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急匆匆要見五長老, 唐棠不明所以, 但也沒道理攔著她,猶豫片刻, 還是點了頭, 勉強著生疏又有禮地對謝夫人道:


    “五長老現在應該就在前廳, 我帶您過去。”


    謝雲笙仍然盯著王彥書魂不守舍,聽到唐棠的答話, 也沒道謝,隻一心端詳著王彥書,唐棠不好說什麽, 拉著王彥書給謝雲笙帶路,一路上忍不住在心裏想:


    謝夫人這究竟是著了什麽魔?


    王彥書和她之間當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關係嗎?


    唐棠一路心思浮動、心癢難耐極了,腳下步伐忍不住越走越快, 但好在王彥書向來乖巧聽話、謝雲笙又滿腦子雜七雜八的思緒,恨不得衝在唐棠麵前走得更快些……一行三人,竟然沒有人覺出他們此刻形容有多麽詭異。


    而在另一條走廊上,謝方無方從另一條小道、從前廳走出來,心下有所感,略一側頭,就見到了對麵的唐棠三人健步如飛地往前廳的方向去。


    一開始, 他還以為唐棠身邊跟著的女子應當是沈喬……以他對沈喬的了解,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苑州,她除了跟在他身邊之外,就隻能去找唐棠一起消磨時光。


    他往後院走, 就是要找被他哄出來後去找唐棠的沈喬。


    但是,很快,謝方無一眼掃過去,就忽然認出來,唐棠身邊跟著的女子決計不是沈喬。


    是另一個他同樣熟悉的人。


    謝雲笙,他的母親。


    謝方無心下有些疑惑,謝夫人被謝氏家主下了禁令,按照道理,現在應該被關在院子裏不得外出,她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


    沈喬又去了哪裏?


    他停下腳步,迴頭看去,隔著一片空蕩庭院往對麵走廊望,若有所思。


    謝雲笙的腳步忽然慢了些。


    她的身影,恰好隱在了三人中最悠閑、動作最緩慢的王彥書背後。


    謝方無突然驚覺王彥書的眉眼生得與謝雲笙實在過分相似,幾乎一模一樣。


    一開始,五長老帶著王彥書上無涯宗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王彥書和謝雲笙生得相似,無涯仙宗的大部分長老也都察覺到了,所以長老們見到王彥書,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無涯宗弟子不知緣故,還私底下傳說是王彥書生得好看,長老們才喜好多打量他兩眼。


    謝方無還為此打探過王彥書身世,疑心王彥書和謝夫人有什麽血緣關係。


    這一來二去,還真讓他從王彥書身上查到了一些往事,不過卻與謝夫人無關,與他謝方無有關。


    許多年前,他去到過一個與魔域封印接壤的偏僻村落,封印鬆動,魔氣泄露,有個修為高強的魔修趁機跑出來隱藏在了村落外的一片湖泊裏,等有人經過那湖泊,落了單,修行邪術的魔修就從湖底現身,將人卷入湖中,生生吸幹。


    謝方無去到那村落的時候,正好村中剛走丟了一個孩子,人心惶惶,一見到他,村民們都激動得要哭出來了。


    尤其是那孩子的一對父母,他們是切切實實的哭出來了。


    “那孩子生了一場大病,把腦子病壞了,是個傻的。”他的父母哽咽著和謝方無道,“他耳朵也聽不見,眼睛也看不清……就算不是被湖裏的東西卷了去,恐怕一個人在荒郊野外的……也過不得好!”


    謝方無聽了,心下歎了口氣,安慰了他們兩句,保證自己盡力將人帶迴來,便跟著一起出發到村外去尋這個孩子了。


    最後,謝方無成功找到了這個孩子。


    大概是上天眷顧,孩子雖然先天有失,有許多不足,但走丟了這麽長的一段時間,卻沒有如眾人所料那樣遭逢意外,他活得好好的。


    彼時謝方無剛鬆了口氣,伸出手準備牽著孩子帶他迴村裏,結果意外陡生,一陣邪風吹來,把他麵前的孩子生生卷進了湖裏。


    原來湖裏的魔修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孩子,也得知了附近有仙門弟子準備來剿殺他,於是特地假裝沒發現這個孩子,等著謝方無見到了人,再將人卷進湖底,引謝方無跳入湖中。


    湖裏早就另設了陣法,準備對付謝方無。


    而謝方無,自然知道了湖中有異,但他看著正靠本能掙紮在湖水裏、奮力求生的孩子,猶豫了片刻,還是為了救人跳下了湖。


    ……就是這一次跳湖,讓他受了暗傷。


    湖中的魔修用千年玄冰狠狠將他釘在湖裏,謝方無把無常劍都喚了出來,才從湖中逃脫。可盡管如此,玄冰上的徹骨寒氣還是深深侵入了他的骨髓靈脈之中,叫他時刻都忍耐著常人難忍的冰寒之苦。


    謝方無從湖裏救出來的那個孩子就是王彥書。


    他為救王彥書落下了暗疾,而王彥書也因這一次經曆,一雙烏黑的瞳仁轉變成了雪白顏色。


    ……


    唐棠帶著謝夫人到前廳去尋五長老的時候,五長老剛和謝方無談完話不久,心事重重地來迴踱著步。


    他正低著頭,思考著什麽,一雙潔白的鞋履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五長老一怔,抬起頭來,正好撞上謝雲笙的一雙眼。


    謝雲笙直直地看著五長老,一雙桃花眼中情緒變幻。


    ……她已經許久未和五長老這樣麵對麵地站在一起了。自從方海樓的事情之後。


    她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和謝忠見麵,會是眼下這樣的情景。


    在沒真正看見謝忠以前,謝雲笙滿腦子存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念頭:


    她想問王彥書的身世,想問五長老為什麽要把王彥書帶在身邊,又想問五長老當年為什麽要對方海樓窮追不舍?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他明明比誰都了解。


    可是當五長老真正站在她眼前時,謝雲笙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她是怨恨謝忠的。


    這份怨恨與日俱增。當她終於看見他的時候,徹底積累爆發出來……她已經徹底沒什麽話想和他說了。


    多看他一眼,都是被仇恨火焰燒灼的痛苦。


    謝雲笙神情的異常,謝忠自然也一眼就看清了。


    他深深看著謝雲笙,率先移過了眼,冷著臉,不再去看謝雲笙,而是問唐棠道:


    “怎麽迴事?”


    唐棠本想將人帶到這裏便離開,誰知道五長老突然開口對她問話,不由得“啊”了一聲,十分意外與茫然。


    ……關她什麽事?


    唐棠心想。


    她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五長老冷酷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她身上,謝夫人周身也散發著可怕的冷意,唐棠有心想隨口調笑幾句緩和氣氛,但敵不過兩位長輩的可怕氣勢,咽了口唾沫,最後還是提起了心,破天荒地難得惶恐地低頭小聲乖乖迴答了問題。


    “我……”她結結巴巴道,“嗯,謝夫人……謝夫人說有話想問您。”


    五長老的神情又緊繃了些。他目光愈發冷然,一寸不移地緊盯著唐棠,又嚴肅問唐棠道:


    “什麽問題?”


    唐棠:“……”


    唐棠內心簡直在山崩海嘯。


    要問問題的人是謝夫人不是她,五長老為什麽要問她謝夫人要問什麽?這也太荒唐了吧?


    唐棠不想幹了,憋了口氣仰起頭來想擲地有聲地迴答一句“您問謝夫人啊”,可是她一抬眼,突然感到身側寒意越發深重,冷得她忍不住一個激靈,滿肚子怨氣煙消雲散……她偷偷瞥了眼謝夫人,見謝夫人盯著五長老的臉色越來越陰冷……


    唐棠突然想起來,對,謝夫人與五長老之間還有一段恩怨情仇呢。


    ……不行,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能在這裏待著了。太危險了。


    唐棠鼓起勇氣、大著膽子,往後退了一步,高聲迅速道:“我不知道!謝夫人我已經帶來了,長老如果和謝夫人有什麽事要商談,我們就先退下,不打擾你們了!”


    王彥書稀裏糊塗被唐棠帶著後退了一步,又被唐棠連拖帶拽地拉出了前廳。


    “怎麽了?”出來後,他還奇怪問了一句。


    “我怎麽知道怎麽了?”唐棠沒好氣地翻個白眼,“走,我們快去找大師兄!我覺得五長老和謝夫人要打起來了!隻有大師兄能救場了。”


    “打起來?”王彥書仍然莫名奇妙,完全不知道方才都發生了什麽,“為什麽?”


    唐棠張口想解釋,但轉念一想,又要把那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翻出來說,實在太費時間了,於是一跺腳,惱恨道:


    “哎呀你別問了!你不是對靈力很敏感嗎?你快先幫我找大師兄!趕緊的!不然就要出人命了!”


    王彥書迷迷瞪瞪地點了點頭:“……哦。”


    他側著腦袋,努力了一陣,隨後眨眨眼,告訴唐棠道:


    “……不行。”


    唐棠不敢置信:“不行?你是說什麽不行?”


    王彥書補充道:“感覺不到,師兄。”


    ******


    而此刻,王彥書察覺不到到底身處何處的謝方無,正隱在前廳的一處陰暗角落中,靜靜地觀察著隱隱對峙的謝雲笙與五長老。


    謝雲笙和五長老之間的氣氛實在緊張,唐棠出去之後尤甚。


    更古怪的是,兩人站得相近,僅有三步距離,可是他們卻錯開了眼神,誰也沒有看誰。


    許久後,終究還是五長老先低低開了口:


    “你……”


    他剛說了一句話,謝雲笙就不客氣凝起靈力朝五長老一掌打去。


    謝方無的劍意是學謝雲笙的,雷霆威壓,電光閃鳴,聲勢可怖。


    而麵對這樣迅猛的攻擊,五長老卻也反應極快,抬手一轉,就分花拂柳般散開了謝雲笙的靈力。


    ——她到底還是弱了。


    兩人交手的那一刻,謝忠在心裏想道。


    從前的謝雲笙,是當之無愧的苑州謝氏第一人,力壓群雄,一力破十會。


    但後來卻被謝家家主當著整個苑州城的麵廢了一身修為。現在即使還殘存著一些底子和架勢,也不過是中下水準。


    謝雲笙自然也知道以她如今的修為,她傷不了謝忠。


    可是她有一口氣,積壓在胸口多年,始終鬱鬱難平。


    就像一根藤蔓,從土底一點點蜿蜒向上,破土而出,最後纏繞在參天大樹上,層層疊疊,最後將那棵樹整個絞住,徹底蓋住了樹身。


    ……一大片一大片的壓抑的黑暗與痛苦。


    謝雲笙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今日看見王彥書,卻讓她忍不住想要在被釘死的窗前踮起腳尖,努力分開擋在窗前纏繞得緊緊的藤蔓,試著將嶄新的嫩葉再從黑暗中伸出去。


    想到這裏,謝雲笙頹然收了手,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方才那一掌,已經耗盡了她現在僅能調動的所有靈力。


    她覺得有些疲累,歎了口氣,閉上了眼。


    而謝忠,下意識避開了謝雲笙的那一掌,現在一迴頭,看見她頹然踉蹌坐下的情形,心下不由得一跳。


    ……他不應該躲的。


    他突然想道。


    謝雲笙打他這一掌,是他活該。


    她就算殺了他,他都不該躲。


    “……謝忠。”良久之後,謝雲笙突然說話了,她側過眼來看他,那一眼悠長又冷漠,刺得謝忠心中惶然,“你長本事了。”


    謝忠低下了頭,說不出話來。


    “我還記得以前,”謝雲笙又悠悠道,“你心裏總想著你姐姐的事情,學起東西來總是沒法盡心,學不好。”


    那是多久的以前了?


    那時候的天是藍的,雲是白的,迎麵吹過來的風是暖的,路邊的花朵一搖一搖,學堂裏孩子們的朗誦聲一陣又一陣,像麥浪翻滾。


    “其他門客的孩子都看不起你,覺得你孤僻古怪,不愛說話,所以總喜歡在背後嘲笑你,拿你尋開心。”謝雲笙又道,“可是我一見你,就覺得你和旁人不一樣,你總是憂心忡忡,眼睛裏藏著東西,後來我才知道你從小就要和病重的姐姐相依為命,互相照顧。旁人笑你,我就替你打抱不平。”


    她頓了頓,抬起眼來看他,眸光仍是淡淡的。


    “謝忠,”她又問道,“你說,我待你怎麽樣?”


    謝忠仍然低著頭,不說話。


    像極了許多年前,他站在學堂最前方,盯著腳尖低頭不出聲地掉眼淚的樣子。


    那時候謝雲笙替他砸跑了惡意尋釁的同齡人,恨鐵不成鋼地罵他是個榆木疙瘩被針縫上的嘴巴,被人欺負怎麽連一句告狀都不會。


    謝忠無話可說,就低下頭默默地哭。


    把謝雲笙氣了個仰倒。


    ……謝忠越不說話,謝雲笙心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一口氣便又燃燒著高漲起來。


    “我有哪裏對不起你?”她直直看著他,語氣憤恨,卻又壓得低低的,陰冷可怕,像好不容易從陰間逃脫前來人間討債的惡鬼,“……我到底有哪裏對不起你過?你憑什麽殺方海樓?你憑什麽殺他?”


    她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一浪高過一浪,最後像洶湧的海浪拍擊在巨岩上,轟然一聲響,爆發到了極點:


    “我到底有哪裏對不起你!”


    ……


    謝雲笙當然從來沒有對不起謝忠。


    可是她不應該和方海樓在一起。


    這麽多年來,在所有人麵前都擺出冷肅威嚴姿態的五長老,此刻在謝雲笙的質問下,竟然生不出絲毫的氣勢來。


    他深深地低著頭……良久,才啞著聲音,答道:


    “……您沒有對不起我。”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要殺方海樓。


    “如果您要怪,”他緩緩答道,“就繼續怪我便是。若是還不解氣,就殺了我。”


    恨他總比恨自己好,無論怎麽樣,還能恨著他,至少她也活著。


    “這世上,披著人皮的妖魔那麽多,”五長老又道,“不到最後一刻,人總是很難分辨身邊的人到底是妖還是魔。而到了最後這辨認的一刻的時候,我們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那份代價太大了。”


    你可能會因為這一時的誤認,一時的疏漏,失去你最摯愛的人,你最珍視的東西。


    接著你會追悔莫及,你希望一切從頭再來,你日複一日地在煎熬著輾轉反側,問自己:


    為什麽沒有在危險萌芽出頭的時候就掐滅他們?


    為什麽會陷入那樣的騙局?


    為什麽要去和上天作賭?


    當你意識到自己錯了的時候,往往是你已經失去的時候。


    失去的東西,永遠不會再來。


    謝忠停頓片刻,才平靜地繼續道:


    “……我不敢讓您去賭。我寧願殺了他,一了百了。如果最後有什麽錯,那都是我的不對。”


    恨他總比恨自己好。


    恨他也總比沒機會再恨好。


    所有的過錯,全都歸咎給他就可以了。


    ……


    謝雲笙再次閉上了眼,彎下腰,一手扶在把手上。


    半晌,她愴然冷笑一聲。


    “怎麽?”她問道,“你還覺得你像個大俠,救世主,我的再造恩人?我要謝謝你殺了我的丈夫?”


    她一聲又一聲,緩慢又堅定地道:


    “你有千般萬般的理由,你有這樣那樣的迫不得已,情非所以,你都不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是每個人都是你阿姐。”


    她看著謝忠,一字一句道:


    “不是每個人都是你阿姐。她信錯了人,她把魔修認成了好人,她死了。可是我活著,我還活著。方海樓原本也活得好好的。他不是那個害你阿姐的魔修,你有這樣那樣的理由,也不該拉他下水。人是我選的,他如果真的是魔修,他對不起我,我認了,我願意去承擔這樣的苦果。可是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憑什麽替我先結果了他?”


    “……你承擔不起的,雲笙小姐。”謝忠答道,“我在人世間走過這麽多年,隻學會一個道理,你以為你已經看過眾生相,認識一切的苦厄,上天還是會讓你撞見新的意料之外,陷入新的萬劫不複。”


    方海樓死了,他若不是魔域奸細,天下人盡管可以將所以怒氣宣泄到謝忠身上,罵謝忠一個不是;


    可方海樓活著,他若是魔域奸細,謝雲笙的一片真心會錯付,苑州謝氏會因此受到株連,無涯仙宗弟子也可能因此在對敵魔修時殞命泰半。


    人置身在這塵世間,當局者迷,不知全貌,下不起賭注。每一步路,都是驚天豪賭,輸了,就是一生的遺憾,永遠沒有機會從頭再來。


    謝雲笙從來沒有虧待過他,正是因為她從來沒有虧待過他,他才要殺了方海樓。


    她輸不起。她是下一任的謝家家主,情愛再醉人,也不該拖她蒙蔽雙眼,沉溺其中。


    謝忠把剩餘的話收進了肚子裏。


    他原本也不想殺方海樓。


    嘴上喊得兇,半夜夢迴,每每交手,還是忍不住遲疑。


    他原本想著為謝雲笙破例,將方海樓關起來,等仙門魔域交戰的混亂過去,查到了更確鑿的證據,再考慮對方海樓下手。


    可是方海樓跑了。


    謝雲笙將他從地牢裏救了出來,甚至還帶走了無涯仙宗的無常劍做要挾,讓無涯仙宗的人投鼠忌器。


    無常劍是仙門第一劍,謝雲笙帶走了這把劍,謝忠忍不住就開始懷疑這是不是方海樓設好的局,刻意被抓,再哄謝雲笙偷劍。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就實在沒辦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方海樓了。


    謝忠並不覺得方海樓與謝雲笙的事情,單單隻是他們幾個人之間的恩怨情仇。


    世間事,從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畢竟一步錯,往往滿盤皆輸。


    城門起火,也總會殃及池魚。


    ……


    “我不和你說這些,”謝雲笙並不想聽謝忠再說下去,合了合眼,語氣平緩下來,臉上又露出幾許疲憊,道,“我今天來,是要問你別的事。”


    謝忠於是問道:“您想知道什麽?”


    “王彥書。”謝雲笙答,“他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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