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兩年多, 十二鬼月再一次受到了來自鬼舞辻無慘的集結。


    兩年多對於人類來說可能是一個比較漫長的時間,但對於有著接近無限壽命的鬼來說,這短短的時間也不過是蒼茫大海之中一朵不起眼的小浪花罷了。


    鬼舞辻無慘並不是樂於召集十二鬼月開會的性格, 更別說上一次集會的時候他還特意言明了自己有事情要忙。結果才短短兩年多的時間,怎麽就又召集了十二鬼月呢?


    大部分十二鬼月對此感到困惑, 但也不敢對於鬼舞辻無慘的做法有什麽質疑。血的教訓告訴他們, 麵對那位大人,他們隻需要足夠的聽話就可以了。


    同時,大部分鬼也注意到下弦之鬼的第四位零餘子缺席了。沒有人補位,那說明她多半是遭遇不測, 被鬼殺隊斬滅了。


    不過, 真正在意這件事情的也隻有同為下弦之鬼的那五位。而對於上弦之鬼來說, 他們根本不在意下弦之鬼的缺席與否。就算是最會裝模作樣的上弦之貳童磨, 也不會主動去將下弦之鬼納入他口中的“同伴”的行列——他還不至於這麽無聊, 去在意這些經常更換的、這一次見著臉了下一次可能就被鬼殺隊殺死了的下弦之鬼。


    比起他們,童磨還是更喜歡去逗猗窩座。一點就炸的性格,真好玩。


    童磨就喜歡看猗窩座氣得想打死他可偏偏打不過他的樣子。還經常故意被他打傷, 然後笑嘻嘻的用著各種明嘲暗諷的言語刺他。


    所以在下弦們緊張鬼舞辻無慘會不會是因為下肆的死亡而遷怒到他們身上的時候, 上弦就完全沒有這種想法了。尤其是上貳童磨, 掛著無憂無慮的笑容主動去跟其他上弦寒暄招唿,熱情得就好像是遇到了多年未見的摯友一樣。


    “哎呀哎呀,不知道大人這一次叫我們過來是做什麽呢?”


    童磨將手中的像是金屬製成的金色折扇合攏,一手執著扇柄,輕輕敲了敲另一隻手的手掌心。眼睛微微眯起, 半掩住七彩琉璃似的眼瞳。


    他可不認為,那位大人會因為一位下弦的殞命,將上弦都再一次召集了。


    墮姬在他身邊道:“不知。但總感覺……最近被召集得有點頻繁了。”


    墮姬和她的哥哥妓夫太郎同為上弦之陸,當初便是由童磨親自向鬼舞辻無慘推薦,才變成鬼的。也因此,他們對於童磨會更加尊敬和親近一些。


    至少會在沒人迴答童磨的話之時主動出聲搭個話,不至於讓他在那裏一個人演獨角戲。


    下弦姑且不提,基本都沒那個膽子跟上弦攀談。上壹習慣沉默,上叁見到童磨恨不得他有多遠滾多遠,上肆性子膽怯,上伍沉迷藝術無法自拔。


    若不是還有上陸這一對兄妹,童磨說話可能真的就是在獨角戲了。


    “確實有些頻繁了。”


    童磨笑著:“但這是不是也說明,有趣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他笑著,眼中的笑意之下,是興奮的戰栗與嗜血的渴望。快點來吧快點來吧……他都快被無趣折磨瘋了。


    錚——


    琵琶的聲音響起。


    十二鬼月看著突然出現在高台的男人,紛紛低下了頭恭敬道:“大人。”


    鬼舞辻無慘“嗯”了一聲,也懶得廢話。他抬起了手,食指輕點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利用自己在這些鬼身上的細胞,將他希望他們所看見的東西,展現在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是一個揮舞著日輪刀的斬鬼少年,耳朵上還掛著花牌耳飾。


    其他的鬼對於這個少年沒什麽反應,但黑死牟一直以來冷淡的表情卻是產生了裂縫。


    別的鬼不知道,但他確實極其清楚的。這個少年所佩戴著的正是他弟弟的耳飾,而他所使用的,是極其正統的日之唿吸的劍技。


    他絕對不會認錯這個——因為那是他生前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駕馭,隻能退而求其次使用其衍生出來的月之唿吸的,屬於他弟弟的劍技,日之唿吸。


    怎麽可能……如今怎麽可能有人會使用正統的日之唿吸劍技!


    不甘和嫉妒的情緒混合著憤怒,在黑死牟許久未掀起波瀾的心中發酵,膨脹。他緊緊抿著唇,將起繃成了一條直線,雙手無意識揪著自己的衣擺,力度之大使得指甲割裂了衣服的布料深深陷進自己的掌心。


    手心傳來的痛感並沒有喚迴黑死牟的理智,最後還是鬼舞辻無慘的發言使他勉強迴過神來的。


    “這個少年剛剛離開東京府淺草,你們如果遇到了。”


    鬼舞辻無慘眼中的殺意幾乎要實質化,冷冷開口:“殺了他,然後提著他的頭來見我。”


    十二鬼月紛紛應道:“是。”


    黑死牟鬆開手,手掌心的傷口在此瞬間恢複。他略微垂下眼眸,慢慢平複下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緒,然後在心中想著一會兒等其他鬼離開了,他就去找鬼舞辻無慘問問那個少年究竟是什麽情況。


    ……如果可以的話,黑死牟想親自殺死這個日之唿吸的使用者。


    隻可惜,在他開口想要和鬼舞辻無慘單獨交談之前,下弦中的一位鬼率先說了話。


    是下弦之伍,累。一位難得擁有了鬼舞辻無慘特權,可以將血液分給其他鬼並組建成所謂的家庭的下弦之鬼。


    白發的少年仿佛天生就缺少了感情,臉上的表情更是寡淡,和除了下弦之壹之外其他緊張無比的下弦之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在麵對鬼舞辻無慘時,他還是伏下了身子,萬分恭敬的開口:“大人。”


    “有件事情,希望您知曉。”


    “哦?”


    鬼舞辻無慘問:“什麽事?”


    累說:“我得到了藍色彼岸花的線索。”


    “……”


    片刻的安靜之後,鬼舞辻無慘輕聲喊道:“鳴女。”


    懷抱著琵琶的黑發女人聞言,被遮擋在劉海之下的一隻巨大獨眼動了動,然後輕輕撥動了琴弦。


    又是熟悉的錚的一聲,鬼舞辻無慘和累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眾鬼的視線之中——他們兩個被鳴女送去了一個單獨的隔間。


    “真沒想到啊。”


    童磨彎著眼睛笑:“最先找到藍色彼岸花的,竟然是下弦之鬼呢。看來我們還是有些懈怠了啊,你說是不是呀,猗窩座閣下?”


    兩年多都沒有離開一片小樹林,更別提去幫鬼舞辻無慘找藍色彼岸花的猗窩座:“……”


    猗窩座拒絕說話。


    童磨就像是沒看出他幾乎寫在了臉上的排斥情緒一樣,頂著一張笑臉就往他那兒湊:“工作不認真可不好啊。看來我們隻能想辦法去找到那個少年,然後拿他來討好一下大人啦。”


    “你說是不是呀,猗窩座閣下?”


    “猗窩座閣下?”


    “為什麽不說話?”


    “猗——窩——座——閣……”


    猗窩座終於忍不住了,一拳打爆了童磨的腦袋。而一直以來都格外看中排序與規矩的黑死牟,卻意外的對此沒有評價什麽,隻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對此,童磨很傷心。


    他覺得黑死牟閣下不關心他了,都不在意自己是否被猗窩座下克上錘爆腦袋了。


    外麵的鬼如何鬧騰,鬼舞辻無慘並不關心。他看著麵前跪坐著的白發少年,這幾天被灶門炭治郎的出現弄得心煩意燥的心情,終於稍微愉悅了點起來。


    他最近聽到的總算不全部都是壞消息了。


    又被鬼殺隊殺死了一個下弦也好,重現江湖的日之唿吸傳人也好——這些在他可能得到藍色彼岸花克服對陽光的缺陷之前,都顯得無足輕重了起來……好吧,後者還是比較重要的。


    大概是因為近期一直壓抑著的心情終於放鬆了一些,在麵對累的時候,鬼舞辻無慘的神情都溫和了不少:“說吧,你都知道了一些什麽,累。”


    “我的領地來了一個鬼,名叫酸漿。”


    累說:“他說,他找到了一株藍色彼岸花。”


    “他希望能見一見大人您,並將藍色彼岸花親手交給您。”


    鬼舞辻無慘輕笑了一聲。


    他並沒有對這個請求感到冒犯。在他看來,那個好運找到了藍色彼岸花的鬼,一定是想借此機會在他麵前邀功,最好能夠得到他的賞識和獎勵。


    如果那個鬼真的找到了藍色彼岸花,鬼舞辻無慘不介意分給他一點血當做獎勵。


    “走吧,帶我去看看他。”


    鬼舞辻無慘不能說是不得意的在那裏想:哪有什麽天罰,哪有什麽報應。上天還是非常眷顧他的,從前給予了他無盡的壽命,現在又給他送來了可以克服陽光的藍色彼岸花。


    嗬,果然。


    他才是命定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一哥(六眼檸檬):我酸了,我都沒練會日之唿吸。


    屑老板(得意洋洋):哪有天罰,哪有報應。


    十六(非常真誠):我這個藍色彼岸花堪比天罰,就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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