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啟蟄覷了他一眼,陸瑾悻悻道,“我去查就是了,他們說要去念劬塔救人應當就在這幾日,我會暗中跟著的。”


    說罷,陸瑾小聲嘟囔道,“也不知道我是師兄,還是你是師兄,從沒見過有師兄怕師弟的。”


    在餘啟蟄再次看過來的時候,他趕忙住了嘴。


    餘啟蟄低頭繼續纂修史書,道,“廚房今日做了鱸魚,六子買了燒刀子。”


    陸瑾頓時大喜,改口道,“還是師弟最疼我!我去灶房讓宋嬸子再加一道紅燒獅子頭。”說著,就奔出了書房。


    餘啟蟄低頭翻看著手上的冊子,唇角牽起淺淡的笑意。


    翌日,宮中設宴,因是為薛蓉懷上龍嗣而辦的飲宴,薛家人今日坐在上座旁的左席,甚是風光。


    明正帝還未入席,靖遠伯薛禮已喝的滿臉通紅,與薛家走得近的申黨都前來道賀,薛禮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坐在右席首位的朱悱臉色暗沉,捏著酒盞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跟在朱悱身邊伺候的楊從文瞧出他麵色不快,低聲說道,“聽聞昨日姬無道進了京,生擒了瓦剌的四王子,薛家眼下正得意,殿下可要沉住氣。”


    朱悱心中厭煩,悶悶的端起酒盞一飲而盡,他外祖雖手握西北兵權,卻從不肯偏幫他半分,隻守著兵權龜縮在平涼府,他母後無能,得不到半分寵愛,空給他一個儲君之位,卻什麽都要靠他自己去爭,步步籌謀,不敢行將踏錯,才


    能受得住這儲君之位。


    眼下姬無道立功迴京,再封賞父皇定是提拔他為大同、宣府、太原三鎮總兵都督,單是大同鎮駐兵就有將十三萬兵力,宣府鎮和太原鎮加一起少說也有二十萬的兵馬,屆時姬無道便是統領兵權最多的武將,倘若薛蓉這胎真是個皇子,他這儲君之位隻怕就要換個人來坐了。


    就在這時,明正帝攜薛蓉進了殿,眾官員攜家眷連忙起身叩首行大禮,“恭迎陛下。”


    明正帝攬著薛蓉,笑著說,“今日飲宴是為薛貴妃懷了龍嗣,朕心甚悅,與爾等同樂,都平身入座吧。”


    眾人叩首謝恩,起身入席。


    明正帝與薛蓉入了上座,薛蓉今日打扮得甚是隆重,頭上戴了一隻鳳簪,這本是逾矩的,可誰人也不會說,誰人也不敢指摘她,這些年鳳印被她掌管,宮宴馮皇後幾乎不曾出席過,都是薛蓉伴明正帝入席,明正帝身側本該是皇後的位子卻一直被她坐著,這麽多年下來,眾人皆已經習慣了。


    朱悱心裏卻恨得緊,袖中的手捏成了拳,僵硬地坐下後,唇角幾乎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他既恨母後不爭,明明母儀天下的皇後,卻偏生被貴妃壓一頭,還他平白處處受製,又惱明正帝色令智昏,從未給過他母後身為一國皇後該有的尊重。


    而朱悱身旁的楊從文在看見明正帝身邊打扮明豔,正在斟酒的宮女竟是水鳶後,臉色一變,一時坐


    立難安。


    他昨日迴府後,與父親就此事商議了許久,已趕緊找了替罪羊,可若水鳶被明正帝收用,吹吹枕邊風……


    畢竟明正帝好美色與癡迷服丹同樣齊名,眾人皆知。


    前些年他還從父親那裏聽過明正帝剛登基不久後的一件荒唐事,其微服出遊的時候,遇見一個在河邊浣衣的婦人,驚鴻一瞥之下,竟心旌搖蕩,帶人強闖進婦人家裏,意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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