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三姑娘蕭慧如今天心情很差,從早上到現在,整個幽蘭院裏已經有好幾個人挨了罵,其中包括深得其信任的大丫頭喜鵲和杜鵑。


    “人都到哪兒去了,我口渴了還不上來奉茶!”起先蕭慧如為這著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連番罵人,嫌大家在跟前礙眼,將伺候的人都趕了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會子她喚人進去,丫頭們不禁頭皮發麻,大家紛紛以眼神示意對方去,誰都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去觸黴頭。


    幸好關鍵時刻辛嬤嬤來了。她是蕭慧如的奶娘,蕭慧如輕易不會衝她發脾氣。“姑娘,辛嬤嬤來了。”喜鵲一邊高聲稟告一邊和杜鵑跟在辛嬤嬤身後走進了西次間。卻見蕭慧如歪在炕上,身前的炕桌山放著一本書,這麽久了那書根本就沒翻過頁。


    蕭慧如原本板著的臉在抬頭看到辛嬤嬤後立馬展顏而笑,嗔怪道:“天還這麽冷,嬤嬤前些日子不是染了風寒,怎麽不好生歇著,跑出來吹什麽風。”辛嬤嬤笑道:“托三姑娘的福,有了你送去的藥,老奴的病已然好了。老奴想著有些日子沒來幽蘭院了,很是掛念姑娘。”


    “杜鵑,給辛嬤嬤搬椅子過來,喜鵲,倒茶。”杜鵑麻利地搬來一張椅子放在炕邊,喜鵲則小心翼翼地給蕭慧如和辛嬤嬤一人倒了一盞茶。


    辛嬤嬤捧著茶盞,輕輕喝了一口,然後打量了一下蕭慧如,關切道:“姑娘怎麽瞧著有些憔悴,可是昨晚上沒睡好?”蕭慧如歎了口氣,正要張嘴,想了想又停下,對兩個丫頭揮了揮手道:“去門外守著,不要叫人進來。”


    “我的心思嬤嬤是知道的,還不是為著那事,越想越煩躁。”兩個丫頭出去後,蕭慧如壓低聲音對辛嬤嬤道。辛嬤嬤歎了口氣,溫聲勸道:“姻緣天注定,強求不來。依老奴說,國舅爺家裏的五爺其實也不錯,姑娘又何必非要長信侯府的大爺不可呢?”


    蕭慧如不平道:“什麽天注定,不過是騙人的鬼話罷了。想嫁什麽人,還得自己努力去爭。”


    辛嬤嬤搖頭道:“爭取,怎麽爭取?即便是平頭百姓家的姑娘,婚姻大事都是長輩做主由不得自己,何況王府。二姑娘當初不也爭取過,可臨了又嫁了個什麽呢?”


    “那是她蕭雅如蠢,錢姨娘蠢,算計蕭敏如不成偏還叫父王給撞見了,不然憑著陳氏那樣沒心計的也能左右得了她的婚事?”蕭慧如一說到寧王妃和自己的嫡長姐,滿臉的不屑。


    辛嬤嬤卻有些憂心:“我總覺著王妃並不像表麵上那般心思簡單好算計。不然的話為什麽王妃這麽多年沒生下兒子,丁姨娘努力了那麽多年,也沒能讓王爺向朝廷請封大爺為世子。如今三爺不過六歲,就已經是世子了。還有大姑娘,丁姨娘算計了她那麽多次,都沒能讓她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表明她其實並不簡單。”


    大哥明明是父王的長子,陳氏十三年前小產後就一直沒生育,姨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哄得祖母開心,請她老人家出麵提議父王請封胞兄為世子,可父王卻猶豫不決左拖右拖,最後陳氏生下了嫡子,大哥的世子夢徹底破滅。


    這是自己母子三人心頭永遠的痛,蕭慧如一想到這事兒就恨得牙癢癢。她還恨自己不是嫡出,即便貴為王府千金,可庶出的身份卻生生讓她矮了一截。就因為她托生在姨娘肚子裏,而蕭敏如是陳氏所生五歲就被皇伯父封為郡主;長信侯府的陸大公子眼裏也隻有蕭敏如,沒有她蕭慧如。其實撇開嫡庶,她哪點比不上蕭敏如!


    蕭慧如和蕭敏如這個長姐曆來不對盤,聽到辛嬤嬤稱讚蕭敏如,心裏很不舒服,冷笑道:“蕭敏如不簡單我是半分都看不出來,她要真聰明,當年能叫姨娘給算計得被拐子拐走差點迴不來了?若不是她運氣好,正巧碰到慶國公去那邊查案子,她這會子不曉得在哪個醃臢地方哭呢。


    當然那時候她年小,給算計了很正常,可前年明明良國公府想替他家的世子求娶她,結果這婚事愣是叫錢姨娘和蕭雅如給攪黃了。再後來又是大相國寺的和尚說她犯煞,近兩年最好不要定親,不然恐有血光之災。


    這樣的鬼話偏偏陳氏還就信了,愣是哭著求父王不要急著給她定親,生生將她拖成了一個老姑娘。十七歲還沒婆家,明明是自己沒臉在各府走動躲去莊子,她偏打著身子骨不好需要靜養的名頭。卻不想這身子骨不好的名頭傳出去,好多人家即便衝著她郡主的身份想求娶,都會因為這個而打退堂鼓。但凡她母女稍稍有頭腦,會這般行事?”


    “可這些人家不包含長信侯府,陸大郎可是一心求娶大姑娘的。”蕭慧如長篇大論,可辛嬤嬤一句話就戳破了她得意洋洋的氣泡。“是啊,陸大公子就隻認蕭敏如。”蕭慧如一想到這個就無比沮喪。


    “三姑娘,你聽嬤嬤一句勸,放下陸大郎吧。”辛嬤嬤苦口婆心。蕭慧如卻堅決搖頭:“滿京城的少年郎,我就瞧上他一個,旁的人我誰都不想嫁。”


    “可人家看上的是大姑娘不是你!”辛嬤嬤一著急,說話也就比較直白。


    蕭慧如道:“那又怎麽樣?當年蕭雅如和錢姨娘都能攪黃了她和良國公世子的婚事,如今我和姨娘還不能攪黃她和陸大公子的婚事嗎?本來她老老實實地呆在莊子裏不迴府,我根本不會對付她,誰叫她偏偏要跑迴來,還妄圖和陸大公子定親!”


    辛嬤嬤看著蕭慧如猙獰的麵容,心頭一陣不安,顫聲道:“姑娘三思啊,萬一叫王爺知道了,姑娘到時候隻怕會落得和二姑娘一樣的下場,而且還會連累丁姨娘。”


    “怎麽會呢?姨娘豈是錢姨娘那樣的蠢貨可比的,我也不是蕭雅如。”蕭慧如很不以為然。


    那邊蕭慧如急衝衝去找丁姨娘,這邊昨晚上才迴府的蕭敏如卻和寧王妃陳氏母女兩個其樂融融,私密話說不完。


    “敏姐兒我可給你說好,明日你隻能偷偷地去看一眼那常楠,不許私下裏跟他見麵。我還是老話,他要能考中進士,我就跟你父王提這門親事,若是名落孫山,你就得立馬和陸大郎定親,我再不能容你胡鬧下去了。再拖下去你就真的成老姑娘了,雖然說你堂堂郡主不愁嫁,可再要尋到那合適的兒郎就難了。”陳氏板著臉告誡閨女。


    蕭敏如笑嘻嘻地道:“我聽您的。不過常楠不可能名落孫山,人家可是解元,一甲不敢保證,二甲應該不在話下。”


    陳氏歎息道:“但願如此吧。我也希望你能嫁給自己心儀的人,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不如我明日跟你一道去瞧瞧,我倒要看看這常楠究竟是個什麽模樣,怎麽就將我的敏姐兒迷成這樣,愣是心心念念了十一年,對滿京城的少年郎都不屑一顧。”


    蕭敏如嬌羞道:“娘又打趣人家。其實這麽多年沒見,我都有些忘記他的模樣了,記得幼年時候他倒是生得好看。”


    陳氏道:“好多孩子小時好看,長大卻變醜了,誰知道這常楠會不會變醜,若是真的變醜了,你可別哭。”


    蕭敏如撇嘴:“我才不會哭呢?常楠人品好,即便模樣不出色我也喜歡。”


    “他當初從拐子手裏救你出去,逃跑的時候也不嫌棄你跑得慢一直拉著你不肯丟下,小小年紀確實是不錯,可如今的他是不是還這般俠肝義膽誰知道呢?”陳氏有些擔心。


    蕭敏如笑道:“我知道他還是那麽好!慶國公府這些年可是一直和他家有書信往來的,不然我怎麽知道他還沒定親,說是要高中之後再提親事。”


    陳氏道:“這都是王箏那丫頭告訴你的吧。”


    蕭敏如抿嘴笑:“王箏還告訴我,去年秋闈常楠的弟弟常楊也中了舉人,雖然不是解元,但名次也不低,據說常楊這迴會陪著他哥哥一道進京。常楊小時候肥嘟嘟地很可愛,我當初還答應過他們,說等他們來京裏,一定會陪著他們玩遍京都吃遍京都。”


    陳氏道:“小孩子家說的話哪能當真,你一個大姑娘陪著兩個青年男子遊玩成何體統。況且人家是來趕考的,可不是來遊玩的。即便那常楊要玩,也自有慶國公府的人陪著。”


    母女兩個正說得高興,有婆子說有要事稟告。陳氏讓人進來,婆子附在陳氏耳邊悄聲說了一通,陳氏點頭道:“我知道了,去,賞她一兩銀子,讓她繼續盯著,有事及時來報。”婆子領命下去了。


    蕭敏如問是什麽事,陳氏冷笑道:“果然如咱們猜測的那般,那一對母女坐不住了。”


    蕭敏如哼了一聲:“這迴又有什麽手段?陪她們演了這麽多年戲,我都演煩了,惹得我火起,索性一並解決了這些爛人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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