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會無非是慶宴, 朝堂四品以上官員家的郎君,更是趁著這個好時機,在女帝跟前露個麵。


    說不準便被相中, 許配給幾位皇女之一。


    女帝膝下五位皇女各有千秋, 大皇女出身高貴又極具儲君風度, 二皇女出身低, 她的父君乃是宮中一位侍從,因此, 早早便從皇太女爭奪之戰退出。


    三皇女是唯一在出身上能與大皇女抗衡的,但為人草包處事不過腦子,無人看好於她。


    至於四皇女與五皇女, 兩人年歲還小, 平日裏更如小女孩,心思不多。


    今日五位皇女皆在場,大皇女與二皇女已有正夫, 但其餘三位正夫與側室皆空懸。


    因而宴席之上, 總有郎君不時看向幾位皇女。


    竺月圖清靜,又不想湊到燕秋跟前沒事找事,她便找了上首最末的位置,離著燕秋遠遠的。


    宮中宴席的小食很不錯,古代甜點是竺月沒嚐過的味道,卻別有一番風味。


    放了兩塊玲瓏糕入口,舌尖都在發顫。


    竺月讚道:“狗子,你說上哪才能找到做出這麽好吃的廚子?”


    “禦膳房?”


    “可你覺著, 女帝會應許我拐走禦膳房的廚子嗎?”


    “還有一個法子。”404腦袋瓜子頂著一個大燈泡,“主人,你當上女帝不就好了嘛!”


    “原來你拐我做主線任務是為了讓我當女帝!”竺月控訴道:“說,是不是你的經驗會暴漲?”


    404“嘿嘿”一笑,“主人,我看好你哦,努把力,皇太女的位子炙手可得呢。我想您也不想那對渣狗夫妻,踩著您高貴的頭顱登頂吧。”


    “絕對不可!”竺月咬重每一個字。


    確立了目標,竺月環顧宴席,去尋找宋柳庭的身影。


    那抹藍影驚才風逸,額心是赤紅的花鈿,俊逸不凡的宋二郎正坐在離大皇女不遠的席位上。


    男賓與女賓隔了距離,兩人難以當麵交談,隻能以目光交匯解相思之苦。


    見那兩人目光對上後,燕秋先行離了席,而後宋柳庭癡癡著投眸,也跟著出了殿門。


    竺月摸著下巴,問404,“你說那倆,他們會去做什麽?”


    “總之不會是好事,估摸著和主人您有關。”


    “那我就期待著宋柳庭來找我了。”


    竺月又往嘴裏塞了一塊糕點。


    宮中的甜食很得她心,一心滿意足便恨不得把眼睛都眯起來。


    “三皇姐。”四皇女燕凝走到竺月身邊坐下,她看竺月正享受著糕點,忍俊不禁道:“皇姐就那般喜愛?不如我的也給你吧。”


    說著,已把自己麵前的小碟子推了過去。


    “多謝三皇妹。”


    竺月沒與她客氣。


    好歹兩人最近交洽仲宜,兩家也算是培養了一些感情。


    “這點小事皇姐不必謝我。”燕凝感到羞愧,“說起來,我還沒向皇姐道謝,是皇姐我才能帶迴仲宜。”


    “那個小少年……如今在你府上了吧,”拿糕點的手一頓,竺月戲謔地投眸看來,“當初母皇為你相看正夫,然而皇妹次次皆不願意,原來你中意的是這副模樣的?”


    麵對竺月的打趣,燕凝羞紅了臉,但好歹沒有生氣,“不是中意這副模樣的,而是……隻是中意他。”


    “哦?”竺月挑眉,事情有意思了,她不再吃糕點,“看不出皇妹竟是一位情深之人。”


    皇女其中,燕凝府上的男寵最少,竺月都不確定,她究竟有沒有男寵。


    莫非是這麽些年,為了仲宜守身?


    可仲宜不是僅僅是竹清閣的一位清倌嗎?


    不,不對。


    當日燕凝前去竹清閣為的便是仲宜一人而已,很顯然兩人早便相識。


    仲宜……仲宜,宋仲宜。


    “仲宜可是宋家的庶子?那位從小被遺棄在府外的宋七郎君。”竺月以肯定的語氣說著。


    燕凝點頭,“皇姐都知道了。”


    兩人交談之時,壓低了聲音。


    宋仲宜乃宋尚書外室所出,但因生時尚書府接連遭難,被宋尚書視為災星。


    冠了宋姓,可連族譜也未被允錄入。


    那位外室夫侍本曾是宋尚書寵的之一,但有了仲宜之後,宋尚書幹脆也不將兩人接迴府裏,任兩人在外自生自滅了。


    “仲宜他……自小不得宋家喜愛,那家隻當他命中帶煞,會為府上帶來滅頂之災,宋大人便連人也沒接迴去。”燕凝氣得握拳,為宋仲宜打抱不平,“後來藍夫侍改嫁人家,便將他遺棄,沒過多久便被老鴇抓去竹清閣。”


    藍夫侍便是宋仲宜的親父。


    “你們自小便認識了?”竺月很好奇。


    “倒也不是。”燕凝說起往事臉色略有別扭,但嘴角帶著暖意,“我八歲那年去城外的寺廟上香,路上遇到大雨,便跑到半山腰的破廟躲雨,那日身子不適又發了高燒,是偶遇上山采藥的仲宜,他照顧了我一夜。那時候,他還比我小呢,才五歲。”


    燕凝是真的心疼他,每迴提到仲宜的過去,語氣滿滿的心疼。


    “我打聽到他住在哪後,偶爾出宮遊會便迴與他相見,再後來搬出宮了,能找他的機會便更多。”


    “那你怎麽不早點帶他迴府?”


    竺月不明白,早帶人迴去了,仲宜哪裏還會被帶到竹清閣那種地方。


    “我何嚐不想呢?是他不願意。”燕凝眼裏複雜流露,她苦澀笑道:“他與我說,他地位卑微不配留在我身邊,又是災星降世,會給我帶來不幸。他不願意隨我進府,寧肯遠遠地看著我娶他人為夫。”


    “但現在你將麵對的是,你不得不強留他在府裏。”竺月抬手拂自己的一律秀發,“皇妹啊,你可願意將他視作唯一?”


    “唯一?”燕凝迷茫了。


    看她這副神情,竺月便知道她其實沒考慮過身邊隻有宋仲宜一人。


    確實,她很在乎宋仲宜,可是要她為了宋仲宜向女帝求得聖旨,冊封宋仲宜為正夫,燕凝還做不到。


    竺月改了口,“那你把宋仲宜怎麽辦?”


    “暫時讓他住在府裏。”


    “沒名沒分的?”


    燕凝被問得啞口無言,她支吾迴:“也許,也許是我的人吧。”


    竺月深深歎了一口氣。


    或許是燕凝的勇氣還不足,她若立了宋仲宜為正夫,女帝定然迴斥責於她。


    宋仲宜的身份連側室都配不上,女帝不會介意燕凝收這麽一位男寵,但也僅僅是妾室了。


    突然間,竺月就想到了岑寧。


    他可是也與宋仲宜當初的心境相同,不願入她府是覺著他無法在自己身邊逗留。


    她身邊的位子,從來都沒可能由他來坐。


    這一刻,竺月心田有道念頭萌生。


    她勾唇笑得妖豔,“皇妹,你等著瞧吧。之後我會親自教你,什麽叫縱寵。”


    ……


    竺月和燕凝交談時,燕秋與宋柳庭已經相繼歸位。


    那兩人裏麵,燕秋迴來後轉頭與正夫談笑,而宋柳庭似有哀怨地呆坐著。


    看來聊得不盡興啊。


    竺月吃瓜看戲,將一碟子的糕點都吃進了肚裏。


    摸摸飽了的小肚子,她拍拍手起身道:“四皇妹,我出去一趟。”


    “啊?你不看歌舞了?”


    晚宴的歌舞仍在繼續,之後會有各府的小郎君獻藝。


    竺月不感興趣,擺擺手,“我去如廁。”


    實際上,她是要出殿等那位宋二郎。


    她若不離開宴席,怎麽讓燕秋還有宋柳庭得逞呢?


    她啊,最是好心了,喜歡給人機會。


    竺月從席位後方大搖大擺溜出宮殿。


    燕秋一察覺,立馬給了宋柳庭暗示的眼神。


    宋柳庭因著燕秋和正夫含情脈脈頗為傷懷,在得到燕秋眼神後,又要按她所說去找燕安。


    他心中當真不痛快極了。


    在大殿下心中,他究竟算什麽?


    可有可無的棋子?


    還是被她以真心相待的人?


    宋柳庭都分不清楚了。


    他隻覺得自己很委屈,他是喜愛大殿下,可是大皇女府上男寵並不少,再還有正夫,右丞相府的嫡長子任善。


    他若是成了大殿下的人,他真的能在她心中有一分地位嗎?


    而且大殿下要他去做的事……


    宋柳庭糾結地咬唇。


    他想到方才燕秋麵上露出的猙獰,“燕安她必須要死,有她在,本宮通往大統之路實在太不安寧了。柳庭,你會幫本宮的吧?”


    “大殿下想要柳庭做什麽?”


    “燕安一心係於你,五日後邊關會傳來急報,戰火爆發,你若勸她領兵征戰,你的話,她一定會聽的。”


    宋柳庭聽著,燕秋滿是恨意道:“她若應下,你便再告訴她,讓她走青州柳林那條管道。本宮會在那裏布下天羅地網,讓她此番有去無迴!”


    一番話,令宋柳庭臉色煞白。


    大殿下她,竟然是要三殿下死!


    宋柳庭猶豫了。


    他雖然厭惡三殿下對自己的垂涎,很反感她長久以來纏著自己不放。


    但並未恨她於死的地步啊。


    宋柳庭還在糾結著,卻很快收到燕秋的冷眼,她在催促他趕快行動。


    不情不願之下,宋柳庭還是走出了宮殿,去尋三殿下。


    殿外的院落之中,宋柳庭憑著記憶,繞到了宮殿的後方。


    這裏是他偶時參宴中途離席,會來的地方。


    三殿下因為鍾情於他,便也時常溜出宴席,跑來這裏尋自己談話。


    天已黑沉,院裏有微弱的火光,但在後院,這裏十分灰暗。


    唯有淡淡的月光籠罩,照射出那裏有一道人影。


    宋柳庭走上前,若隱若現的身影緩慢清晰,是一位女子。


    “宋郎君?”


    那女子逆著光高坐牆頭,月光在她身後,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可清晰聽到她的聲音。


    是三皇女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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