他平日攢下的錢都放在了匣子裏,有不少零碎的銅板,如今竟是都不見了。


    難不成昨晚被誰拿去了?隻是為何地上還掉落著幾兩碎銀?


    爹娘和阿姐是決計不會動他的東西的,餘嬌……應看不上匣子裏的那點錢,隻有可能是三房的人和老太太,而地上掉落的這幾兩碎銀,極有可能是來他房中偷錢的人,忽然聽到動靜,來不及拿走。


    想到這裏,餘啟蟄的眸光冷了幾分。


    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況且這些錢他原是要攢著給……


    用早飯的時候,餘漢山才打著哈欠從外間迴來,一臉憔悴,連飯都沒吃,就要迴到西側間睡覺。


    “你昨晚幹什麽去了?”趙氏一臉古怪的問道,她也是早上醒來才發現睡在身旁的餘漢山竟不見了蹤影。


    餘漢山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下,不耐煩的道,“老黃家的狗剩喊我去吃酒,這不是都聽說五哥兒中了解元,非要叫我過去,昨夜在老黃家喝多了,跟狗剩擠著湊合了一宿,沒睡好,我再去睡一會兒。”


    他掩飾心虛,裝著打了幾個哈欠,好似困得不得了。


    餘漢山經常與村裏的狗剩幾人吃酒,趙氏沒再起疑,還放下碗筷,給餘漢山打了一盆水,讓他洗洗再睡。


    餘嬌卻不信餘漢山隻是去吃酒了,他眼神疲憊,眼袋發黑,精神萎靡,麵色蒼白,腳步虛浮,走路頭重腳輕,分明是縱欲過度的症狀。


    餘嬌收迴視線,注意到餘啟蟄盯著西側間若有所思,猜想他莫不是知道些什麽。


    實則餘啟蟄隻是懷疑他房裏的錢是被餘漢山給拿走了。


    用過早飯,餘嬌去了餘啟蟄房裏習字,從青州迴來這段時日,她確有些憊懶鬆懈,前些時候又有意躲著餘啟蟄,倒是未曾好好練字。


    餘啟蟄又為她新寫了一本字帖,她若不好好練字,著實對不住他這位解元費工夫寫下的字帖。


    瞧見桌案一角的書匣子,餘嬌勾唇笑了笑,下意識的抬眸看了一眼餘啟蟄。


    餘啟蟄靠坐在床榻旁看書,餘嬌的視角看過去,是棱角分明的側臉,如墨得濃眉下是眼尾深邃微挑的桃花眸,高挺的鼻峰與硬挺的下顎連成好看的弧線。


    清了體內餘毒,加上藥膳和食補,少年的身子抽條了不少,五官也褪去了不少青澀,他的骨相生得極好,已經能窺見幾分男人的硬朗。


    餘啟蟄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注視,抬眼朝餘嬌看了過來。


    被抓包偷窺,餘嬌心裏一點不慌,她麵色如常的清了清嗓子,問道,“五哥兒,若家中親長去世,可需守製?”


    昨夜撞見陳家去埋東西,餘嬌後來分析了下,陳家去的方向是村尾後山,三更半夜又是背著人偷偷去,埋的肯定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陳家老太太算算時日,應是已經過身了,但陳家竟沒傳出要辦喪事的消息,偏巧昨天白日裏陳誌清才中了舉,夜間他們就去後山埋東西。


    故餘嬌才有此一問。


    “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達喪也。自是要守製的,家中親長過世,子孫需在家守孝二十五個月,期間不得婚嫁,應考,上任,現任官員也需離任迴鄉。”


    餘啟蟄細細解釋道,“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雖是守製三年,實則禫祭兩月後便可停止居喪,也就是要守製兩年。”


    餘嬌聽他前麵說到應考時,心中疑惑已經找到了答案。


    陳誌清好不容易中了舉人,陳家老太太這時候過身,他需得在家守製兩年不能應考,這樣一來,便耽擱了大好前程。


    若陳家昨夜悄悄埋的是陳老太太,定是為了陳誌清能繼續應考春闈才秘不發喪,瞞下了陳老太太已經過世的消息。


    推測出這些東西來,餘嬌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人心複雜,利益驅使,為了前途,連至親長輩去世都能舍下。


    她一邊描摹字帖,一邊不由想著,若是換做餘啟蟄,他又會不會為了前途,拋舍一些東西。


    旋即,又覺得自己不該這般想他,放著楊家那樣好的姻親,他都能不為所動,守孝兩年應也算不得什麽。


    練了將近一個時辰的字,餘嬌擱下筆,揉了揉手腕,見餘啟蟄還在低頭看書,餘嬌不免有些佩服,難怪是能中解元的人,這份苦讀的定力和心性,她是沒有。


    給自己倒了杯茶喝,餘嬌打算稍微休息一會兒,就聽院裏傳來大房張氏熱鬧的說話聲。


    小地方消息傳得快,何況是青嶼村出了個解元郎這樣揚名遠播的大事,張氏的大女兒餘甘草聽人說是餘家哥郎中了解元,便帶著她夫婿李漢秋迴娘家道喜來了。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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